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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身世揭秘

  「神算!神算!伏羲神算!斷生死,斷吉凶,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不準不收錢!」


  街角的攤位算卦的幌子下,一道袍山羊鬍的精瘦漢子,搖著手中的鐃鈴,努力吆喝著客人。


  他見一名衣著華麗的貴婦,滿臉愁容,恰巧在掛攤邊經過,算卦道人見是富貴人家的常客,猜想有生意可做,趕緊起身長揖道:「小可見過鮑老夫人!」


  鮑老夫人微微一個萬福,算是還禮,並不與道人言語,帶著兩個貼身丫鬟急急的向前走。


  算卦道人趕緊捏著指頭,故作驚訝道:「老夫人印堂發黑,恐有災禍,小可用夫人先前報上的八字,緊急為老夫人起了一卦,夫人流年不利,恐怕災禍不遠啊!」


  老夫人略顯驚訝,緊攆著手中念珠,不無責怪的語氣道:「前翻錯聽你的神斷,至於二子離散,我這個做娘的心中悔恨萬分,整日念佛祈福不出門,今聽聞我家三郎回還,老身正欲去街面尋他,休要再用鬼話騙老身。」


  算卦道人故作高深,道:「老夫人命佔三子,卻應一子送終之兆,二郎、三郎八字與夫人不和,天生克父、克母、克兄,三人不可居於同一個屋檐下,小可曾與夫人言明,三郎命格尤硬,老夫人不肯聽我言,先有夫人臨盆血崩險些喪命,後有鮑員外被這三郎相剋做古。三子中唯獨大郎與夫人八字相和,老夫人切莫意氣用事,至於家道中落,連養老送終之人也被剋死,讓老夫人落得個孤獨終老啊!」


  老夫人終日念佛,心地慈善柔弱,算卦道人的一番話,又讓老夫人發起躊躇,本來拿定的主意,又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兩個貼身丫鬟桃紅、綠柳也在一邊慫恿起來。


  桃紅道:「神算道人斷言極准,前斷句句屬實,夫人切莫猶豫,當聽這金玉良言。」


  綠柳道:「三郎輕浮,扒灰勾引大娘,敗壞家風,如此登徒浪子,夫人留他不得啊!」


  按照宋朝的封建世俗,倘若真有小叔子扒灰,乃是女人的失德,按理應該休掉妻子,若是兄弟不睦,可以請同宗尊長協調分家,沒有將人趕人凈身出戶的道理。


  鮑家三郎時年不過十四歲,毛還沒有長全,懂得些什麼?倘若有此事,也是嫂子勾引在先。


  「住口!」老夫人呵斥丫鬟,甩手給了一個耳光。


  自己的兒,就是犯了錯誤,也不容下人指手畫腳,何況她信的是命,不信三郎果真能夠干這樣的事,只不過因為耳根軟,聽了大郎和兒媳的溫言軟語,才默許大郎趕三郎出門,是而,在鮑太平那個夢境中,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簌簌的眼淚從老夫人眼中落下,深深一個萬福,她對道人道:「如今三郎回還,淪落街頭,我這個當娘的心如刀絞,還請道人為我指點迷津啊!」


  道人見老夫人上套,又做故作神秘起來,捏了半晌手指,驚呼道:「奇了!奇了!」


  老夫人虔誠的問:「卦象如何?」


  道人道:「這三郎命中注定多貴人,生辰八字偏偏與父母兄弟不和,縱然淪落街頭,他年必得富貴,其富貴之相恐大郎遠不及也!」


  老夫人聽聞大喜,問道:「如師父所言,我該做些什麼?」


  道人心道:我若不說的好聽些,恐怕老夫人不肯上套,熱鬧了鮑大郎,卻神秘兮兮道:「恐怕苦了夫人哩!」


  老夫人驚喜交加道:「倘若能換得做兒的富貴,當娘的甚麼苦都吃得!」


  道人道:「唯求夫人切莫與其相認,無論他生活如何,夫人一句話與他說不得,無論他說些什麼,夫人一句話也聽不得,倘若破了功,傷人傷己,血光之災不遠啊!」


  老夫人心中左右為難,沉吟半晌,為兒的富貴,終於下定決心,又對道人道:「我家二郎如今身在何方?可否請師傅與我算上一算,也讓我做娘的心安啊!」


  算卦道人急急起上一卦,神秘兮兮道:「二郎脾氣火爆目無尊長,因打傷大郎而遠走他鄉,縱然從大郎那搶了些做生意的本錢,他年必然淪落為草寇鼠輩,夫人切莫挂念,有他,累你受苦,無他,便是錦繡前程。「


  老夫人驚訝不小道:「如神算道人所言,我家二郎這是落草為寇了?「


  算卦道人故作神秘道:「非是小可妄言,實乃卦象如此。「


  老夫人又是愁眉不展,心中已經信實了道人的斷言,便再無他問,帶著兩個丫鬟起身走開。


  算卦道人還不忘一再叮囑:「莫與三郎相認,徒惹災禍。」


  斜刺里跳出鮑家大郎,望著老婦一行遠去的背影,將沉甸甸的銀子放在卦攤之上。


  算卦道人恭維道:「小可這斷言,大官人可滿意。」


  鮑大郎道:「若非道人的神算計謀糊弄了老夫人,我怎麼能攆走兩個吃白食兒的兄弟,獨自繼承家父留下的萬貫家!」


  算卦道人諂媚道:「我看三郎此番回來,必然是有備而來,大官人切莫孟浪,倘若三郎與老夫人道出實情,恐怕我們前翻的苦心都要白費了。」


  鮑大郎早已經翻看過鮑太平的包裹,點頭道:「三郎的包裹我已經翻看過,三郎出走不過半載,這廝不知從何處弄來二十兩銀子,包裹中又一份書信,三郎此番回來,乃是有一個叫魯智深的和尚,推薦他去肉鋪做學徒。「


  算卦道人道:「大官人富甲一方,靠的是祖傳的烹飪技術,不能讓三郎將秘方泄露出去,壞了大官人的財路。「


  鮑大郎目漏凶光,道:「如今他身無分文,書信已經被我截留,做生意沒本錢,投他店又無推薦,已經無法壞我財路,唯擔心這廝到老夫人那告我黑狀,我已經讓家丁在街面尋覓,逮著機會,讓他再也不能與我爭家產,哼哼!」


  算卦道人道:「如此,乳臭未乾的小子,怎能在泱泱汴梁棲身?老夫人已經被我說動,又回去吃齋念佛了,大郎只要守住家門,不讓三郎靠近門楣,餓也給那三郎餓跑了。哈哈。」


  鮑大郎道:「留著終究是禍害,夜長夢多,只有死人沒有威脅,此番三郎回還,乃是自尋死路,我讓他活不過明天,免得我寢食難安。」


  算卦道人豎起大拇指,拍馬屁道:「大官人高明!高!實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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