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人心惶惶日月無光
第五百三十三章：人心惶惶日月無光
清歌不知道哪裡出了抄差錯，假的成了真的，現在即使她醫術再高明，都不可能治好那些染病的人，那她還如何向太皇太后邀功？
她手上機械重複地從葯櫃里拿葯，包葯，再遞給病人，緊皺眉頭，偶爾瞥向不遠處正在給染病之人看病的陸逸之，突然看到陸逸之跟前站著秦言落。
包著藥包的手都攥緊了。
「大夫，我的藥包好了嗎？」前面等著拿葯的災民叫了她好幾聲，清歌才反應過來，愣怔地將葯遞給他。
「這葯煎服，一日三次，可避免染病。」清歌簡單地向他言明葯的服用方法之後，將手上的活交給一旁太醫院的大夫，走向陸逸之的看診草棚旁。
只見秦言落向她的方向飄過來一眼，又收回，清歌渾身一哆嗦，忙找個地方躲了起來，掩藏在人群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麼。
秦言落看了看排著長隊前來看診的災民，問那陸逸之道：「陸神醫，這裡的狀況如何？病情可還算嚴重？」
陸逸之捻了捻鬍鬚，無奈搖搖頭，道：「依老夫看診下來，情況都不容樂觀，而且，這瘟疫有越蔓延越廣的趨勢，今早都死了好幾個人，預防的葯也給了，葯也發下去的，就是不見情況好轉。」
瘟疫屬於天災並著人禍，就算是陸逸之也束手無策。
小布在一旁忙著照顧病人，備葯煎藥，她害怕染上瘟疫，全身上下都包裹著綢布。
其他人也不例外，整個災區看過去，和這雪地一樣，白茫茫一片，肅殺恐怖，彷彿是通往地獄的捷徑，無人敢踏足。
秦言落走到周以端所在的小屋子裡，只見周以端和泠小西兩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只有一味的嘆息。
支肘在桌上，手托著腮幫子，歪著腦袋，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
「周以端，你看看你，連個災民都管不好，鬧成這樣！還要本崽崽出面幫你！」泠小西揉著額角，指責對面的周以端。
周以端也毫不客氣，白了一眼泠小西，道：「泠大人，這瘟疫是從城門內蔓延出來的吧，這可是你管的地方，你現在有什麼資格指責在下？」
泠小西高聲道：「城門口附近，算是城內嗎？」
周以端也不甘示弱，「怎麼不算，城門口以內，就是城內，城內的事情，是你泠大人負責！」
泠小西拍著桌子，大聲道：「城門口附近事發的地方，離你城外那麼近，還要本崽崽負責？你這是推卸責任！」
周以端振振有詞，「離得近哪有怎麼樣？一牆之隔，內就是內，外就是外，在下只要沒有放一個災民進城門，這責任就是你泠大人的！」
「你……氣死本崽崽了！」泠小西氣呼呼地拍桌起身，插著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周以端不言語，也起身，走到窗口，看向外面一片白茫茫的肅殺景象。
「皇後娘娘？」周以端一偏頭，正好看到站在門外的秦言落，忙將她迎了進來，看她身上只是披著北宮陌的外袍，沒有以面紗遮面，忙道：「皇後娘娘，這地方臟，皇後娘娘金貴之軀，還是回去吧。」
說著忙從一醫藥箱里拿出白色面紗來遞給她。
秦言落推了推，道：「不必，本宮用不著這個。」說著便隨意拉過一張凳子坐下來。
泠小西正為了瘟疫的事情，正在氣惱上，看秦言落來了，上前湊近問道：「皇後娘娘，是不是皇上讓你帶了什麼靈丹妙藥，可一掃這瘟疫？」
瘟疫可以預防，可以遏制，但是一旦病發，哪裡還有什麼靈丹妙藥？
「並沒有哦，他就是看本宮閑得慌，讓本宮出來散散心。」秦言落盡量說得輕鬆些，也好讓劍拔弩張的兩人松泛一下。
「哎……本崽崽從沒見過這麼凶的瘟疫，隔離也隔離了，葯也四處都灑了，怎麼就會越來越多人染病呢？」
泠小西按照他之前的經驗行事，覺得眼前這事讓他覺得很是棘手難辦。
站在一旁的周以端也道：「確實如此，按理說不該如此的，蔓延的面積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城內也逃不了這一場瘟疫的侵襲。」
秦言落聽出他們的話來，他們該做的都做了，為何這瘟疫依舊沒辦法遏制？
她起身，緊了緊衣領，邁步走出小屋，道：「隨本宮出去走走，看看我們到底忽視了什麼。」
若是沒有某些有心人作祟，絕對不會這麼反常。
皇後娘娘都說了「我們」了，周以端和泠小西自然緊跟其後，隨著她走出來，腳踩在深深的雪地里，周圍是蒙著白紗的金御衛在處理死去的染病之人。
周以端指著這些人，道：「這些死去的人，全都運送到很遠處的土坑裡，用生石灰掩埋，這是往年的舊例，應該很安全。」
一路上，金御衛的人按照指示，在草棚的每一個角落都灑了濃醋和生石灰，整個災區草棚里，全都是濃醋煮沸的味道，每一個角落都是生石灰的味道。
人心惶惶，日月無光。
泠小西指著那些在四處搜尋染病之人的金御衛道：「皇後娘娘，他們在四處搜尋染病之人，一旦發現一點端倪，都送去大夫那裡看診，絕對不會錯漏一個。」
金御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就連是雪地稍微厚一點的地方，他們都要刨起來，看看雪地里是不是埋著人。
再繼續往前走，不遠處正有一座小院，泠小西立刻用白布蒙著耳鼻口，攔住秦言落道：「前面別去了，前面是染了病，但是還沒死之人所在的地方，都在這裡隔離起來，皇後娘娘再往前，恐怕有危險……本崽崽也會有生命危險，我還沒娶妻呢！得活著，不像有些人，有妻還有未出世的孩子……死了也無憾。」
說著故意瞥向一旁的周以端，意有所指。
周以端負手，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有妻有孩子，更該活著，不像有些人，孤身一人，死了也沒有後顧之憂，當然，也無人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