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這小傢伙有些黏人
第七百五十一章:這小傢伙有些黏人
不周山就在千浮鄴都西北處,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終年寒冷飄雪,非常人可徒步達到,站在鄴都最高處,遠遠眺望可見其山頭上覆蓋皚皚白雪。
余尚知道北宮陌不是常人,他肯定到達過那裡,否則不會發現自己將柔懿帝姬安置於不周山裡一處冰棺里,更不會拿這個來威脅他。
北宮陌正是因為發現柔懿帝姬被自己安置在不周山,才摸索出自己與柔懿帝姬的關係。
北宮陌淡淡道:「千浮皇陵的柔懿帝姬陵里,根本沒有柔懿帝姬,所以,我才尋到了你,若有冒犯,那……也晚了。」
被要挾的余尚怒從中來,揚起長臂,橫手劈掌為雷,直接向跟前的北宮陌擊去,北宮陌一動不動,負手站在原地,渾身血液被這一雷掌顫得迅速沸騰,滾流五臟六腑,灼燒火熱,與他本身的冰魄之身相衝,震懾其身。
但他只定定站住,沒有還手,只道:「今日我受你掌力不還手,若我還活著,則交易既成,若你食言,柔懿帝姬只能受一些委屈了。」
余尚對他此刻的淡然甚是惱火,冷笑道:「呵,若你死了呢?」
北宮陌臉色一如平常,並沒有因他的劈掌落下而有一絲色變,輕笑道:「余尚,你多慮了。」
「北宮陌,我實在看不慣你!」
余尚一躍而起,雙掌往他心口重擊,北宮陌滑步後退,一口血從心口處吐出來,余尚用他的神跡系統催動他體內原本的來自系統的報復,內外力交疊,現在他還能撐得住,一旦跨步走幾步,全身則會有傷口裂開。
他活了這麼些年受的所有傷,在這一瞬間,一一崩開。
曾經被夜寒霜癒合的傷口,恢復完好的傷,不管大小,他每走一步,則崩開一處。
余尚不過是劈掌而已,說起來這掌沒有傷到他分毫,只是破壞他的自愈能力,讓他此前癒合起來的傷口,全都不作數。
只有神跡才能辦得到,北宮陌本身的寒光抵禦他的攻擊,余尚為了讓他舊年的傷重新覆遍其身,自己也被反噬了好幾處,後背裂開幾十處舊年的傷,撕裂開的劇痛。
北宮陌一步一步走回毅勇侯府,身上的傷一點一點裂開,皮肉分離,鮮血往外滲,將他身上的每一寸衣料都浸染成黑紅色,紫黑色的外袍看不出來,他這一身衣服,早已經是浸過血的,濕淋淋,滴答滴答,順著衣角,滴出血來。
這一處,是自己父皇鞭笞他留下的,這一處,是自己練劍傷到的,那一年他才四歲,劍柄都拿不穩,劍打在身上,砍傷他的右肩,這一處,是他小時候從無夢山莊之上,摔下來的,他知道哭沒有用,只有北宮凌哭才有用,所以他沒有哭,再後來的傷,是兵戈相向的小傷,在他看來不算什麼。
還有一處,是被太后逼下懸崖的傷,他盯著那傷口,抿唇一笑——他記得,把秦言落一起拽下懸崖時的愉悅,當時他想過,就這麼被困在谷底,和她一生一世,是個不錯的選擇。
還有……唯一不是被余尚催動的傷,是秦言落第一次咬在自己大腿的那一處傷口,還有她的牙印在,小小一圈,永遠抹不去的印記。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這世間的痛。
後來秦言落這鬧騰的小東西也在他身上咬過無數次,頸脖手臂,甚至還有他的臉,腰身腹部,都逃不過她的魔口,她也用過匕首,用過簪子,她留在他身上的這些傷,他都沒有催動體內的臨闕迅速治癒,但這些傷都能被時間撫平,和平常人一樣,慢慢癒合。
唯獨第一次大腿處的咬傷,他沒有催動臨闕治癒,時間也沒有將那一處撫平,就好像是剛剛咬的一樣,牙印一直清晰可見。
余尚想讓他痛苦至死,但不知道,北宮陌並沒有痛覺,若秦言落不接觸他,他根本感受不到這些年來所受的痛苦。
或許是一種幸運,但不痛不代表不會死,在渾然不覺中,流血而死,連最後死亡的那一刻,都沒有感覺,在北宮陌看來,根本不是什麼幸運的事情。
世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觸一碰,都有感覺,或痛或疼,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人生,但他不過是來這裡一遭,再渾渾噩噩,什麼都感覺不到的回去。
聽起來,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秦言落才是他在這世間牢籠的唯一出口。
當他感覺到疼的時候,他便知道他的落兒到自己身邊來了,總算能閉上眼睛,聽她喚自己的聲音,很甜,連空氣中都是甜的。
嗯……北宮陌不知道,為什麼秦言落突然變得這麼黏人,甜是甜,只是他心裡邪火有些燒得口乾舌燥,卻不能宣洩,著實難忍。
自己醒來之後,她就一直黏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連洗澡也要搬個小凳子,雙手托腮在一邊緊緊盯著,就生怕他在浴室里滑到摔死了一般,小心謹慎得很。
「落兒!別鬧!」
北宮陌回頭看著從背後環腰抱住自己的秦言落,兩隻小手在他小腹上,死死環扣住,身子貼在他後背,就是不肯放手。
她身子玲瓏有致,小臉在他後背蹭來蹭去,北宮陌哪裡受得了她這般無意地撩撥,只能壓著邪火,緩聲勸她道:「你坐到榻上去,我一會兒過去給你擦臉,好不好?」
「不要!」秦言落就是不肯離他半寸,下巴碰了碰他後頸處一傷,道:「這傷又是怎麼來的?」
北宮陌略微想了想,道:「小時候摔下山坡,被石頭撞到的。」
「幾歲?」
秦言落對他身上的舊傷極其感興趣,任何一處傷都要一一問過才甘心。
「五歲。」北宮陌淡淡道。
「看起來好痛。」她用手在那傷上輕輕碰了碰,心疼道:「你當時覺得痛嗎?」
「不覺得。」北宮陌搖搖頭,轉過身來,看著順勢貼在自己懷中的她,笑道:「你碰了才覺得痛。」
「為什麼?!」秦言落仰頭,水眸璀璨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