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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潑皮本色

  興盛米行的門檻很高,門檻高,才能顯得出家門顯貴。


  張三被鮑太平這一推,正正好好的絆在門檻上,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摔得他七葷八素。


  招誰惹誰了?好端端的被人推這一跤。


  張三在坊里欺軟怕硬耍無賴,名聲早就壞了自己並不知道,被米行東主的奚落,惹一肚子無名怨氣無處出,被人推了一跤,勃然大怒,想掙紮起來發作。


  鮑太平不能給他爬起來的機會,撲上死死按著張三不讓他得逞,還使勁的沖他擠眼睛,意思讓他配合,並扯開扯開嗓子撒潑大喊:「了不得了,興盛米行摔死人了,大家快來看啊!」


  不知哪個好信兒的客人,道:「哪有死?手腳那不還動嗎?」


  鮑太平臨時做得決定,並未和張三溝通,他一邊按著張三的手腳不讓他起來,一邊道:「這是垂死的掙扎,肯定摔死了。」


  張三自從被鮑太平拍了石頭,心理對鮑太平有幾分打怵,根本毫無配合可言,似乎完全忽略了鮑太平的眼神,只聽鮑太平說他要死,他滿臉的惶恐,想努力想掙紮起來,走上兩步看看,自己到底真的摔死了嗎。


  饒是張三瘦弱,好歹也是成年人,驚嚇之餘力氣很大,鮑太平用身子壓,破懷張三的重心支撐手,可依舊無濟於事,眼看著張三已經快要坐起來,後背已經與地面成三十度角。


  張三不配合,眼看著事情就要穿幫,不但糧米借不來,還要被坊間傳為笑談,就像談論他前世被驢踢死一樣。


  李四為人激靈,愣了片刻便明白鮑太平用意,一聲慘呼:「三哥哎——死的冤枉啊,興盛米行是攤上大事兒了!」撲上去蒙力按住張三,嚎啕大哭起來。


  張三李四平素常在一起玩耍,彼此堪稱知己,就像昨天張三在魯智深面前一拜,一句「有錢同使」,李四便領會張三的用意,跟著也拜起來。


  李四這一句「米行攤上大事兒」,張三便心領神會,終於停下掙扎的雙手,卻不肯倒下,眼神中滿是迷茫。


  對於張三來說,這種方式屬於老套路,他曾經在魯智深面前用過,上次的道具是鮑太平,只不過今天道具換做是他本人,他有些不太適應。


  張三停止了掙扎,依舊半坐不坐,不肯倒下,或許他沒死過,沒有假死的經驗,不知道該如何死。


  好信兒的客人又道:「看他面色鮮活,多半是死不了,休要小題大做了」。


  鮑太平道:「迴光返照,他這是有遺言要留下!」


  張三意識到,鮑太平才是這次圖利的總導演,以為鮑太平讓他說幾句遺言,嘴巴翕動幾下,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鮑太平又道:「恐怕遺言還沒說完,就蹬腿閉眼倒下了。」


  死,原來就是蹬腿,閉眼,倒下,張三心領神會,極其做作的瞪了幾下腿,眼睛一閉,倒下不動了。


  「三哥哎——你說你咋就這樣的走了呢——留下我一人可怎麼辦吶——」李四哭聲帶著唱腔,如同死了爹娘,怎一個凄慘了得。


  華夏從來不缺賣單兒看熱鬧的,白日里摔死了人,興盛米行門前一下熱鬧起來。


  正如興盛米行東主所言,米行客人確實很多,又是德勝坊的正街面,沒一會,興盛米行門前就圍著密密匝匝的人群,裡外三層,將興盛米行圍得密不透風。


  張三充當道具,李四包攬了哭活,鮑太平不能閑著,對著圍觀的人群大聲控訴:「興盛米行的門檻太高,將張三活活摔死,張三死前連個遺言都沒有留下,死後一定要化作厲鬼,大家千萬別來興盛米行買米,說不定就將張三的冤魂買去,徒增晦氣。」


  米行的東主明知這是明晃晃的訛詐,可他是生意人,講求和氣生財,至少是表面的和氣,眼看著生意做不得,招牌都要被鮑太平玷污了,急的在門內團團亂轉。


  他了解張三李四為人,知道二人做不出什麼有膽量的事情,所以順帶著也輕視了同來的鮑太平,早知如此,就應該滿足少年的要求,立下字據,又不是不還,就算不還,兩石米算的了什麼,不過是月利潤的九牛一毛。


  萬萬沒想到,這三個潑皮表面和氣,背後還留著這麼狠的一手,現在後悔晚了,恐怕代價要翻倍了。


  米行掌柜的萬般無奈,只能客客氣氣的將鮑太平再次請內室。


  「寫下欠據,我叫夥計將兩石米送去,太平郎休要在胡鬧了!」米行掌柜開誠布公道。


  哼哼,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鮑太平冷哼一聲道:「對不起,那是先前,現在事情鬧大死了人,一口價四石米,而且我也不想立字據。」


  「張三根本沒死,你這是訛詐!」米行老闆氣急敗壞道。


  鮑太平聳聳肩,攤開雙手,無賴道:「先前好言好語你不借,現在就當你給福田院布施了,回頭等新的主持來了,我讓他記下你的功德就是。」


  米行老闆指著鮑太平的鼻子,咬牙道:「我李大年開門做生意,也不是好欺負的,豈能容你黃口小兒的訛詐。」


  「沒辦法嘍,那就讓張三繼續在門口躺著吧,今日你做不得生意,明日我們還來,你也知道,張三李四一天也沒有事情做,你門口還陰涼,在哪都是一樣呆著,若是趕上張三李四外出有事,可以再你門口先潑上屎尿,嘖嘖,你這米行生意肯定越來越紅火。」


  「你……你……」李大年徹底被這無賴的言語激怒,惡狠狠道:「小小年紀這般陰損!好,今日我李大年大發善心,送你四石米,須知道,我李大年的米不是那麼好吃的。」


  鮑太平知道李大年是在威脅他,他不吃這一套,禮貌的一個長揖,笑道:「太平郎代福田院謝李東主布施。」


  「哼哼!」李大年冷笑道:「日後太平郎斷胳膊折腿兒的,休要怪我李大年不仁,是你今日不義。」


  「悉聽尊便!」鮑太平洒脫道:「李東主平素大斗賣米,小斗買米,已然賺得不少,李東主不怕耽誤生意,我三哥也不會嫌棄你家地涼。只要你的米送到福田院,我以我的人品擔保,張三李四會瞬間從你門口消失。」


  人品?有人品的人能幹出來訛詐人的事嗎?李大年嗤之以鼻,只能暫時忍了這口惡氣,吩咐夥計將四石米送到福田院,心中早已經定下報復鮑太平的穩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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