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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將首不獨活

  第八百二十章:將首不獨活

  只是聽了一路,也不知道這兩人去倉頡山做什麼,外人傳的倉頡山,除了有霧瘴之氣外,就什麼都沒有了,而且,這男子既是大蒙人,倉頡山綿延至五國,按理說,大蒙人去倉頡山也該是是從大蒙那處的倉頡山山麓進山,為何跑到千浮來,尋這一處的進倉頡山呢?


  大約看天快黑了,那男的便拽著女子折回客棧,且在路上都打上了標記——用那男子隨身攜帶的一塊牛油點地,染了赤紅沙石,路標標記得很明顯,且又是冬日,夜裡冷,牛肉不化,即使化開,那赤紅顏色的沙石也在。


  回到客棧時,夜已經深了,秦言落悄悄蹲在牆角,想要偷聽隔壁兩人說些什麼話,但是那男的從來都不與那女子說他為什麼要去倉頡山,那女子更是不敢問。


  接著便是床吱吱呀呀,然後桌椅板凳,女子嘶啞痛哭的聲音……蹲在角落的秦言落臉色一變,北宮陌就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


  看著起身走到自己腿上一坐秦言落,北宮陌攬著她后腰,道:「聽到什麼了嗎?」


  「就聽到那女子說什麼快些去,等到春日就全都是霧瘴溢出來,那女子還說倉頡山進去就會死人之類的,那男的問她,可曾見過人進去?那女子說,她曾經見過,近山麓的村莊上有一些惡人為了把人害死,趁著春日霧瘴溢出山林,就把人捆起來,活生生扔進那溢出來的霧瘴里去,連人聲都聽不到了,被捆的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等到春日過去,霧瘴退入山林里,山麓周圍便是一堆屍骨……駭人可怖。」


  秦言落說著,靠在北宮陌肩上,小聲道:「其實這霧瘴不害人,人卻用霧瘴害人……到底是霧瘴可怖,還是人可怖?」


  北宮陌慢慢摩挲她後背,輕聲道:「刀本無心,用刀之人有心。」


  第二日,那男子好像因為再也忍不了吃那清湯寡水,乾巴巴嚼了幾個饅頭之後,直接氣得掀桌而起,拔出匕首,抵在那掌柜的脖子下,大聲威脅道:「給我牛漏(肉)!給我羊漏(肉)!要不然,我就生刺(吃)人漏(肉)!」


  那掌柜的嚇得尿都出來了,所站之處一大灘水,忙命人趕緊去村莊上花重金買了一隻牛犢,那男的才肯罷休。


  村莊上的人很少賣牛的,除非是家裡真的拮据得要死了人,因為牛是耕田的主要勞動力,要不是這男的威逼利誘,就算那掌柜的有錢,花重金,也難買到一隻。


  「誒……」秦言落手支在窗欞上,很是可惜道:「真想給他的烤牛肉里下毒。」


  【小七(很興奮):下毒?下什麼毒?我來我來!】


  【小七,你這麼興奮做什麼?】


  【小七:你好久都沒有喚我了!聽到下毒,我還以為你叫我呢!】


  小七的活躍取決於秦言落的心志,她的意志若是消沉,小七也就處於消沉,她若是意志活躍,小七也就活躍。


  吃完了一整隻牛犢的那個大蒙男人,用油滋滋的手抹了一把油滋滋的嘴,拉上那女子上了一輛馬車,許是男的知道路途有些遠,所以得坐上馬車。


  秦言落和北宮陌各自騎上馬,並轡而行,悄悄跟在那一輛馬車上,只是可惜,聽不到兩人說些什麼。


  今日走得遠了一些,中途遇到村莊人家,那男的走下來,拉過一個人就張口問道:「喂!小老頭,里們(你們)見過那山裡出來過什麼東西嗎?」


  「沒……有!沒……有!」被他拉住的村民雙腿打顫,一臉惶恐,說話舌頭都打結似的。


  「騙我,我就讓里(你)死!」


  「這位大爺!真的沒有,沒見過!那山裡連一隻蟲子都沒有出來過!」


  村民嚇得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求饒,那男的這才放過他,村民立馬狼狽踉蹌地跑掉了。


  跟著那男子的女子上前,低聲道:「我巡這倉頡山很多年,我也確實沒見到過什麼東西能從山裡出來過。」


  那男子道:「到時候把里(你)綁上衣粗繩子!扔裡面,我拿著繩頭在外面等著,看里(你)出不出得來,就私道(知道)裡面能不能粗來(出來)活人了!」


  這話,女子聽時,渾身發抖,但是卻一點都不敢反駁。


  因有馬車,回客棧就早了一些,秦言落和北宮陌在小鎮上逛了一圈,問了問一些中年人,關於十幾年前突然溢出來霧瘴的事,那些本地的中年人一提起十幾年前的事情,記憶深刻,滔滔不絕。


  「那天夜裡,夜最深的時候,涼颼颼的,我起夜,想要喝一口水再睡覺,突然就覺得外面的月亮黑了……黑得很不尋常,然後就聽到院子里雞鴨狗貓亂叫亂跳,接著就是整個村子里的雞貓鴨狗亂叫亂跳,我們以為是地震來著,就趕緊收拾細軟要跑……」


  「沒想到,不是什麼地震,居然是霧瘴從山麓那邊席捲而來,黑雲壓城……有些跑不及的老人孩子都……都沒霧瘴給活活毒死了!」


  「等到春日過後,霧瘴散去,我們再去那地方時,只有屍骨……腐爛的屍身……我們小鎮便用生石灰將原來住的那地方埋了起來,成了亂葬崗,移居此處,距離原先住的地方已經有百十餘里了。」


  「十幾年前啊!十幾年前,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呢?容我想想啊……哦,對了,當年啊,是柔懿帝姬全軍覆滅的那一年,柔懿帝姬懷著身子出征去,有傳言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敵方的,軍心渙散……柔懿帝姬領著的軍隊一夜之間,全被覆滅了,要不是天虞大軍趕到,當時千浮哪裡還有現在的千浮?早就被敵國覆滅了!那一場戰事結束沒過幾個月,那霧瘴便溢了出來……」


  「哦,對了,好像霧瘴溢出的時間,就是柔懿帝姬懷中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只是柔懿帝姬因那孩子難產而死,那孩子也不見了……聽聞太后一直在找呢!」


  「別國也有倉頡山,只有我們千浮倉頡山的霧瘴溢出來了,你們說說,這是不是天譴啊?」


  「天譴?譴誰?是譴柔懿帝姬叛國?還是譴別人?還是柔懿帝姬譴那出生的孩子?我們小老百姓哪裡能知道呢?」


  金烏西沉,北宮陌拉著秦言落回了客棧,看秦言落臉色不大好,便讓掌柜的準備一些熱水,給她敷了敷面,道:「柔懿帝姬叛國這事,當年爭論不休,我曾經看過關於那一場戰事的書卷,也說得模糊不清,那一場戰事,天虞本是不參與的,後來才出兵挽救,柔懿帝姬也挽回了一命,只是她雖然從大軍中活了下來,那也是為了腹中胎兒活下來的,大軍覆滅,她身為將首卻獨活……百姓自然怨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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