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武師難求
鮑太平收回周邦彥坑走的五十兩,將銀子往懷中一揣,開口清唱道: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地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卻是元代著名詞人元好問的一首《摸魚兒*雁丘詞》,後世改編成歌曲,鄧麗君曾經唱過,內地歌手童麗也唱過,曲風優美,古香古色,如同天籟。
周邦彥筆走龍蛇,在紙上急切急的寫著,寫罷,拿著文稿,大呼:「好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又化作溫順的小貓,大呼:「妙!妙!妙!」
東牆上趴牆頭的崔家姑娘,本被崔媽媽驅趕走,此時不知何時又聚攏在牆頭上,落淚的有之,發瘋驚呼著有之,更不知道那個女子高呼:「小教師,真真疼死個人兒!」
是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如此華美的詞句,不知要鬨動多少少女的春心,閨中少女也難免傷懷,何況崔家久經風月的姑娘們。
崔媽媽見自家姑娘不淡定如此,不得不再次讓家丁驅趕,以免打擾了小教師韻詞的思路,直到家丁凶神惡煞的衝到牆邊,姑娘們才三步一忍顧,戀戀不捨的離開牆頭。
鮑太平對牆頭的女子的尖叫置若罔聞,拿出音樂人敬業的態度,畢竟剽竊來的詞曲關乎自己的名聲和錢途,清唱罷了,便用玉簫有演奏了一番,免不得周邦彥用減字譜潦草記下。
反正曲子已經教完,鮑太平便起身送客道:「老騷客記著,再要譜寫新的詞曲,價碼參照今日!」
周邦彥還沉浸幻在再次博得皇帝賞賜的喜悅中,聽聞下次作曲還要五十兩,大怒道:「小浪子啊,小浪子,老夫薦你做了崔家教師,吃穿不愁,一曲便黑了老夫五十兩,你真那麼缺錢嗎?」
鮑太平肯定的點點頭道:「老騷客你是不知道,我現在要用錢做大生意。老騷客有興趣一塊發財嗎?」
鮑太平這幾日確實正在謀划事情,正確合適的合伙人,目測周邦彥大小、長短比較合適。
周邦彥將宣紙上的墨跡吹乾,小心翼翼的藏在袖袋中,捋這鬍鬚洋洋得意道:「老夫是文人,安貧樂道,發什麼財?別的事還可以考慮,發財就免了。」
鮑太平想想也是,老騷客是官員,宋朝官員是歷史上俸祿最高的朝代,大把的俸祿足夠他花銷,他最大的愛好喝點花酒,憑藉他辭賦的威名,混跡教坊中根本不用花錢,反而有歌姬爭著給他塞錢,錢財確實不是在追求他的範圍之內。
周邦彥這樣說,鮑太平忽然想起,還真有兩件要緊的事情,只是這些日子疲於奔命,又沒有遇見合適的人,兩件緊要的事情都耽擱了。
「我需要一個好的武師,還需要個好的郎中,老騷客有沒有合適的,推薦給我!」鮑太平道。
周邦彥捋著鬍鬚,上下打量一番鮑太平,心道:做得好端端的音樂教師,學文才對,如今國泰民安,學武肯定是用於街頭鬥毆。又要尋郎中,小浪子害了什麼病?不會是……
周邦彥詫異的問道:「小浪子你要學武?崔家家丁不就是現成的教師嗎?」
「不學這樣街頭鬥毆的功夫,要學在戰場上廝殺的真功夫,老騷客你不要多問,就說你有沒有合適的推薦人選嗎!」鮑太平道。
「戰場上搏殺的真功夫?」周邦彥道:「『王不過項(項羽),將不過李(李存孝),拳不過金(金台)』,這習武嗎?老夫第一推薦金台金教師。」
鮑太平聽聞這金台和項羽李存孝齊名,心中大喜:「這個可以,請大晟與我引薦這個金教師。」他有求於人,連稱呼都變得恭敬了。
周邦彥道:「這金台乃是皇家拳館天、地、人三班總教頭,功夫相當了得,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他已經作古許久了!」
「老騷客,你戲弄我!」鮑太平大怒,「啊——打啊」一聲大吼,倫圓雙節棍,佯作要打。
「容老夫把話說完嘛!」周邦彥道:「這金教頭有嫡傳弟子,官拜皇家禁軍教頭,坊間稱呼為鐵臂膀周桐,功夫相當了得。」
鮑太平聽聞周桐這個名字,心中大喜,按照他淺顯的歷史知識,周桐的名氣非常響亮,其中最著名的徒弟便是武穆王岳飛岳鵬舉,能拜這樣的名師,鮑太平無上榮耀。
「若這周教頭健在,請周大晟與我引薦!」
周邦彥沉吟道:「可惜了!周教頭已經告老還鄉數年,鮮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莫非你知道周教頭的下落!」
「老夫也不知道!」
鮑太平牙根發癢,也沒有辦法,誰叫剛坑人家五十兩銀子,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京城可還有其他成名的武師?」
「老夫是文人,對武行不了解!」
「那你是成心那我尋開心了?」
周邦彥得意的點點頭。
「啊——打啊!」鮑太平這次真怒了,卻也不能打朝廷命官,只是恐嚇。
周邦彥是文人,文人不好以暴制暴,大呼道:「莫打,莫打,你要尋成名的郎中,老夫知道!」
「快說!」
「南熏門外,有家錢氏醫館,如今坐堂的,乃是名醫錢乙嫡傳徒孫,師徒三代,都是名醫!」
鮑太平見這次老騷客說的有鼻子有眼,心中便信以為真:「周大晟可否與我引薦?」
老騷客道:「錢家懸壺濟世,待病人極好,無須老夫引薦,小浪子直接去就行。」
好不容易在老騷客那得道一條有用的信息,鮑太平沖著家丁楊大郎、楊二郎一揮手:「走,隨我去看郎中!」也不管戳在那的周邦彥了。
周邦彥看著鮑太平的背影,心中得意:黃口小兒,被銀子熏黑了心,是得看看你這黑心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