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故人重逢
鮑太平喘息良久,才終於平復過來,還覺得臉紅心跳,心中卻前所未有的暢快。
楊大郎和楊二郎是習武之人,如今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在面前,楊大郎面無表情道:「小教師今日可爽了?」
「嗯,爽了!」鮑太平心花怒放道:「兩位哥哥出手打牛二那麼暢快,卻為何不肯出手打這可惡的鮑大郎。」
楊大郎道:「牛二不過街面招搖的潑皮,若非崔家的家法,我早想揍他!鮑大官人有錢,我等家丁實在得罪不起。」
自古貧不鬥富,如今聽家丁楊大郎說起,鮑太平又有深刻的認識,倘若按照在得勝坊打敗牛二的人生軌跡發展,鮑太平的人生不過是稍微狠辣一點的潑皮罷了,甚至要被這種沒有人身自由的家奴輕視。
引用《古惑仔》電影中的橋段,便是矮騾子和有錢人的差異。
人的成長經歷決定個人的成就,鮑太平出場便混跡在張三、李四中間,甚至還與殺人逃犯魯智深為伍,不可忽略這些人對他內心成長的影響,孟母三遷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如今鮑太平在花叢中,憑藉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想對體面的工作,好歹也是正經工作,心境和以前大有不同。
「我還有兩家仇人需要料理,還請哥哥幫忙!」鮑太平毫不吝惜的從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算是酬謝這兩次幫忙,也算是雇凶報仇。
鮑太平和周邦彥吝嗇到骨頭,因為他跟周邦彥沒有情感可言,而兩個家丁,今天幫了忙,日後用的到,鮑太平不會吝惜這個錢。
楊大郎兄弟不肯接他的錢,鮑太平硬塞了過去,天下人那又不愛惜錢財的。
鮑太平說了另外兩路仇家,都被楊家兄弟拒絕了。
崔家和李家門第相當,雖是同行是冤家,兩家也是進水不犯河水,兩家家丁爭鬥很容易引起兩大家的爭鬥,倘若京城最有名的兩家教坊爭鬥起來,那是血雨腥風,斗出輸贏也是兩敗俱傷,楊家兄弟擔待不起。
鮑太平想想便放棄對李家的報復,畢竟兩個家丁踹了周邦彥,吃了二十輥家法,李媽媽額外又虧了五十兩銀子,這個梁子,暫時放過了。
街頭的乞丐崔家也惹不起,反而是怕!
乞丐會到崔家門口尋釁滋事,只需要在崔家門口潑上一兜大便,崔家便是老大的經濟損失,楊家兄弟也不敢動手。
非是富貴人家便可以隻手遮天,各社會層次的如同一個循環的生物鏈,相生相剋,崔家怕乞丐,更像是「人至賤則無敵」的另一種解釋,無非也就是看誰更狠,誰更無所顧忌。
罷了!罷了!兩路冤家,已經由鄉長變成三胖子,沒必要當頭再給幾棒子。
鮑太平放棄兩路冤家尋仇的念頭,便帶著兩個家丁,想尋個下處吃上一頓,畢竟交易歸交易,情感歸情感。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個漢子氣喘吁吁的奔向鮑太平,兩個家丁怕衝撞了鮑太平,早已經回過身,張開雙臂,將鮑太平護在身後。
兩個漢子被攔住,其中一人喘息道:「果真是認錯了!」另一個人道:「怎麼會?分明就是鮑不平兒!」
起初,鮑太平聽聞腳步聲,並未多想,畢竟有兩個家丁護衛,如今聽這兩個聲音,心中特別親切,尤其是「鮑不平兒」這個稱呼,更加讓他感覺親切,這是帶著鄉音的問候,那是他在得勝坊的乳名。
