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此地不宜久留
第六百六十三章：此地不宜久留
磨樂喝她怎麼可能不懂？
太后找的這個借口也是挺敷衍的，敷衍歸敷衍，秦言落還是得坐下來，與臉色不好的李承景面面相覷。
鄰桌，就是北宮陌。
她的小眼神悄悄往北宮陌的方向瞟了一眼，北宮陌面色冷靜，酒杯在他手裡捏著，偶爾輕晃酒杯，手也不顫，理智得不像是酒醉的模樣，臉色也未見紅暈，眼神更是一如往常的深邃。
可是，他明明已經喝了三壺桑葉酒，這酒甘冽，秦言落剛才只抿一口就覺得火辣辣的，北宮陌怎麼可以喝這麼多？
看北宮陌大口大口往下灌，哪裡是喝酒？明明就是借酒燒身，若是誰這個時候靠近他，說不定歘的一聲，他便會冰山崩裂。
今日是太后壽辰，李承景又不能趕走這位落殿下，給她冷冷甩個臉子就走，只能暗暗壓下不耐煩，不冷不淡地與這位落殿下乾乾的坐著。
李承景隨意指著一疊點心，是秦言落桌上沒有的一疊糕點，道：「這是千浮皇庭的蝶黃糕，蟹黃和青菊，還有上好的栗米，千浮御廚特製的，就著那酥油茶一起，別有風味，你可以嘗一嘗。」
太后往她這邊看過來，恰好見李承景正和秦言落說話，覺得兩人關係近了一步，滿臉和藹慈祥，眼神示意秦言落也主動一些。
「這蝶黃糕我沒吃過呢！」秦言落遇見著自己沒吃過的，心裡覺得新鮮，一時高興，就要伸手就要去拿，指腹輕輕觸到那疊蝶黃糕，忽覺得有些燎手。
旁人都不敢靠近北宮陌生怕他怒火爆發，秦言落俗人一個，當然也不敢去惹他不快。
更何況，她剛剛看到北宮陌桌案上也有蝶黃糕，是剛才歌舞宴席上，皇上賞賜他幾疊糕點中一的疊。
如此一來，她就更不能碰李承景桌上的蝶黃糕了。
秦言落自知自己挺慫的，想到此處，碰到糕點的手頓了頓，怏怏收了手，抱著歉意道：「太子殿下，這是特地為太子殿下備的點心，我何德何能？」
本想讓她多吃一些，自己就能少說一些話，她居然還和自己客套，李承景揉了揉額角，拉下臉來，道：「本殿下賞你的，快吃吧！」
秦言落想起北宮陌和她說過，李承景因為沒辦法培養出更強的異鬼，而心中鬱悶上火，自己現在再與李承景客套下去，他一個不耐煩，指不定會怎樣對自己怎樣。
再這樣勉勉強強地扯出假笑，與他虛虛假假下去，他對自己的好感值肯定直線下降。
左邊有不耐煩的李承景，右邊是埋頭喝酒的北宮陌，秦言落微微眯眼，神神道道，掐指一算，算出此地不宜久留。
她在焦急地等一個時機。
右有當下熾手可熱的毅勇侯北宮陌，左有千浮地位尊崇的太子李承景，她所在的位置，應該能引來一些閑得非要挑事的人。
譬如說，不遠處正向她走來的這位女子。
打眼一看，應該是剛才那個說她小家子氣的女子，看她衣著打扮，和李月瑤的差不多，只是少了些金玉配飾，應該是皇帝的女兒。
秦言落身子往李承景那邊歪了歪，極為小聲道：「太子殿下，你想早些離席嗎？」
李承景皺眉，只是靜靜地看向她，不置可否，不知她要做什麼，靜觀其變。
秦言落看著那女子越來越靠近自己，小聲和李承景道：「太子殿下，早點離席，你我都輕鬆。」
她所言不無道理，只是李承景有些驚訝，自己想要離席就算了，她怎麼也這麼急著離席？今晚她明明應該聽太后的安排，使勁纏著自己的，沒想到率先開口說要離席的，居然是她。
李承景頓覺眼前這位落殿下有趣，終於肯開口，淡淡道：「你要我怎麼做？」
秦言落道：「你只要坐在這裡，別動，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動。」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笑著看向那朝她走來的姑娘。
秦言落看起來並無異樣，但李承景所在的位置，卻能夠看見她手上悄悄拿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塊油酥，這塊油酥原本是該融到油茶之中的。
她手藏在桌案底下，將那油酥用手焐熱，搓得化開，指縫間滴出油漬來，滴落的油漬沿著桌角，一路流到桌前的木地板上，地板被油漬浸得油亮油亮的。
做完壞事的秦言落正一臉無辜地低頭微微皺眉，嫌棄手上油漬。
李承景看向她，覺得她此刻皺眉的樣子，很可愛，拿起手邊的白色帕子，正要遞給她擦手。
一抬眼，只見她十分順手且自然地往鄰桌北宮陌的下裳抹去，不只是抹了一次，而是反覆抹了好幾次，直到她的手擦乾淨了，看他下裳一角滿是油漬，她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又多麼不妥。
她驚覺地看了一眼北宮陌，心裡感覺已經觸怒他，忙收回手，戰戰兢兢坐著。
她提心弔膽了整整一個輪迴，而北宮陌也沒有沖她怒目，最後只是淡淡睇她一眼，再低頭看了一眼那一塊被她抹出來的油漬，不做理論，神色淡淡的，又拿起手邊的琉璃杯，兀自喝著酒。
她手乾淨了，他衣角卻髒了，他還不計較，這讓秦言落有點心虛，抿了抿唇，但很快又覺得理直氣壯坐直身子來——不就抹一把油嘛，他都不計較了，自己也不必心虛。
此時太后正與顧缺、李月瑤兩人談笑，看不到這一幕。
這主帳確實挺大的，那說她小家子氣的女子邁著小步，這才走到她面前。
女子隔著桌子在秦言落面前站定，回望了一眼身後她的那些姐妹們，暗暗使了使眼色，好像是前來出戰而不是來敬酒的。
那女子緩緩走到她面前，手上端著酒杯，皮笑肉不笑，道：「落妹妹，往日在宮裡，總是聽太后說起你來，今日得以一見，果然是不一般啊，長得尤為可人！」
我呸！剛才是誰說我難看來著？
秦言落起身，往桌案右邊跨一步出來，露出標準的微笑，道：「謬讚謬讚！姐姐妹妹們也是一樣，個個都是容顏姝麗的絕妙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