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波再起
大梁並不是一個多麼保守的時代，雖然女人有很多禁令，但在酒樓的包房，與閨中密友尋樂一番，也是可以的，只是不得隨意邀請男子。至於府禁，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丑時一到，他們就得回到自己的家中，否則就是犯法。所以，鳳儀她們早早便來到了天下第一樓。醉鴨自然是不能少的，她們亦是滴酒不沾，不過不足半個時辰，貴女們便是各自回家。
臨行的時候，鳳儀邀請蓁兒和趙小姐兩日後去寧府找她，一起探討一下綉技，二人自然應允。
鳳儀的馬車甫一停下，便見自己房裡的一個小丫頭匆匆忙忙跑了過來，差一點滑倒。
「小蹄子，做什麼慌慌張張的？」香沫不悅的罵道。
「香沫姐姐，可了不得了，老太太一刻鐘以前就傳小姐去她那裡，可把香嵐姐姐急壞了，已經差人去了沁園和天下第一樓呢。」
鳳儀皺了皺眉，問那小丫頭卻是一概不知，想那香嵐畢竟知道一些什麼，她卻沒在這裡，這丫頭真是留不得了。
「香沫，先去老太太那裡。」
香沫應了一聲，隨後令那小丫頭回去準備驅寒之物，畢竟鳳儀已經在外面待了大半天，如今又要去見老太太，不知道要耽誤多久。
鳳儀一面往老太太那裡走去，一面思索著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想來想去，自從自己重生以來，唯一做的一件出格的事，恐怕便是雲蓉的事了。不過，這事不是在夫人那裡已經過去了嘛，怎麼還橫生枝節？這其間，怕是有原委的吧。不管那麼多，先去看看再說。
「鳳儀給老太太請安。」鳳儀慌不擇路，衣服濕了不少，那看門的婆子便是直接將她引入了外室。鳳儀衣服來不及換，立即給老太太行了大禮。
老太太答應了一聲，鳳儀站起，早有婆子將她引入側室，替她換下香嵐一早準備好的衣服。這香嵐也是細心的，考慮的極為周到，只可惜不為自己所用。
鳳儀入得內室，發現三房太太都在，雪塵和雪妍也在。鳳儀一一按規矩行禮，但見三房太太臉色淡然，雪妍臉上淚痕明顯，而雪塵則是一臉義憤填膺。看這樣子，怕是雪塵打抱不平，將雲蓉之事在老太太這裡告了。
這個雪塵也是蠢的夠可以，怕是又中了雪妍的挑唆。看那三夫人時而流露的咬牙切齒，便知她有多麼恨鐵不成鋼了。
「今日賞雪之事，如何？」老太太淡淡開口，抿了一口茶，看不出喜悲。
「回老太太，不過是和戶部尚書之女崔蓁兒、吏部侍郎之妹趙燕雲在鍾琬亭等人賞雪，看梅花，比比誰選的梅花最美，之後又去了天下第一樓——」鳳儀並不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嗯，本該多多走動，只別忘了府禁。」
「是。」
眾人靜靜聽著，並不答話，天色漸暗，屋外的僕人丫頭們踏雪的聲音不時傳來，聽起來分外清脆。
彩琴姑姑帶著丫頭將燈點亮，燈影搖曳，讓鳳儀有了一絲不真實之感。
老太太飲了一口茶，望向雪妍，復又看著鳳儀。
「聽說今日你們姐妹鬧了點彆扭。」
鳳儀微微一笑，起身行禮。
「回老太太，鳳儀早上跟妍妹妹開了一個玩笑，她竟當了真。」
老太太不說話，面色有了一絲絲的不悅。鳳儀自知失言，老太太來自皇家，向來最講究言而有信，對於玩笑本來比較敏感，鳳儀那句開玩笑，大概讓老太太極為不喜。
「既是玩笑，那下次注意就是了。」
「老太太，您這不公平。」別人還未開口，三夫人倒是忍不住了。這是非本與她無關，無奈雪塵摻和進來，如果真這麼輕描淡寫的過去，以後雪塵在寧王府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她這個做娘的，只能厚著臉皮出來了。更何況，她本來懷著身孕，明天春天就該生了。如今，她有兩個女兒，求子都寄托在這一胎，老太太也不希望三房無子，斷了香火，自她有孕以來，對她可是頗為愛護。所以，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為自己的女兒多說兩句，也不打緊。
「哦，那你說說。」老太太眼睛沒抬，似有些倦意。
「老太太也希望看到姐妹同心，可如今，鳳儀仗著老太太的喜愛，連妍小姐房內的一個丫頭都要搶，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三夫人倒還有點分寸，並沒有說多麼激烈的話。
「老太太，不過是一個丫頭的事，不是什麼大事，哪能就委屈了雪妍。今兒個，我已經安排好了，本不該多生枝節的。」主母上官雲淑淡淡的看了一眼雪塵，雪塵立即低下頭去，全沒了方才的氣勢。
雲淑這話幾乎將三夫人氣暈過去，恨恨的看了一眼雪塵。
「我聽說，那丫頭已經去了鳳儀那裡，只是彷彿是病了，竟不見出來伺候。」孟姨娘淡淡的說道。
「你們就為這麼個憊懶的丫頭，失了姐妹和氣？」老太太聲音已經有些嚴厲了，顯然極度的不滿。
「聽說那丫頭本是聰明伶俐又能幹的，也怪不得鳳儀喜歡，只是——」孟姨娘看著老太太，卻是不說了。
「有話就說完。」
「只是聽說那丫頭去鳳儀那裡之前，好像是受了罰。」
老太太眉頭緊皺，看向雲淑和雪妍。
雲淑還好，畢竟已經是主母，但雪妍卻是有點撐不住了，老太太的皇家威儀，可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連一邊的雪塵都開始冒冷汗了。
雪妍也顧不得什麼了，一下子跪到地上，抽抽噎噎，卻並不言語，彷彿那個下令懲罰雲蓉的人並不是她。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刑，但老太太卻很是反感，大概是見多了後宮的齷蹉，她希望寧王府可以乾乾淨淨。所以，在寧王府濫用私刑，是一項大罪。若真是有罪，寧王府的家法也不是吃醋的，甚至比其他家族的處罰都嚴厲。雪塵若是知道雲蓉還受了刑，她無論如何是不會站出來的。
「老太太，妍兒冤枉。當時妍兒只說好好送走雲蓉，不曾想雲秀竟是對她動了私刑，都是這個丫頭欺上瞞下，老太太明鑒啊！」雪妍把雲秀推了出來，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極力的推脫。
雲秀一愣，跪了下來，竟是沒有反駁。她倒是聰明，知道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是枉然的。
老太太冷哼一聲，起身去了內室，那意思很明顯，大夫人你自己看著處理吧。
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雪妍和雪塵被禁足三天，至於雲秀，念在她是與小姐一起長大的，雲蓉的傷也不重，便降她為二等丫頭，鞭刑十下，以示懲戒。這懲罰已經相當重了，想必大夫人也是考慮到老太太的感受，私刑歷來就是寧王府的大罪。
這個結果，對鳳儀來說，無所謂好壞，不過，在老太太那裡，恐怕她又多了一項罪狀。自己到底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這樣也就罷了，雲蓉已經來到自己的身邊，至於香嵐，多留她幾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