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重繪地
蜉蝣子拿到了地圖,身形便略微後退,像是要走。張僅忽然又一挺長劍,快步追了過去。
“惡賊!納命來!”張僅怒吼著,身形如龍行於野,而蜉蝣子隻是輕飄飄地後退,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半分也沒有拉近。
“張門主,可不要累壞了根基。你那好妹妹還沒有死,不過你若是繼續耽擱卻就說不定了。這洛陽局勢實在太亂,如果一會兒那一直冷著臉的皇甫老兄也尋過來的話,恐怕我便不好走了。張門主,老瘋子,我們後會有期。”
蜉蝣子說話間猛地提速,卻如同煙塵消散一般的消失在了張僅的視線裏。張僅猛地將鈞龍劍追著蜉蝣子的方向擲了過去,又立即折返了身形,將倒在地上的慕容嫣抱到了懷裏。
慕容嫣的呼吸已經微不可查,張僅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又立即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玉瓶出來,將裏麵的黑色丹藥喂進了慕容嫣的嘴裏。
這枚丹藥正是張僅之前留下的那顆生虎丹,慕容嫣一將其含在口中,那磅礴的藥力便在她的身體裏擴散開來。
隻不多時,慕容嫣的睫毛便開始微微顫動,又很快地睜開了明亮的雙眼,第一眼便見到了張僅那焦急又關切的目光。
“僅哥哥……”
張僅緊繃著的心弦終於放鬆,他體內磅礴的內氣也如同潮汐一般迅速退去,緊接著他便眼前一黑,倒在了慕容嫣的身邊。
……
四麵群山紛紛刺進了雲海裏,一株蒼鬆倚著張僅所在的山巔,又奮力地抵抗著高天的傾軋。
張僅忽然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處如若仙境的高山之上。而在那蒼鬆之下,又有一個鶴發老者正慈愛地看著他。
“家主!我終於找到你了!”張僅終於看到了他一直苦苦尋找的家主,心中的激動幾乎無法用言語表達。
而張家家主張槐卻沒有回答他的關切,隻是依舊慈祥的看著張僅,又終於緩緩地說道:“僅兒,你要記住,這亂世之中悲苦別離總是發生,可人生的真諦卻不該是愁苦義憤。無論你麵臨的是多可怕的困境,你所要做的永遠隻是保持本心,對待每一個明天,都要如同對待最好的昨天一樣。”
這句教誨,張僅已經聽過了無數遍,以前在宣平張府的樹下,老家主便總是將這句話給他聽。
“僅兒記下了,無論麵對多大的困難,我也一定會守住我的本心。”
老家主似乎很滿意他的答案,隻笑著點了點頭。
張僅剛要繼續上前說話,卻忽然發現那蒼鬆扭曲的一根枝幹上,竟坐著蜉蝣子的身影。張僅完全沒看到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卻又覺得他本該就在這裏一樣。
“朋友,我們又見麵了。為了表達我的喜悅,我要送你一樣禮物。”蜉蝣子笑著說道。
“不要!”張僅下意識就拒絕了,然而蜉蝣子卻依然揮出了手,老家主便被一股不可抗的偉力卷到了懸崖之下。
“哈哈哈哈……”伴著蜉蝣子近乎癲狂的笑聲,整個雲海世界都旋轉了起來。那漫無邊際的雲海忽然出現在了張僅的麵前,而他的雙腳竟正站在如劍鋒一般的峭壁之上。而在他正前方,老家主卻又正向雲海深處墜落而去,越來越遠。
張僅立即邁開了腳步,沿著懸崖追逐老家主的身影,然而老家主終究還是淹沒在了雲海之中,再也看不見了蹤影。
……
張僅猛地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清幽的小舍之中,之前見到的如若實物雲海群山竟全是夢境。
夢境裏的記憶飛速消散,張僅嘴上卻還一直重複著他不能忘掉的四個字。
“守住本心。”
“門主,你終於醒啦。”
侍女鶯的聲音忽然清脆地傳了過來,張僅聞聲望去,卻見鶯燕二人正分別端著洗漱的用具向屋內走來。
“嗯,我這是睡了多久?嫣兒怎麽樣了?劍癡師父呢?”張僅立即起身問道。
鶯卻扁了扁嘴巴,佯作抱怨道:“門主一醒來就有這麽多問題,小鶯哪裏回答得過來……”
“門主正著急呢,哪裏有時間和你調皮。”燕白了她一眼,又向張僅說道:“回門主,你睡得並不久,隻是大胡子爺爺叮囑說,你的內氣現在不算穩定,要注意靜養,不能輕易運功。至於慕容小姐,她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之前她便一直在這裏陪你,我們怕她辛苦,剛剛才把她勸去休息。”
燕又喘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道:“大胡子爺爺正和林護法苟堂主他們在一起,門主現在要過去麽?”
張僅從小銅盆裏舀水洗了把臉,又對鶯燕二女說道:“這個先不急,你們快去幫我拿一張帛卷,再備份筆墨過來。”
“我去吧!”小鶯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倒是極為麻利。
鋪好了帛卷,張僅立即憑著記憶飛快地畫了起來。張僅在書畫兩方麵本就是妙手,幾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張僅就將他記憶中的‘九錫十三罡’的地圖謄了出來。雖然可能會在細節上略有錯誤,但基本上也已有了尋寶辨位的地圖功能。
“這是寶圖麽?是用來尋什麽的,寶藏裏是不是會有各色各樣的人偶,是不是還有金子做的大馬車?”站在一旁的小鶯立即興奮的問道。
張僅終於又有了些微笑,隻輕聲答道:“也許吧,據我推測,這地圖記載的應該是九份寶物和十三個福地。不過我也隻能大概記住位置,而具體每個地方對應什麽寶物我卻記不清了。其他的情況,我還得找劍癡師父他們再商量商量。”
兩個侍女都有些好奇,便紛紛點了頭,又跟著張僅離開別舍,向大廳走去。
一路上,張僅才發現這座苟一平買來的舊宅院,竟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裏已經被修理一新,甚至田園處還種上了一些花卉。雖然都稱不上名貴,但卻也額外有了一些閑雅的意味。
還沒來得及細細觀察這宅院的變化,三人便已經來到了劍癡等人所在的大殿。隻見這大殿正中已經掛上了‘落雨堂’的牌匾,苟一平辦事的效率,卻實在可見一斑。
三人還沒來得及進殿,正撞上劍癡高大的身影正從殿門中走了出來。劍癡麵色威嚴,直如廟堂裏供奉的關公一般,又聽他怒聲對張僅喝道:“張僅!你不顧師門,自立門派,卻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