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喜怒無常歡喜公
天色已經差不多透亮了,張僅便叫醒了國圖因,兩人整備一畢,又繼續向汝南城前進。國圖因再拿了張羊皮地圖對照著算了算路程,說是已經離得進了,估計再有一兩日便能到達。張僅心裏也有了盼頭,隻想著能早點兒再尋到那一夥人的蹤跡,或者能再碰到老劍癡也是不錯的。
就在張僅心裏盤算之時,一直眼觀六路的國圖因卻忽然高聲呼叫了起來:“猴子!截路的猴子來啦!”
張僅抬頭看去,正見到兩隻猴子坐在不高的一處樹梢上,此時也正打量著張僅兩人。一隻大的一隻小的,倒是極具有辨識度,便就是之前搶了張僅包裹的那兩隻。
“先不用管它們,它們也就是想搶點兒食吃,沒多麽凶惡,我們小心點兒就是了。”張僅心裏一陣無奈,搖著頭對國圖因說道。
國圖因雖點了點頭,但還是提防地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兩隻猴子嗷嗷一叫,竟一起竄到了更高的樹梢上。
不過等張僅兩人走出一段之後,再抬頭時也還能看到那兩隻猴子遙遙地跟著,似乎是還沒死心,大概是想著從張僅這個熟麵孔身上再榨出點兒油水來。這兩人兩猴都頗有耐心,竟就這樣互相遠遠地提防著走出了一個多時辰,互相牽引著注意,倒都沒發現一旁的樹林裏還有另一個人影靠近。
“小獵戶!”等那人站到兩人麵前了張僅二人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嚇得喝了一聲。再看去時,隻見來人是一個身材不高的老人,一頭花白的頭發散亂梳著,似是和人打丟了發冠。一張麵目倒是油亮,半寸皺紋都沒有,咧嘴一笑時,倒似被緊繃的皮膚把嘴角扯開了。頜下又有三柳細胡須垂到紫黑色錦花布大袍上,帶著誇張的玉扳指的雙手在胸前一抱,看起來倒活似個土地公的人偶。
“叫什麽叫!嚇壞老兒!小獵戶,我問你們話呢!”老者雙手向後甩了一下袖子,又把手背在了身後,嘴角也幾乎被向下扯到了下巴上。
張僅不知來人是好是壞,搶著站出了一步答道:“老伯您請講。”
“呦吼吼,倒是有禮貌,老兒喜歡。我問你,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書生衫的小公子或是一個提著大劍的瘋老頭,他們有沒有在一起?”老者又恢複胸前抱拳的動作,笑著問道。
張僅這一路奔波,袍子早已撕碎了,現在看來便像穿了件不封邊的短衫一般。頭發也隻用舊發帶一纏,早已沒有了書生的樣子。但聽這老者詢問,張僅心中還是一驚,卻見國圖因要上前答話,忙轉身推了一下他,又用口型提醒道:“別回答,我不認識他。”
國圖因忙咧嘴一笑,說道:“我沒見過,不知道。”
那老者臉色一變,又做了個滑稽的凶惡表情,跳上前來一把拉住了張僅,喝道:“不經誇!偷偷摸摸嘀咕什麽,你是不是見過他們!”
張僅被拽了直矮了身,隻感覺這老者力氣奇大,忙解釋道:“我是想和我兄弟確認一下,我印象裏好像真的見過這樣的兩個人。”
“哦?在哪裏見的,他們在做什麽?”老者鬆開了張僅,又問道。
張僅眼珠一轉,幹脆胡說道:“我兄弟當時正在處理鹿肉,我在一邊偷懶,卻聽到遠處有叮叮當當的聲音,便好奇走過去看。就看到一老一少兩個人,似乎是正在練劍招,直打得上下翻飛,精彩極了。當時我回去和我兄弟講,他還說我是夢到仙人了,現在一想,估計有可能是真的!”
“那老者使得可是一柄鈍尖大劍?”
“大概是的。”
“他可是能縱躍直達樹梢,奔行有若風雷,一動便帶起一陣陣的風聲?”
“好像有幾招是這樣。”
“他是不是能激發內氣,淩空出手隔著數寸也能打破樹木?”
“應該有一招是這樣的。”
老者步步緊逼地追問,張僅也不敢猶豫,隻硬著頭皮緊跟著回答。那老者卻忽然嘿嘿一笑,又問道:“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你一個小獵人,是怎麽聽得懂激發內氣的呢?”
張僅心裏本就緊張,略微結巴著答道:“我……我聽你的描述和我看著的相似,也沒細想你說的是什麽。”
老者麵目又忽轉凶惡,逼問道:“你是不是叫張僅?”
張僅猛地搖搖頭,答道:“不是,我是個鮮卑人,叫國圖因!”
“那他叫什麽?”老者指著國圖因問道。
“他…他叫口口口!”張僅心知這個打聽自己下落的老人八成是起了疑心,又感覺已經圓不過去了,幹脆胡亂一答,便拔出背後的大刀,把老者逼得後退了一步。
國圖因也眼見著老者要動手的樣子,幾乎同時更一把扯下小馬風兒身上的貨物,縱身便躍了上去,搭弓指向了老人的胸口。
老者時而笑臉時而憤怒,又終究笑著答道:“我歡喜公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何曾上過別人的當,你們兩個小兒竟然膽敢騙我,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他又眼見到國圖因搭弓引箭指向自己,忽然形若鬼魅一般的閃了兩步,翻躍著向國圖因衝了過去。國圖因光是瞄準就已經很困難,又不敢真的射箭,忙一夾腿催促坐騎。
“風,快躲開他!”
這一人一馬配合倒也是默契,一奔騰起來,在樹林裏也是閃躲無礙。而那歡喜公的腳力竟也不輸這小馬,還抄了幾次近路,便又慢慢接近了國圖因。
“他不是好人,國圖因,你快放箭!被抓住就糟糕了!”
國圖因心裏也實在害怕,看了個大概便閉眼射出了一箭,不過力道準頭倒也不算差,那老者在樹幹上垂直奔跑了兩步,才將將地躲開,兩人的距離便又拉開了。
歡喜公見國圖因難抓,幹脆又一反身向張僅衝了過來。張僅咽了咽口水,提起大刀在身前一架,見歡喜公一步縱躍跨出了兩丈有餘,直從半空上壓了下來,便反手掄起大刀,照著歡喜公的方向斜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