第五十章 無子
鳳儀到底是貴女，侍奉太后的活，並不能讓她輕鬆，縱使雲蓉幫她捶背揉腿，她也是深感不適。
「如今，不過是侍奉太后喝茶倒水，要緊的活兒沒幹多少，倒是將自己累的腰酸背痛，生為貴女，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該慶幸。」
「小姐可別胡說，你是千金之體，這伺候人的活兒，本來也不是小姐乾的。」雲蓉一邊幫著鳳儀揉腿，一邊說道。
「即便如此，我也該學學，不說別的，如今是伺候太后，她究竟是我的親姑奶奶，他日換了別人，恐怕就沒那麼好說話了。」鳳儀的意思，自然指的是上官皇后，太子繼位，她自然榮升為太后。
「小姐是該學學，以後也是要伺候夫君的。」
「死丫頭，可又是胡說！」
「小姐，雲蓉說的也有道理。咱們女人，說到底還是得服侍夫君，讓夫君高興。」徐姑姑端了一碗湯，放到鳳儀的面前。
「徐姑姑可又糊塗了。雲蓉未嫁人，看的不真切，倒也情有可原，徐姑姑卻是過來人，盡心儘力服侍自己的夫君，結果又怎樣？」
「小姐！」
「徐姑姑別惱，我只是以為，咱們女人，可不單單是服侍人的。」
「小姐這話可不敢在外人面前說起。」
「這我知道。」
「小姐生於官家，備受寵愛，知書達禮，多有涉及聖賢之書，所思所想自然與我們不同，但小姐須知，一旦嫁了人，這侍奉夫君公婆，便是少不了的。況且小姐絕非常人，以後是要入主中宮的，小姐的夫君也不是尋常夫君。只這後宮爭寵這一點，小姐便得是會服侍人的。」
「徐姑姑——」
「小姐別嫌我啰嗦。將來，小姐侍奉他人的機會是不多，但侍奉太后、皇上，則是小姐避免不了的。太后還好說，小姐去儘儘孝道便是，但是皇上，那可是需要小姐用心侍奉的。」
「徐姑姑越說越離譜了。」究竟她還沒有入宮，不過，徐姑姑是對的，若是侍奉皇上不用心，得不到皇上的歡心，她的后位豈能穩固？后位不穩，寧家何以保全，太后和老太太的期望便也只能是霧裡花水中月。
「小姐莫多想，侍奉太后，也算是小姐第一遭侍奉他人，慢慢就會好的。」
「我何嘗不知道，徐姑姑為何屢屢提醒？」
「小姐，讀書之人，心氣過高，不見得是好事。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讀書人倒見得不少，所謂兩情相悅，舉案齊眉，那都是書上的啊，作不得真。」
「徐姑姑倒是看的透徹，全然不像一個未讀過書的人。」
「讓小姐見笑了，我不過是見得多了。小姐，喝葯吧。」
「好，如今快要春天了，徐姑姑可有把握？」
「小姐放心。」
「小姐，徐姑姑的醫術倒是不錯，可比得洛陽城的有名郎中了。」雲蓉笑道。
三人正說著，外面卻又有宮人來報。
「鳳儀公主，景陽宮有人求見。」
「請他偏殿候著。」
「是。」
「小姐，景陽宮是太子居所，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過來？」雲蓉皺眉道。
「小姐，恐怕是送東西來了。此番小姐入宮，妃嬪自不必說，皇子公主皆是送了禮品，獨獨缺了景陽宮這一份。」徐姑姑說道，顯然她已經看過賬目，且對宮中有了大致了解，都是有心人，以後鳳儀可少勞累些。
「徐姑姑，勞煩你去看看吧，就說我已經歇下了。」鳳儀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出去了。一來確實晚了，二來這畢竟是景陽宮的人，她還是避避嫌的好。
「是。」
徐姑姑很快回來，臉色濃重，手中確實捧著一個錦盒，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
「雲蓉，你且去休息，順便收拾一下明日小姐的衣衫。」徐姑姑對雲蓉說道，鳳儀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好，小姐雲蓉先去了。」雲蓉雖然無奈，但見徐姑姑神色鄭重，也只得去了。徐姑姑歷來穩重，全然不像市井出來的無知婦人。
「小姐，你自己看吧。」徐姑姑說著，已經是打開了錦盒，鳳儀看了一眼，卻是幾串提子。倒也算是稀罕之物，尤其在這深冬時節。
「這個季節，怕也只有極南之地才有這提子，哪怕快馬加鞭，也得五日才能到洛陽，徐姑姑是不是會錯意了？」這提子也算珍貴，雖然比不得金銀珠寶，卻也非凡物，徐姑姑神色難看，莫不是想到了什麼吧。
「小姐，提子確實難得，但這提子，無子啊！」
「方才是景陽宮的哪位當差的送來的？」鳳儀想了想，問道。
「是王公公，據說一直跟著太子的。」
「可是那個叫小成子的王公公？」
「不錯。」
「他可說了什麼？」
「只說，太子初次見小姐，沒什麼可送的，這極南之地的無子提子倒是新鮮，讓小姐嘗一嘗。」
「我知道了，不過是無子提子，徐姑姑神色不必如此凝重。」
「小姐，誰不知道你將來是要嫁給太子的，這個無子提子就是在暗指小姐無子啊！」
「徐姑姑，不得放肆！你先出去吧。」
「小姐！」
「出去吧。」
徐姑姑無奈，只得退了出去，鳳儀心下卻是翻江倒海。徐姑姑的話不無道理，甚至是所有人理解的那個意思。恐怕此刻，太子送自己無子提子的事，已經是傳遍了後宮王府，太后和老太太必定已經知道了。太子既然如此做，斷然不會讓這件事悄無聲息。她只是不明白，無論今生，還是前世，她與太子都交往甚少，他何意惡毒至此？只是為了先皇欽定她為皇后吧，只這一件事，她便是全錯了。且不說別的，從此以後，誰還將她當做未來的帝后看待？即便她將來入主中宮，也不可能得到垂愛，註定一生無子。在後宮之中，一個註定無子的皇后，只不過空有一個名頭罷了，恐怕連一個采女都不如，誰還會在乎她？太子就是太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堵住了她未來所有的路。太子，難道全然不顧先皇的顏面了嗎？如今他根基不穩，就不怕觸怒了皇上？他這一步棋，並不算高明。
鳳儀久久不能平靜，哪怕再世為人，她也未曾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坐以待斃顯然是不能的。也罷了，大不了換太子！這個想法一出來，鳳儀自己都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