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你這是要絕後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你這是要絕後啊
見秦言落被攙扶出殿門，芍藥緊張上前，見她白皙的臉上突兀的紅腫，下意識要驚呼。
忽的念到殿內還有皇上和太皇太后在，強壓下高聲，擔心道：「小姐，你怎麼了？」
秦言落搖頭，坐在芍藥端過來的紫檀螭龍靠背椅上，手肘支著扶手，拖著另一邊沒有被打的臉，神色淡淡的。
秦言落在宮裡還沒遭過這等罪，平日里北宮陌把她護得緊，誰敢碰她一分一毫，都是不要命了。
這突然一巴掌呼臉上，可把殿外這些宮女太監們嚇壞了，直低頭不敢看秦言落。
秦言落又礙著側臉腫著，一開口說話便會扯到紅腫處，只能歪著腦袋坐在殿外，隔著門帘子聽殿內的動靜。
芍藥和小布則是手忙腳亂地給她側臉冰敷，手重了生怕惹得她疼，輕了又怕消不了腫。
不一會兒，殿內的清歌也退了出來，與一眾宮女太監們一樣，垂首立在廊下，等候主子吩咐，時不時瞥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秦言落。
不知道為什麼，清歌每一次見到秦言落，總是莫名覺得不舒服，明明自己對皇上沒有什麼心思，只不是一次任務目標而已，不可能是因為嫉妒秦言落獨得盛寵而心有不甘。
但每一次見到她，心中會生出一種莫名的忌憚，此時此刻也不敢偏過頭去看她，只是小心翼翼瞥一眼，又收回。
看秦言落被太皇太后扇了一巴掌，現在在廊下依舊鎮定自若地坐著療傷，清歌就已經明白了，這宮中，根本沒有任何人能爭得過她。
所以，太皇太后在宮中慣用的法子，在秦言落跟前，根本沒有什麼用處，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處使力。
秦言落水眸微眯，氣定神閑，歪著腦袋，耳邊是殿內北宮陌和太皇太后的對話。
太皇太后一聲沉沉的灰黑交領外衣，邁步走下正殿軟塌下的踏腳木板，看向北宮陌，道：「皇后害死了皇嗣，哀家不過是例行責問，一時動怒，下了重手，若是皇帝對哀家有什麼怨言，大可賜死哀家。」
語氣波瀾微起，不愧是熬到太皇太后的人。
殿門門帘落下，北宮陌負手站在門后的暗影里，冷冷道：「太皇太后何須著急？該死的，朕從不會放過。」
太皇太后又上前一步，道：「哀家不過是輕輕傷了你的皇后，你就怒火中燒，她那個毒婦害死了北宮家的血脈，又如何說？」
北宮陌冷漠著，「是朕執意舍了那個孩子，與她無關。」
「怎麼與她無關？她是皇后！為皇家綿延子嗣是她的本份，她自己的本份都做不好，護不住她自己的孩子，這就該死！」
太皇太后一直不肯與北宮陌正面起衝突，所以將這件事千扯萬扯地怨到秦言落的身上。
因為她清楚，她雖然貴為太皇太后，那也不能與皇權抗衡，這件事最好不要和北宮陌針鋒相對。
可北宮陌偏偏不如她的意，冷然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是皇后應該違逆朕的旨意，捨命生下這個孩子嗎？」
「皇帝，你與皇后情深義重，冷後宮嬪妃而獨寵她一人，這些，哀家看在眼裡，並沒有說什麼，但這一次，你們兩人做得太過分了！」
太皇太后心中終究是緩不過這口氣來，直言道：「身為天虞的皇帝，你就應該以這北宮家的天下為先，而不該以你的兒女私情為先，君王無後嗣，禍亂定然四起，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一群亂臣賊子來取代北宮家，改朝換代，執掌天虞嗎？」
「看來太皇太后沒當過皇帝，不知道身為皇帝，百無忌禁，沒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
北宮陌冷哼一聲，道：「太皇太后與其掛心這些與你無關的身後事，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墓葬該擺在何處好一些！」
「你……好，好，好！」太皇太后連嘆幾個「好」字，忿忿道：「好，很好，你不顧北宮家的天下，為了一個皇后，絕了北宮家的后不說，哀家苦苦勸你，你卻因為哀家傷了你皇后那一巴掌，執意要取了哀家的性命，哀家也無話可說，毒酒還是白綾，哀家都無半點微辭！」
北宮陌臉上毫無表情，淡淡道：「太皇太后這條命是朕的皇后救回來的，既然是她救回來的，你是死是活，都由她說了算，朕做不了主。」
太皇太后冷笑，「皇帝對皇后當真是千依百順，情根深種！」
「既然太皇太后早就知道朕對皇后如何，又何必做出今日之事。」北宮陌不再與她多言，朝殿外淡淡道：「來人，請太皇太后回靜安宮修養，外人不得叨擾！」
這意思就是要將太皇太后軟禁起來，這可是為所未聞的稀罕事。
「皇帝這意思，是要絕了北宮家的后嗎？你承襲的是北宮家的天下與萬里山河，你的皇爺爺浴血奮戰，你的父皇勵精圖治，而北宮家到你這斷了后，你如何對得起你皇爺爺和你父皇？」」
太皇太后看向北宮陌的走出殿外的身影，頓時冷了心，也不怕將心中的話脫口而出，這北宮家的天下，眼看著就要絕在北宮陌手裡，讓她如何不心痛？
捶胸頓足，恨不得能北宮凌活過來當皇帝，北宮凌絕對不會如此決絕，絲毫不做妥協。
北宮陌頭也不回，丟下一句道：「朕不需要對得起誰，朕這天下，也是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得來的。」
這皇位，本就不是先皇親手給他的，承襲？明明是他七浴血奪來的，他根本不需要對得起誰？
這天下，他只需對得起秦言落就夠了——她是他的命。
望著他的果決的背影，太皇太后氣血上涌，連續踉蹌走了幾步到了殿門，捂著心口，手扶在門框上撐著自己的孱弱的身體。
看向殿門歪著腦袋，閉目養神，享受冰敷的秦言落，有些微躬的後背立刻挺直，身上外袍莊重。
「喬容，我們走！」
喬容忙上前，扶著太皇太后，兩人在金御衛的跟隨下，離開了盛安宮，靜安宮的門被兩位金御衛上了鎖，不知何時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