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誤會

  鳳儀與蓁兒約定的日子恰好與玲瓏綉庄的比賽揭曉之日重合，不過一個是在上午，一個是在下午。鳳儀想著，倒不如上午與蓁兒和燕雲探討綉技，下午帶著她們去玲瓏綉庄見識一番，也是極好的。至於徐婆婆，鳳儀暫時交於了蘇麽麽，只消再去大夫人那裡說一聲便是，反正也不算大事。


  大概是天更冷的緣故，今日鳳儀懶怠起床，不過想著今日有客，還是勉強起來，竟有一絲頭暈，當真是奇怪，莫不是大夫人她們已經下手了？時間太不對了啊，自己患病應當是生日前幾日的，生日後才一病不起的。鳳儀心下狐疑，想著待今日事畢，自己須得慎重探查一番才是，這幾日，搶了雲蓉來，自己確實有些大意的。若真有人動手腳，恐怕這香嵐脫不了干係，總要從她來入手。


  鳳儀坐在鏡子前，任由雲蓉和香沫打扮自己。


  「雲蓉，你的傷可好些了？」


  「好了，謝小姐關心，這幾日還是會好好休息，小姐儘管放心。」雲蓉是個乖覺的人，不用鳳儀多說。


  「唉，雲蓉，你這個憊懶的，還要賴床啊？」香沫俏皮的說。


  「那可不是，香嵐不在，你可要多受累幾日。」


  香沫嘴一撇，佯裝生氣，雲蓉只不理會她。


  「唉，小姐，你這脖子上起了疹子，不過不多，用粉倒可以遮一遮。今日得空，還是請個大夫來吧。」雲蓉納罕的說道。


  鳳儀心下大驚，看來，有人已經動手了，這事拖不得，明日，必把香嵐拿來問問。


  「你先幫我遮一遮，不然蓁兒該笑話我了。」鳳儀面色如常，心裡卻是翻江倒海，該來的還是來了，既如此，她便也不必客氣了，再客氣，前世的因果又該輪迴一次了。


  鳳儀稍微一收拾，便趕緊去向老太太請安。自她重生，這從未斷過。要得到老太太的喜愛，並不是一朝一夕的，怪她之前任性太久，現在只能一點點彌補。好在老太太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凡事不爭，恬淡如常。但涉及到皇家，或者寧王府，她也是極其上心，只是不知道，哪個對她來說，更重要一些。


  今日老太太興趣極佳，不僅留鳳儀吃了早飯，還拉著她下了幾盤圍棋，眼紅的雪塵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不過卻是在此耽擱了一些時間。待回到自己的院落，蓁兒和燕雲早已經等候多時了。好在她早已命香沫提前去知會了雲蓉，以雲蓉的性子，想必也照顧的不差。


  鳳儀與蓁兒、燕雲二人彼此見禮，便坐了下來，閑閑的飲起荷花茶，那一邊，雲蓉早命人擺好了刺繡的工具，只等著三位貴女。


  「鳳姐姐，你這荷花茶倒是極好，不如送些與我，也好讓我母親嘗一嘗，也省的她老是怨我往你這裡跑。」


  「是了，你這一叫鳳姐姐，我就知道大事不好，可不是看上了我的荷花茶。你且放心，臨去的時候定然讓香沫給你包一些，燕雲也是。」


  「多謝姐姐。」蓁兒一臉玩笑。


  「我就不必了，來此，已經是多番叨擾了。」燕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客氣。燕雲姐姐今日有心事？」


  「啊，沒有，妹妹不要多想。」


  「姐姐應了，我才不多想。」


  「那，那便如此了。」


  「姐姐覺得這茶如何？」


  「清香甘甜，很是入口。」


  「燕姐姐真識味，鳳姐姐平時是個憊懶的人，偏在這荷花茶上，異常的上心。夏日裡的時候，荷花剛一開放，一大清早，必定自己盪著小舟，親自去採摘，還非要月亮照過的，見過日光的都不要。」蓁兒調笑道。


  「休得胡說！」


  「我說的可是實話。」


  「如此，妹妹真是細心了。」


  「哪裡，不過是貪吃，讓姐姐見笑了。」


  鳳儀突然想到午後的事情，便將昨日之事講與她們二人聽，蓁兒是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不過燕雲似乎興緻不高。鳳儀一回來，便發現她似乎受了委屈，想著找個機會還是問一問雲蓉。


  鳳儀正準備帶著二人去探討一番綉技，燕雲卻是提出了要回去。


  「可是妹妹哪裡招待不周？」


  「怎麼會，妹妹招待的很周到，只是我身體有些不適，還望妹妹見諒。」


  「那我也不留姐姐了，天寒地凍，姐姐一路小心，將這個暖爐帶著，當心生病。」


  燕雲本不欲接，大概考慮自己這也是掃了大家的興緻，萬不可過多任性，便也謝著接過，慢慢的去了。


  「雲蓉，燕姐姐可是受了委屈？」鳳儀並不想得罪燕雲，待她離去，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反正也不怕蓁兒笑話。


  「是，小姐，是香嵐。」


  卻原來，燕雲自知自己地位比不得鳳儀尊貴，一早便來到了寧國府，順利來到鳳儀的院落，那時，鳳儀剛去給老太太請安不久。


  香嵐本來在外間伺候，應門的丫頭將燕雲引了進來，恰好碰見香嵐。


  「你是何人，怎可隨意至此？」


  「我是吏部侍郎趙乾坤之妹，特來拜會鳳儀小姐。」


  「可有帖子？」


  「不曾有。」


  這本是鳳儀的一番邀請，自然沒有帖子。只是這簡單的幾句話，因著香嵐的語調和懷疑，已經是讓燕雲極度難堪了，她本是個極度敏感的人，本來也以為自己是在高攀鳳儀。如今見她的丫頭如此，心裡自然連對鳳儀也有了不滿。


  「這可真是——如今的下等小姐竟連我這丫頭都比不上了，規矩一點沒有。」


  燕雲大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恰好雲蓉走過，聽見了香嵐的最後一句話，她立即走了過來。


  「你一個三等丫頭，也有資格對小姐評頭論足了，看小姐回來不好好教訓你！你且下去，這裡有我！」雲蓉語氣不容置喙，香嵐雖不滿，礙於自己的身份，也只能下去，臨走還不忘鄙夷的看燕雲一眼。縱是雲蓉百般討好的將燕雲請了進來，也已經於事無補了。恰好鳳儀今日又歸來的晚，雲蓉都還來不及彙報。


  鳳儀聽完，心下冷笑，自己還是小瞧了這香嵐。原本以為這幾日她會安分守己，不曾想玩離間計倒是熟練的很。這丫頭，留不得了，不過，斷然也不能輕易放過她。


  「鳳姐姐，燕雲姐姐向來對這些極為在意，這可怎麼辦？」蓁兒不滿的說道，顯然想立即處置香嵐。


  「蓁兒，這事你別管。我有一句話，你可得記著。」


  「鳳姐姐，你儘管吩咐。」


  「香嵐這事，你不必管，我自有辦法。你只記得，多與燕雲走動，成為她的密友。」


  「為什麼？」


  「你也喜歡她，對吧？」


  「燕雲姐姐人很和善，待人又有禮，蓁兒確實喜歡。」


  鳳儀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你記住就是了。」


  蓁兒知她不肯說，也不再問，二人拋開這些不愉快，用了餐，便興沖沖的往玲瓏綉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