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潛伏已久的夢靨
錢煜恒的車裏。
“寒妍,這首歌,是我妹妹最喜歡的一首歌。”錢煜恒突然開口說道。
薑寒妍愣了愣,偏頭看著他,琥珀色的瞳仁裏,泛著跟往日完全不同的光。
薑寒妍的心倏然一緊。
往外望去,車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處在喧囂的街道裏,反而是到了野外,兩旁都是山,黑壓壓的一片。
“你妹妹?煜恒,我們要去哪裏?”
“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錢煜恒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薑寒妍有點心慌,覺得這跟她認識的錢煜恒不太一樣:“是誰?”
“我妹妹,Becky.”
她的耳畔頓時一陣轟鳴,什麽也聽不到,四年前那些回憶蜂擁而來。
那個甜美的混血女孩、那晚上警察的傳訊、她見到的,Becky渾身是血的屍體。
音樂放得愈發大聲,她感覺自己要被淹沒,眼冒金星,渾身發抖。
“你是她最好的室友。可卻在2003年11月8日那晚,她在向你打了幾個求救電話後,被你直接無視掛斷,你曾經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啊。”
薑寒妍如墜冰窟。
“Becky,”她囁嚅著這個名字,心裏的缺口被無限的放大。
“原來,你是Becky的哥哥。”
“沒錯。我尋尋覓覓了這麽久,隻想問你一句。Becky臨終之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
薑寒妍淚眼朦朧。搖了搖頭:“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行了。”
車子猛然在一處懸崖邊停下。
月光淒涼地照在黑峻峻的森林裏,樹影婆娑,偶爾有鳥的鳴叫,更增添幾分詭異。
薑寒妍看著前麵的萬丈深淵,心裏驚恐,可又叫不出聲。
錢煜恒雙眼猩紅,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說謊!是因為你沒有及時救她,才讓她被人殺害!而她,曾經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錢煜恒的力氣讓薑寒妍的脖子疼到不可思議。
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曾經讓她一見就心生歡喜與崇敬的男人,帶著狠戾、仇恨、不屑的眼神看著她,像要把她摧毀殆盡。
惶恐、害怕、失落的情緒讓她的心刹那宛如被撕成碎片。
果然,最好的東西,永遠都不屬於她。
她是最詛咒的那一個啊。
怎麽配擁有,美好的東西。
她就應該下地獄。
“煜恒,你聽我說。”
錢煜恒的戾氣沒有消散,但在聽到她近乎哀求的語調中,還是逐漸放緩了手裏的力氣。因為,有那麽一瞬間,他看到她的眼眸中,流露出近乎絕望的光芒。這讓他沒來由的心一緊。
姑且,就聽聽看她,怎麽狡辯。
“我和Becky做了一年的室友,兩個人的愛好興趣都很相似,成了最好的朋友。她說,家裏人都希望她學理科,她學了一年之後,覺得索然無味。幸好哥哥支持她,就瞞著家裏人幫她轉係。而我,因為第一年的預科,那年才能讀本科大一。我倆就被分到了同一件宿舍。她的確是個語言天才,可以背很多英美文學中的經典片段。我們常常在宿舍內互相配合著練口語,感情越來越好。我家人沒有給我錢,所以我晚上去酒吧打工,掙生活費。而becky,常常回去酒吧等我下班,然後一起回宿舍。我們回學校的路上,會吃店烤肉串,那是我們最快樂的回憶。”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薑寒妍的眼眶裏滑落。
劉彬開著車,勖存希眸子裏滿是焦急難耐地看著前麵的山路。
他果然出手了。
黑客King Aurther,攝影師錢煜恒,幾年前夜跑女大學生的親哥哥,還真是精分啊。
他雙手握拳。
今晚,他是計算好了自己會管不著薑寒妍,所以特意設下圈套,引薑寒妍上勾。
薑寒妍。就算你不喜歡我,怎麽能把說的話當耳邊風?
他的心七上八下,額頭也沁出因為焦慮而流出的汗。
劉彬看到李在堅發來的信號圖:“總裁,找到了。”
“快!快點!”勖存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殘月當空,懸崖峭壁,如水銀般岑冷的光輝映在錢煜恒陰鷙的眼眸裏。
“那天晚上,我本來答應要和她一起出去跑步,但因為第二天我要參加酒吧的調酒考試,決定在宿舍練習一下。Becky一個人出去了。如果我知道,無論如何,我也會跟她一起出去的。或者,我當時應該纏住她,讓她跟我一起調酒?”
錢煜恒的嘴角勾起一絲陰鬱諷刺的弧度:“跟她一起出去?你真會這麽做嗎?”
薑寒妍淚如雨下:“我會!”
他大力扳過她的肩膀,手掌深深地攫住她的肩膀,她頓時痛到不能呼吸。
“你會?如果你會,你就不會在她打了三個電話給你,你卻無動於衷。你那個時候,在幹什麽呢?你是最清楚她行蹤的人,卻裝聾作啞,讓她一個人麵對那些禽獸!一共有三個男人,兩名白人,一名黑人,對她實施了綁架和強奸。”
薑寒妍眼前似乎白花花一片。頭腦裏浮現Becky的音容笑貌,刹那間被最後少女渾身是傷的屍體驚悚和恐懼到。原本花一般的身體全部都是血窟窿,那麽大的傷口,血淋淋一片。法醫說她因為抵抗,身中數刀,凶殘的歹徒刀刀凶殘,其中脖頸的一刀,割到動脈,一刀致命。
後來警方找到她,Becky那晚打過三個電話給她,但她卻睡著了。
原因,也是她心中的一個心結。
她在宿舍調酒,要用到很多被子,最後發現每個杯子裏都是酒。
後來口渴想想喝水,隻剩下Becky的杯子是空的,她順手就拿了來喝,卻沒想到,Becky有失眠的問題,她晚上習慣在水裏加安眠藥粉,她喝了就這樣睡著了。
因為這樣一睡,從此世界,天翻地覆。
事後警方為了保護她,對外隱瞞了她的消息。
但她知道,她心裏,從此缺了一大塊。
錢煜恒不遠萬裏找到她,無法是想知道,Becky生命終結的最後一瞬,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有權知道。
她清理了自己頭腦裏那些潛伏已久的夢靨,強迫自己回憶,將她最後的目擊,條理清楚地闡述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