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虛虛實實難分辨
第五百零四章:虛虛實實難分辨
小廝通傳,說將軍府的轎子到了,清歌這回沒有藥箱要拿,徑直就走了出去。
剛一出葯廬,趙無純就騎在馬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回府後顯然也梳洗過了,終於換下那身短打,銀藍底湛藍色的雲紋外衫,露出裡頭深藍色的長衫,略將劉海束起來了些,馬尾則是以銀冠固定。
此時騎在馬上單手持韁,趙無純看什麼都有點睨著的樣子,帶出點傲慢與桀利,偏生此時嘴角略上翹,這番似笑非笑的模樣並不古怪,反倒是被他端得滿是少年意氣。
清歌行了禮,「勞煩將軍親自來接。」
聽她打官腔,趙無純笑開了,「我哪還敢讓旁的人來接你呀,想來想去索性自己來最為穩妥,清歌大小姐,請吧。」
過了中秋後天氣涼,三人屍首並沒有朽敗的厲害。
已經懷疑將軍府裡頭有細作,趙無純便不可能毫無行動,這回讓清歌回憶細節,他只留了兩個最是心腹的副將一共四個人在屋裡。
清歌一一細細看過去,三人的模樣漸漸同兩日前他們各自的行徑吻合起來。
「是他來通傳將軍病情反覆的,言語間很是熟悉將軍府。」
趙無純看過去,是當時守在清歌身邊的那人。
「至於那兩人,其中一人天虞官話雖學得像,但仍有幾個字的發音能聽出來,他有寇敵的口音。」
清歌所說同趙無純先前所預料已經不差,卻無法去進一步去印證些什麼,他一邊同副將說了幾句,餘光又看見清歌繞了半圈,縴手向屍體的衣襟探去。
「你這個姑娘,不知道髒的嗎?」趙無純趕緊叫停她,他原本擔心再讓清歌看到這三人會不會勾起她不好的回憶,還擔心姑娘見到屍首會不會嫌臟害怕,現在看來簡直都是多餘。
清歌手上沒有停,扯開衣襟看到傷口才止,「趙公子是第一次知道清歌是醫者么?屍首我見過的該是比旁人多得多。」
旁邊副將沒忍住笑出了聲。
趙無純其實習慣這姑娘不給自己絲毫面子的舉動了,他訥訥轉頭,給了副將凜冽一眼。
副將心想這次自家小將軍怎麼沒回嘴,正納悶呢,收到他的目光,連忙止了笑意。
清歌在看其中一人胸前傷口,傷口長約一寸半,寬半寸,是一劍致命的快劍,既然救下她的是趙無純,那這劍也應該是他使的。
她想起來曾見過趙無純佩劍,但都是收在劍鞘裡頭,從沒見它出過鞘,當時只當是武官的固定服制,的確不知道他真能使得一手好劍法。
於此她也毫不吝嗇的給予了讚賞,「這手快劍倒是使得好。」
趙無純被清歌這樣一句話誇得受寵若驚,剛剛的一絲尷尬瞬間被撫順妥帖,當下簡直就要飄起來了:「你想看,我什麼時候使給你看呀!」
清歌笑而不語,趙無純只當她的笑意是出自真心。
趙無純第七次夢到清歌。
距離那夜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余,他的夢裡仍儘是清歌被他擁在懷裡,旖旎銷魂,芙蓉帳暖,春宵一度。
於是趙無純認命的起來洗澡,今日他要去接清歌過來商量前線補給的事,已入嚴冬,近日氣候大寒更超往年,清歌約了今日一大早說要向軍營報備多補些香薷、肉桂、附子等大辛大熱的藥草。
每回夢到她,不是要見她前、就是見她后,趙無純覺得自己瘋了。
不管瘋不瘋,親自接送清歌都已經成了趙無純做的輕車熟路的事了。
他到的時候,清歌已經在葯廬外等候。
她今天一身鵝黃色的繡花襖裙,外頭是滾了貂毛的淺米色披風,長發沒有簪起而是用帶子穿插打成了辮子。
此時她鼻尖微泛紅,手間抱了只小暖爐。
清歌衣裙多是月白、水藍,襯得她氣質凌霜傲月,今日這一身略帶些暖意,映眉眼和暖如雪水初融春回乾坤,漾開在趙無純心間漣漪。
清歌見他來了,勾了勾唇角,微點了點頭。
趙無純勒停馬。
清歌看今日沒有馬車,也不嬌氣,借著趙無純手遞來的手翻身上了馬。
背後傳來的熱度讓趙無純僵了僵,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晨間驚醒的那個夢。
趙無純接過藥草清單,清歌方才當著面提筆寫的,墨跡還未乾。
「需要這麼多麼?」趙無純看著紙張上密密麻麻的藥名依舊後邊頗為驚人的數量,有些疑惑。
「要的。」清歌為他解釋,「大冷的天,易受寒邪侵襲陽氣不足,這些藥物都有治沉寒痼冷之效。其次是近來天候大寒,應對風寒之策也應該多備一些。」
她又提筆在一旁箋紙寫了個六萬,「你方才說軍營下屬有邊境軍六萬,六萬人便要這些數量才能無虞。」
趙無純瞭然,將清單三折塞入信封。
過幾日,是他的生辰。
這回他想要清歌給他過生辰,誰都可以不知道這日是代著什麼意味,清歌不行。
那點少年心思又起來了,就算撒嬌也好,撒潑也罷,趙無純就是想要喜歡的姑娘給自己過生辰。
生辰那日,夜色已昏。
趙無純抱著一壺酒敲開了葯廬的大門。
小廝披了披風來開門,見是小將軍很是奇怪他為何夜晚來訪,但也不敢攔著他,任由他進去了。
清歌正在前廳裡頭理藥材,見是趙無純來了,倒也沒有不自在,依舊理著藥材,問:「你怎麼來了?」
趙無純將懷裡的酒給她看了眼,笑著說:「來找你喝酒呀。」
他說話間帶出淡淡酒氣,清歌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你喝過酒了?」
「嗯。」趙無純也不掩飾,抬眼直直看著清歌,眸色清明,沒有任何酒意。
清歌最受不了被趙無純這樣盯著,眼神坦誠像是心肝都恨不得剖開來,越發顯得她自己的心虛假得緊。
她淡淡道:「你等我手上藥材整理完。」
「好。」趙無純含笑尋了處坐下。
約兩刻鐘后,清歌將藥材都放入櫃中分別歸好,拿起趙無純手邊的酒壺開蓋嗅了一下,是上好的紹酒,她又問:「你剛才是就著冷酒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