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好漢新唱
「在山東地界,有一處八百里水泊,水泊中有一山,名叫梁山,三面環水,易守難攻,把控著錢糧向京師轉運的水上要道,乃是佔山為王的好去處。」
鮑太平白天無意中說起梁山,是因為在極度的氣惱之下,想讓魯智深海扁強買他的李媽媽,乃是出於本能,如今被魯智深問起推脫不掉,只能多按照後世《水滸傳》小說中的視覺講。
殊不知,《水滸傳》的作者施耐庵,乃是元末明初人士,輔佐過吳王張士誠,故而書中描寫的生活習慣和官職等,多與宋代並不相符,而是以元明時代背景作為參考。
譬如,宋代並沒有提轄這個官職,魯智深的自我介紹都說,「洒家是老種經絡相公帳下提轄兵馬的軍官」,並未直呼自己是提轄官,時下不能有魯提轄、孫提轄等各種提轄的稱謂。
又譬如,宋代農耕文明為主,牛是農耕文明的主要生產資料,按照宋朝的法律,殺牛是犯法的,現在桌上擺著的也不過是『熟羊肉』不能動不動『切二斤熟牛肉』。
元末群雄中,曾經有南派明教彭瑩玉的弟子李普勝、趙普勝,和明朝開國功臣廖永安、廖永忠在巢湖峔山島結寨為營,施耐庵正是同時代的人,書中水泊梁山,多是以巢湖峔山島的抗元英雄為藍本。
就算宋代確實有宋江起義,也曾經以梁山作為根據地,卻與事實有很多不相符之處。
魯智深搖搖頭:「甚麼水泊梁山?洒家沒聽過。」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地方,魯智深居然不知道,鮑太平詫異道:「怎麼會沒聽說過?白衣秀士王倫,一個落魄的秀才佔住了梁山,聚攏了五七百嘍嘍,白衣秀士王倫的名號總該聽過吧?」
「王倫是什麼搓鳥?洒家沒聽過!」魯智深搖頭道。
王倫佔山為王短暫,早晚被林沖火併,不過是刀下鬼,不知道也不足為奇,樑上歷史上的重要任務總該聽過吧?
「宋江!鄆城縣的,人稱『及時雨』又叫『呼保義』宋江,也稱『黑矮孝義宋三郎』,這個師傅總該聽過吧?」
「宋江甚麼戳鳥?洒家沒聽過!」
前世的鮑太平常常和朋友討論《水滸傳》,對其中的梁山好漢的名字及諢號朗朗上口,魯智深居然一無所知,鮑太平覺得此刻對牛彈琴,但是他借著酒勁,並不甘心。
「摸著天杜遷?雲里金剛宋萬?旱地忽律朱貴?」
「沒聽過!」
「也難怪,師父是山西人,我說的是山東的事,師父未聽過不足為奇!」鮑太平無奈,只能這樣自我解釋,替魯智深這個朋友開脫。
「保不齊,是你這廝在說書藝人那,聽來的話本故事,如今在酒宴跟洒家吹牛,替自己張本哩。」魯智深咂咂嘴道。
鮑太平已經七八分醉意,思維多停留在後世,魯智深用言語奚落他,讓他更想極力證明梁山的存在,隨口道:
「大河向東流,天上星星參北斗哇……這首膾炙人口的曲子乃是歌頌這些梁山好漢的,師父總該聽過吧!」
鮑太平忘記了,這首歌乃是98版本電視劇《水滸傳》的主題曲,由劉歡老師演唱,後世廣為流傳,然而他思維落在後世,忽略這裡是北宋,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曲子,倘若魯智深聽過,那才是穿越史上的最大bug.
「嘿嘿!」魯智深撫掌笑道:「洒家雖然未曾聽過此曲,然而這個曲子豪邁大氣,不似坊間小唱的靡靡之音,洒家聽得甚是暢快。」
啊?還著名梁山好漢呢?這也沒聽過?和魯智深哪有共同語言可言啊?
「唱!鄰家小哥兒繼續唱下去,洒家聽這曲子只覺得口乾,只想吃酒哩,太平郎儘管唱來,正好與眾兄弟祝酒興!」魯智深也八九分醉意,聽得曲子和心意,又大呼小叫起來。
額?魯智深喜歡聽這曲?劉歡老師的《好漢歌》挺接地氣兒啊。
「嘿,嘿參北斗哇,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鮑太平七八分醉,乃是喝酒最有膽氣時,最適合唱豪邁曲調,也不管時下到底有沒有梁山,連著配音也不肯落下,將一首《好漢歌》唱了個完整。
「好聽!好聽!再唱。」一曲罷了,魯智深還大呼痛快,卻又聽得不過癮,非要讓鮑太平再唱。
一遍,兩邊,三遍,在魯智深再而三的請求下,鮑太平也不知道唱了幾遍,聲嘶力竭的呼喊,讓他酒氣揮發很多,人變精神,嗓子卻沙啞了。
張三李四等一眾潑皮興緻大起,先是跟著和,後來居然齊聲跟著合唱,「嘿嘿黝黑,嘿嘿黝黑」,吵得菜園子雞飛狗跳,魯智深興奮得大呼;「痛快!」
又曲罷了,魯智深大呼:「洒家聽得心中歡喜,再來一遍。」
鮑太平沙啞著嗓子道:「我都唱了好幾遍了,已經唱到量了,大哥你你自己學著唱吧,我不能見天跟著你前後給你唱《好漢歌》啊。」
魯智深開口試唱幾句,南腔北調跑掉嚴重,惹得眾人大笑不止,魯智深無奈道:「嗨,洒家五音不全,實在唱不來,還是諸位兄弟再唱來,洒家以三碗酒做和!」
鮑太平記得自己曾經和萬通兒再ktv豪一宿,那次是一首《無地自容》唱到量了,這次聯唱好幾遍《好漢歌》,嗓子已經唱披了。
他被魯智深跑掉歌聲惹得大笑,跟魯智深告饒道:「大哥饒過兄弟吧,我是唱不動。張家三哥,你嗓子好又最有面兒,三哥領著大夥唱吧!」卻有給支使起張三來,早忘記張三才是潑皮的原老大。
張三喝了幾碗酒,膽氣壯了起來,早已經被豪邁的氣憤感染起來,如今聽聞要求,欣然領命,他興奮的離席,手舞足蹈指揮眾潑皮:「大河向東流——走——」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眾潑皮們默契的齊聲高唱,震撼的旋律在菜園子上空迴旋,經久不息。
魯智深連干三碗濁酒,粗狂的聲音融入歌聲中,唱著唱著,一首好聽的《好漢歌》,就被魯智深拐著跑了調門。
歌聲餘響未絕,滿院子都是豪放的笑聲,四鄰莫想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