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要不要臉啊？
第八百零二章：要不要臉啊？
「你想什麼時候入宮？想要什麼妃位？這些都可以依你，左不過是宮裡多個吃飯的人。」
秦言落上前，道：「現在就入宮，隨便撿個封號給我就是了，左不過就是個妃位，無需什麼排場冊典。」
「不過就是個妃位？」千浮皇帝細細咀嚼她這句話，覺得有點意思，道：「你口氣倒是挺大的，初入宮就給你妃位，本就不合章法，你還嫌棄？妃位委屈你了？」
秦言落輕蔑一笑，目光凌厲，「我若是率北城軍營舉兵造反，那可是能做女帝的，你現在覺得，妃位於我而言，算得了什麼？」
「你……」千浮皇帝莫名有些心慌，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在太像李初嫣了，尤其她那一雙驟然凌厲的眼睛，一瞬間他好像是看到了李初嫣的影子，強行鎮定下來后，道：「你的意思是，若朕不答應納你為妃，你就舉兵造反？」
她歪頭一笑，笑得滲人，「反正那北城軍營閑著也是閑著，造個反什麼的，若成，自然好，若不成，把這千浮搞亂，我也喜聞樂見。」
看來這妃是不得不納了，千浮皇帝原以為是好事成雙，現在看來，自己好像沒有別的選擇似的，納這麼一個妃子入宮——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秦言落說了，今日入宮，那便今日入宮，秦言落說了，封號隨便擇一個，那便隨便擇一個。
立妃的冊寶，交換她手中的北城軍令，千浮皇帝覺得這交易，很值得。
千浮皇帝吩咐身邊的宮女幾句，沒過半晌，宮女便領著四五個女官前來，手裡拿著立妃的冊寶，還隱隱聽到好像是麗嬪的哀嚎哭怨聲。
區區一個剛剛入宮的姑娘都能壓在她頭上，她自然要哭一哭，想讓千浮皇帝心疼她。
但殿內，沒有人理會她哭天搶地的聲音，氣氛被秦言落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渲染得極其壓抑肅穆，立妃本該是一件喜事，但女官察覺著這氛圍，怎麼像是喪事一般，空氣冷得雙腿打顫，連喘氣都得盡量壓著聲。
軍令，緊緊攥在秦言落手中，眼前，雙手奉上冊寶的內廷女官看著她，看她猶豫不決，看她不願意接下冊寶，終於鼓足勇氣打破這殿內的肅穆，道：「落殿下，接下寶冊，你便是尊貴的宮中娘娘。」
她在等……手微微抬起，在試探著什麼，又輕輕放下，猶豫再三，又再一次抬起，再一次失望的放下。
反反覆復幾次，那女官上前一步，道：「落殿下，皇上給的可是四妃之首的封號，賢，若你遲遲不接，那就違了禮數。」
賢？
她與這個字格格不入。
千浮皇帝在一旁道：「若你不滿意這個封號，那再擬一個就是了。」
「不必了。」她的手已經搭上了那棕紅的寶冊木盒之上，卻不急著打開，而是看向身後……身後，是殿前階上層層厚雪，雪上，沒有人來過的痕迹。
她現在的難受，就好像是乾乾吐出忘川時的難受一樣，難受得想要捂著肚子，蹲下用力咳嗽，想要將心肺都吐出來，沒有了心，他也就沒有了吧！
沒有了他，做什麼都無所謂了，不就是區區一個妃子嘛……她雙眼一閉，就在她碰到那木盒鎖扣，準備打開的時候，身後一陣黑暗，傳來低沉的聲音，「且慢！手下留神！」
聽到這個聲音，她絕望了……不是北宮陌的聲音，是余尚的聲音，余尚這個黑影，說話時有莫名的回聲，而且他身上的磁場，秦言落能感知得到。
余尚的聲音，千浮皇帝也很熟悉，他頓時愣住了，立馬讓擺擺手，讓女官帶著冊寶退下，並將宮女摒退。
宮女與女官全都斂身退下之後，那聲音的主人才漫進殿內，黑袍下，依舊是看不清的一團黑影。
余尚走到秦言落的身後，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然後與千浮皇帝言語了幾句，大約是說不可納她為妃，還怒斥了千浮皇帝不要臉這樣的話。
「皇帝，你多大？她才多大？要不要臉啊你！」不等皇帝生氣，余尚又道：「你居然敢納她為妃？她可是李初嫣的女兒！你就不怕她是為了報復你而來的？」
這些話，頓時點醒了千浮皇帝，仔細想想，眼前這女孩確實有可能是為了來複仇的。
余尚一陣唾沫橫飛后，再回頭看秦言落，將她帶出殿外。
此時的秦言落，雙目黯淡，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可笑，不管是非要吃下忘川還是非要嫁給千浮皇帝，都像是一個哭著鬧著要糖吃的小孩，但最後卻狼狽的什麼都沒得到，反而落了一身的傷，尷尬又可憐。
「言落，你不該是這樣的。」余尚道，即使眼前這人是自己的父親，但秦言落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過什麼父親的感覺，但他這一句語重心長的話，倒像是一位一心為她好的長輩說的話。
但她現在只想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別人的聲音對她來說，無所謂。
秦言落別過臉去，正要走，余尚忽的猛然拉住她，手掌在她眼前一晃，默默念道：「忘記他，讓他的一切都成為你腦子裡的空白……」
忘川她不忍吞下去，那就讓余尚來親自抹去她記憶里關於北宮陌的部分，讓她從深淵裡，走出來。
泠小西和顧缺趕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泠小西詫異，「那個黑影是什麼？他在對夫人做什麼？」
「他在替言落做決定。」顧缺一把拉過要跑過去制止的泠小西，道：「你現在過去，已經晚了。」
「他憑什麼替夫人做決定？！」泠小西用力甩開顧缺的手，直奔過去，那黑影卻了卻功與名一般，早就在他趕到之前，拂袖而去。
「夫人？泠小西雙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還記得侯爺嗎？」
秦言落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目，見到泠小西，立刻恢復原本的樣子，臉色平靜，道：「泠小西，你怎麼在這兒？」
「夫人？你記得我？那你肯定也記得侯爺！」泠小西正興奮時，秦言落卻潑了他一盆冷水，「侯爺是誰？」她又看向泠小西身後的顧缺，眼睛一亮，道：「顧缺，你怎麼在這兒？」
顧缺看向訝異的泠小西，道：「她關於北宮陌的記憶，全都是一片空白，所以，她記得你，也記得我，唯獨不記得北宮陌，沒有了北宮陌，她的記憶邏輯不暢，會混亂一陣，但很快她就會自己理順這些邏輯，但邏輯里，北宮陌依舊不會出現。」
顧缺解釋時，偶爾看向秦言落，卻發現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他看不明白的，如流星瞬間閃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