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黎明的伏擊
張僅調整著心神,再也不敢牽動內氣半分,唯恐內氣再混亂到不能自製的地步。不過這內氣在不不著力的時候倒也十分安靜,張僅心神一定,便再沒有異動。然而一直注意著內息和一直盯著東西看也差不太多,時間久了自然也會疲乏,張僅也就總是不自覺地散開了注意。等他再沉心看去時,就發現原本紊亂的幾處竟肉眼可見的恢複了起來,身體裏一直若隱若現的酸痛也隨之緩解,就好像久經辛勞忽然得了按摩一般。
在這疲勞和舒適交替下,張僅也被哄得沉沉睡了下去,等他再睜眼時,天已經黑得如墨一般了。之前他都是全神貫注在體內的內氣上,也沒有發現夜晚的天氣漸漸轉涼,此時一陣冷風,便讓他有種過錯了季節之感。隻不過衣衫雖然單薄,張僅卻意外發現這寒意似很難將他的皮膚打透了,雖然依舊知道天氣很涼,但體內的暖流卻也是實在的。
不等張僅讚歎,老者也跟著睜開了眼,開口道:“氣色不錯,看來是休息夠了,我們現在便出發吧。”
張僅也不知老者是怎麽在這黑暗裏看出自己的氣色的,便試探地點了點頭。然而還不等他自己反應過來,老者便已一把提起了張僅的手臂,縱身一躍,就從高牆上跳到了塢堡之外。張僅落地之後一陣眩暈,連恐懼感都還沒來得及升起來,卻見老者將一截布角遞到了他手裏,牽了一下他又說道:“跟著我走,不要鬆手。”
“劍癡前輩,我們為什麽不等天亮再走,這黑夜裏若失了方向可怎麽辦?”張僅眼裏什麽都看不清,自然心裏有些恐懼。
“我們在追那一夥人跨境而走,自然也會夜裏行動,等到天一亮,他們便會把能看到的蹤跡一齊抹去,再追就不容易了。”老者淡然道:“我之前也趁著夜裏去探查過他們的蹤跡,看方向應該是往汝南境內走,不知道是要去補給還是隻是路過。”
張僅也不是很明白老者能在這夜裏看到什麽蹤跡,但覺得他說得似有道理,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不過雖然張僅家是書香門第,但小時候張僅的阿姨嬸母們還是給他講過很多神怪的故事,看這黑夜裏樹木似鬼影般搖曳,張僅心中的恐懼還是更濃了,隻不知道其中是不是還混了什麽其他東西。當初老家主知道張僅怕鬼,還為了解決張僅幾人對鬼怪的恐懼,特意給他們選講了東漢王充的《論衡》,現在看來,也還是沒有斷了張僅對黑暗的恐懼。
前麵老者牽著,後麵的張僅卻時不時地退步,到後來,便幾乎是老劍癡在牽著張僅走了。
“你快一些,我看前麵痕跡散亂,似乎那一夥人停留過,我們離近了好好觀察一下,等稍微亮些再繼續走。”
張僅知道老者大概能在黑暗裏看見東西,便點了點頭,在這一片黑暗中倒是連話也不敢說。等走得近了,老劍癡就讓張僅放開了布條,原地等著。張僅更覺得獨自一人被黑暗包圍著,便索性閉上了眼睛,原地調整起內息來。
許是過了半個多時辰,老者才巡視一圈饒了回來,對張僅說道:“你小子夜裏倒當真是勤於修行,不如以後我們以後便晝伏夜出,你的修行進度也能加快不少。”
張僅這才睜開眼睛,發現天色亮了不少,連老者的麵目都依稀可見了,心裏立即安定了許多,忙說道:“還是不用了,白天黑夜都該勤學苦練,我以後白天也多下功夫便是。”
老者爽朗一笑,又說道:“從蹤跡看來,那一夥人在這裏雖然停留了一陣,但停的不久,也不知都在這兒幹了什麽。”
“停留時間若是不長的話,應該是首領吩咐了什麽事情吧。那我們之後也要做好準備,也怕是他們定下了什麽對我們不利的計劃。”張僅分析道:“那他們之前和之後的蹤跡都怎麽樣?”
老者略一回憶,答道:“之前的蹤跡急匆匆的,明顯是在趕路。但之後的腳步又散亂了起來,似乎是隊伍拉長了似得。”
張僅點了點頭,說道:“大概是了,應該是有一部分人得了命令,在這一帶執行什麽其他的任務,也許我們不久便能和他們遇上了。”
老劍癡答應了一聲,又轉身繼續前進,但腳步也明顯慢了許多,似是在防備四周,張僅也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隻走出不遠,老者便伸手攔住了張僅,自己也停下了腳步,嘴裏還喃喃的數著數字:“一個、兩個.……一共八個,蜉蝣子帶的好手還真不少啊。”話一說完,老者便一把打開懷裏的長布包,又從中抽出了一把重劍,劍尖一挑,就將布包甩到了張僅懷裏。
“自己小心!”老者低聲一嗬,當即雀躍而起,起伏之間,分別向八個方向攻去。劍光一閃之間,便有兩人從樹上落下,栽進了樹叢裏。剩下幾人紛紛暴起,或擋或格,更有兩人縱起一躍,便要向張僅衝來。然而老者腳力更快,雖是反折,但後發先至,又紛紛截住了眾人。雖然被六個好手圍攻,但老者似乎依舊遊刃有餘,許是怕牽扯到張僅,老者一邊對招,一邊將戰圈向遠處引去。幾個呼吸之間,張僅便看不見眾人,隻能聽到兵器交擊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傳來了。
張僅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布包,卻發現竟是空空如也,原來就隻包著一柄劍。張僅擔心再有其他變數,便忙撿了根粗樹枝,用布包包了起來,又學老者的動作抱在懷裏,也好假裝身上還有武器的樣子。
就在張僅緊張萬分之時,一叢小樹忽然動了起來,一個異裝大漢提著長刀從中站了起來,壓著嗓子笑道:“還是老子最有定力,看來這首功要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