鮑太平滿臉喜悅,回頭看時,那二人可不正是得勝坊的兩位伴當。
身材矮小的,綠豆眼,凹著賽,活脫脫一個大耗子成精,正是得勝坊第一龍套,能扛傷兒,會裝死,人稱過街鼠張三。
高個兒子的,身材纖細,水蛇一樣的腰身,活脫脫草蛇直立行走,正是德勝坊第一影帝,能把活張三哭成死張三,人稱青草蛇李四。
鮑太平欣喜道:「張家三哥,李家四哥,你二位怎麼來汴梁了?」便想上前擁抱兩位當初共患難的夥伴,卻被兩個家丁遮擋個嚴實。
鮑太平不得不對兩個負責人的家丁說:「這二位不用攔,自己人!」家丁才閃到一邊。
張三李四,放下剛剛無措的表情,一臉驚喜。
青草蛇李四驚道:「嘿嘿,我就說沒看錯,果真是鮑不平兒!」也不容鮑太平與他親近,便推鮑太平轉了一圈,見鮑太平身上沒少零件,反而一身華服,續道:「好你個鮑不平兒,聽聞你遭人追打,害的智深長老罵了一整夜,幸得你今日無恙,我倆也好回去交差。」
張三掛著笑臉,不停的搓著手,似乎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話卻又都被李四說了,只有附和的份:「嗯……是啊!」
鮑太平聽聞魯智深的名字,下意識問:「智深長老怎麼沒來?」他不是罵一夜嗎,得氣成什麼樣啊?
李四道:「昨日鄰家阿嫂去汴梁省親,遭到親戚冷遇,當日便回了得勝坊,與智深長老說起你昨日遭兄長毒打,惹得智深長老罵了一夜,還用頭撞牆,後悔薦你倒汴梁城做什麼學徒。」
鮑太平真的想念這性格剛烈的大哥,希望他此時出現在自己眼前,一起分享他這一日的喜怒哀樂,可魯智深怎麼沒來呢?他最愛聽《好漢歌》了,讓他新收的那些女弟子,齊聲高唱《好漢歌》,肯定能讓魯智深爽到嗨翻。
「那智深長老怎麼沒來?」
「哎!就智深長老那脾氣!」李四一聲嘆息道:「負氣而來,還不得鬧出人命啊!」
鮑太平能夠想象到魯智深生氣的樣子,透著十足的可愛,笑道:「兩位兄長是該勸勸他!」
「勸了!」李四指著張三的臉道:「越勸越生氣,責怪張三和我把你帶壞了,要不不能讓你來汴梁受苦,還打了三哥一耳光,幸好我跑的快……」李四一臉得意,彷彿自己比張三聰明。
張三一直插不上話,此時也沒有言語,只是甘願充當李四的道具,將腮幫上清晰的五個指印指給鮑太平看。
「又,苦了我的三哥了!」鮑太平安慰道:「後來,後來怎樣?」
「後來啊!」李四道:「後來智深師父自己想明白了,說這是你的家事,那個鮑大郎是你兄長,怕他親自來壓不住火,殺了你的兄長惹你責怪,便不來了,讓我倆先來探聽消息,剛在街上見你狂奔,我倆一路追來,你這身行頭我不敢認,在背地裡看你許久,見你要走,我倆才又追上來,跑的口裡這個燥啊!」
鮑太平聽明白事情的經過,感覺得勝坊坊山美水美,連曾經拍他巴掌的鄰家阿嫂,也是十足的親切。
就像他咒罵過的大學,牢騷滿腹的企業,離開,便是懷念,得勝坊的每個人,此刻在鮑太平的心中,都是想念。
聽得李四說口乾,鮑太平從相逢的喜悅中淡定下來,道:「與哥哥小別重逢,尋個下處吃酒,邊吃邊聊!」。
「酒還是不吃了!」張三揉著半邊臉,終於插話道:「智深長老還等回話,回的遲了,怕他老人家有發怒哩!」
「哈哈!」鮑太平和李四大笑,笑張三懼怕魯智深如此。
鮑太平安慰道:「不爭這片刻時間,先吃酒,我還有要緊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