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能白住
樹下穿著白襯衫的人微微一愣,把他當成鑫耀了麽?於是一笑,淩晨就從市裏趕著回來,剛到家門,又不想打擾到別人睡覺,打算就在這裏坐著休息,沒想到有人為了做飯起的要更早。
苟誌嘉慢慢轉過頭來,看到她的裙角,清晨稍有一點冷,南筱書也抬頭看著他,卻在一瞬間眼神失焦,手上的水桶格外地沉,從她手腕上滑落,整桶水都灑了出去,倒在她腳邊。
這……他……他……滿臉的不可置信,苟誌嘉,這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鑫耀說過這屋子的主人姓苟,又叫他辰哥,她早該想到,世界上那麽巧合的人名,也沒有眼前的這個人更有說服力,苟誌嘉就是這裏的主人。
“漣……”也許因為情緒開始起伏,腹部又有了回應,剛要說出的話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她現在可不是孑然一身的那個南筱書了,更不是漣辰哥哥的筱書,她早就成了別人的……
苟誌嘉看著她腳邊的水流成小河,但是她卻定定站住也不動彈,看得出了神,正要上前提醒。
“筱書姐!”迷蒙中鑫耀趕緊把南筱書拉到一邊,再晚一步,裙子就要被浸濕了,剛剛睡得好好的,卻突然聽到東西的碰撞聲,起來一看才知道是水桶翻了,揉了揉眼睛。
“苟……辰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好幾天嗎。”發現苟誌嘉回來,鑫耀臉上是止不住的開心,趕緊忙著問他,苟誌嘉隻微微一笑,眼神卻離不開剛剛失神的女人,鑫耀這才趕緊介紹。
“辰哥,她就是筱書——南筱書。”
溫和的聲音照常傳來:“不用急,還早。”
帶著一些疏離,他對她隻算得上熟悉,但是卻並未到對她脫離防備,鑫耀剛才離開,也是在給他和她製造機會,一時半會還不會那麽早回來。
抬眼看著她停下腳步,卻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苟誌嘉微微笑了笑,她這個樣子,真像一頭迷了路的小鹿。
“鑫耀已經打算不收你的房租,為什麽你還這麽堅持要給呢?”
其實當他不在這裏的時候,鑫耀的話,也一定程度可以代表他的話,這樣白撿的機會,為什麽不好好抓住。
扯出了個笑,略顯疲憊:“我不想白住,更不想欠人人情。”
欠了人情,就要還,還來還去,就再也扯不清了,比起一開始就糾纏不清,不如一次性決絕個幹淨,雖然和鑫耀也談不上什麽朋友,露水相逢,就更不能平白無故接受他的好意。
苟誌嘉輕輕握住自己的手,作思考狀,仔細想著她的話,又把手抽了出來。
“好,我可以接受你這個說法,房租我也照收。”
“那房租——”剛想問他關於房租具體的數,苟誌嘉就開口了:
“我不按月收,也不按年收,數目由我定,你看怎麽樣?”
不按月也不按年收,那他是想怎麽個收法,既然人家主人都這麽說了,她這個租客,也沒有其他理由來反對,於是點頭同意,就見他嘴角的笑意盛開。
“一天一塊錢——這就是我收的房租費用。”
什麽?不是一百塊,也不是一千塊,就是區區一塊錢,南筱書簡直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定下這樣的房租費用。
“可是……”
“怎麽,剛剛你不是還同意由我定嗎,現在這麽快就後悔了?”
“不是——這——”
一塊錢實在太少了,她真的無法接受。
“一塊錢雖然少,但是積少成多,一塊也能變成一百塊,一千塊,甚至一萬塊。”拿出手裏的硬幣:“千萬別小看這一塊錢。”
朝空中一拋,又把硬幣抓住:
“好了,既然房租這麽商量好了,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其他事。”
收起臉上的笑容,平靜地看著她,和剛才商量房租時候的溫和全然不同,帶著審視,這種眼神她清楚得很,審訊犯人或者是嫌疑人的時候,他們都用的這種目光盯著她,似乎要從她身上盯出一個大窟窿,好趁機而入,她不敢相信有一天,苟誌嘉會用這樣的眼睛看著她。
“我叫苟誌嘉——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錯愕地抬起頭,是被他後半句的話給嚇到了,他們以前,他和她,豈止是認識的關係,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眼睛酸酸的。
“為什麽,這麽問?”
南筱書反問他,穩住自己的心情抬眼看著他,苟誌嘉觀察這她的反應,比起剛才她進來的時候,她現在的反應都在傳遞著——太平靜了,這不該是這樣的,超出了他計劃中她的反應。
鬼使神差一手將額前的短發撩起,苟誌嘉向她展示著額頭上的傷疤:“一次事故,我把一些事,忘記了。”
它們在他的記憶中模糊著,模糊著,他一直在往前走,卻不能回頭撿起它,而他忘記的東西中,就包括和她南筱書有關的一切,初見,相識,相守,相愛,他忘得幹幹淨淨,不留餘地。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捂住嘴轉身哽咽了起來,苟誌嘉看她很難受的樣子,抬起的手卻猶豫著該不該去安慰她,最後還是無處安放地放了下來,沒有任何行動,心裏卻有些空落落的,像被人挖了去心髒,是誰挖的呢,是她流下的淚。
可是他不懂,為什麽她會哭的那麽傷心。
吸了吸鼻子,總算是自己給自己安慰了下來,狠狠咬了咬自己捂嘴的手背,強迫自己恢複,緩了過來才又轉身。
看著她哭紅的雙眼,他突然有些後悔問她的問題。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樣。”
有淚痕的臉上聽到他的自責,南筱書趕緊笑了出來,擺了擺手:“不是的,我不是因為你的問題……你剛剛問的,我想我能回答你。”
苟誌嘉認真地看著她,原來剛才是準備工作,靜看著她,等她再說話,南筱書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有些黏黏的。
“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以前——並不認識。”
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她在否認,她在說謊!她一說出口,他就不假思索地認為這是謊話,可是他也不去戳穿。
“因為,我也有它。”南筱書挽起耳邊的長發,別到耳後,朝上就能看到同樣在額頭上的疤痕。
也是一次事故,她沒有了記憶,老天故意這樣捉弄她,那她就順著天意,讓這塊疤來了結她和苟誌嘉之間的緣,借這塊消退不去的疤,讓他徹底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