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識泰山
兩人腳步都是極快，幾艘船的距離也不過是幾個縱躍間的事情。
苟一平先落到了張僅等人的麵前，又遙指著呂乘帆介紹道：“這位搭船的客人叫呂乘帆，是個雲遊天下的瀟灑人物，不知門主是否同意此人同行。”
苟一平雖然對呂乘帆的功夫有幾分欣賞，但還是沒忘了讓張僅來拿最終的主意。
“我們也沒什麽需要提防外人的事情，如果呂兄不怕旅途顛簸，我自然歡迎。”
見呂乘帆也從樓閣上躍了下來，張僅便又上前施禮道：“在下論劍門門主張僅，向呂兄見禮。”
呂乘帆是十足的江湖遊俠，隻看重修為和瀟灑。張僅行為彬彬有禮，在他看來卻少了幾分瀟灑恣意的氣度。
而至於張僅的修為，呂乘帆自然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不過他當然看不到張僅用止水訣自我封印的內氣，而張僅一身矯健的筋骨也被他身上的長衫遮掩在內，看起來倒顯得有些清瘦。
在呂乘帆眼裏，張僅便被定義為一個麵目俊俏卻沒甚內蘊的紈絝公子了。
呂乘帆接著看了苟一平一眼，卻見他麵色上沒什麽戲弄的意味，想來這個公子也果然是所謂論劍門的門主。
“這位小門主，在下呂乘帆，敢問令尊的俠名？呂某縱橫江湖多年，也許與你的父輩會是舊識也說不定呢。”
呂乘帆便完全沒把張僅放在眼裏，心裏第一反應卻覺得他一定是子承父業，才能統領如苟一平這般眾多高手。以此為前提，他也自然把自己放在了張僅長輩的地位上，雖然他比張僅大不了幾歲，但他卻實在沒辦法把一個他眼中的紈絝公子看做自己的同輩。
張僅倒不在意這呂乘帆是什麽心思。這一段時間以來，他便是一直扛著各種壓力前行至此的。如果他還糾結於他人的一句評價口角的話，便也不匹配他所經曆的辛苦和修行了。
“家父並不是江湖人物，若說出姓名恐怕也不得呂兄惠聞，就不徒增笑料了。”張僅依舊笑著答道。
見呂乘帆沒有答話，張僅怕兩人尷尬，便又問苟一平道：“劍癡師父還沒來麽？我們大概什麽時候出發？”
既然張僅自己沒有發作，苟一平自然也不會越俎代庖，於是又恭謹地答道：“劍癡前輩之前傳話說他要去接一位故人，讓我們乘船先走，他自然會很快追來。”
張僅點了點頭，算是答應，接著便閉口不言了。
呂乘帆還以為張僅是礙於麵子不肯直說，對這個溫潤如玉的公子也就再沒了什麽詢問的興趣，便又轉頭麵向了苟一平。
“苟兄，這次你倒是欺騙了在下，讓呂某的滿腔興趣都撲了空。不過呂某卻又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活動，你我二人的輕功都可謂當時罕見，不如我們各自教這位門主一招半式。如此既為你們門主添一份保命求生的技巧，還能分辨你我的輕功高下，豈不妙哉？”
呂乘帆雖然看輕了張僅，然而對他也說不上討厭，見苟一平對他十分恭敬的份上，也打算略教一招算是薄禮。
然而苟一平卻深知張僅的輕功進境，自忖現在他的輕功修為都不敢對張僅言勝，此時見呂乘帆一副慷慨教授的模樣，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呂乘帆見苟一平發笑，卻是不知道其中幹係，略微怔了一下，又轉頭看向了張僅。
張僅自然知道呂乘帆不是惡意，又盡量委婉地拒絕道：“多謝呂兄美意，隻可惜張某此時不便調動內氣，隻能錯過這個機會了。不過這裏的幾個門眾倒都是學武的好手，呂兄如果想和苟堂主切磋，也可以從中另選其人。”
在呂乘帆看來，卻像是張僅不求上進，故意找借口推脫，他心裏對張僅紈絝的印象，更因此加深了不少。
“這少年門主身邊如此多的高手，他自己修為卻這般淺薄，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了。”呂乘帆心裏暗道。
不過他嘴上卻不能太駁了苟一平的麵子，隻客氣道：“既然張門主不便，那呂某隻能借花獻佛了。那邊那個小兄弟，不如你來和我們學兩招，若是你能有所領悟，以後也能在這門中出人頭地也說不定。”
呂乘帆自覺勝券在握，竟從人群裏選了看起來就根骨最差的江小小，也算是增加了一些賭局難度。
“苟兄，我們不如就比誰能用最短的時間，教他如何運足腳力跑上這根旗杆如何？”呂乘帆又指著一根碗口粗四五丈高的木旗杆對苟一平說道。
苟一平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張僅雖然好說話，然而論劍門的威風卻不能落。答應呂乘帆乘船是出於江湖道義，但也要讓他明白一下論劍門的規矩。
於是苟一平又對江小小招了下手，示意他上前學習。
江小小本來膽子就不大，看見這連個把手都沒有的旗杆自然心裏發怵，自然也就不敢上前。
“讓你學上杆又不是讓你學上吊，怕個鳥？”江老大一把拍在江小小的頭上，又一腳把他推到了張僅、苟一平和呂乘帆三人之間。
江小小渾身直發抖，不過嘴皮子倒還堪用，便偷偷問苟一平說道：“不如把這旗杆放倒，我走過去給大家看好不好？”
“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向來嚴肅的苟一平對江小小自然不會像對張僅那般客氣，連原本凶神惡煞的江老大都被他這一句嚇了一跳。
張僅見江小小可憐，忙拍著他後背說道：“你放心學功夫，要是有危險的話苟堂主一定會把你救下來的。”
江小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雙可憐巴巴地眼神就向張僅閃了過來，滿滿全是懇求。
張僅自然不想讓江小小浪費這個好機會，便立即別過了臉，又對呂、苟二人說道：“張某還有其他事情，你們自便，一定要照顧好江小小的安全。”
張僅說完便立即轉身離開，完全不給江小小繼續求饒的機會。
而呂乘帆卻歎息著搖了搖頭，對苟一平說道：“苟兄你一身好武藝，隻可惜……”
他雖然未說後話，但言外之意卻是歎息這張僅連旁觀學習的機會都不把握，在呂乘帆眼裏苟一平更是跟錯了主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