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青團
第三百九十二章:青團
「多謝少爺。」翠縷才拿起勺子,往茶盞里舀起一小勺甜米,覺得不大對勁,疑惑道:「少爺為何有空下山去買甜米茶呢?不是說在山上護衛之事很忙嗎?昨日見少爺忙得連老夫人都不去見了,忙得腳不沾地的,妾身都沒來打擾你。」
「你若是不吃就拿出去倒了!」周以端冷著臉,沒好氣道:「這裡是靈源寺,男女不得同屋,你去娘的房裡去吧,好好服侍著,別出什麼差錯。」
「是妾身多嘴了。」翠縷低著頭,端茶盞,走出禪房,覺得周以端很不對勁。
她又不能問,一問周以端就更加不耐煩地厭惡她。
周老夫人在禪房裡,手上轉著念珠,好像轉一轉念珠,什麼好運都來了似的,念得虔誠又認真,口中直叨叨著什麼:「子孫昌盛,夫妻和睦,嫡妻出身名門,嫡子身份貴重。」
默默念著,翠縷走進來,她都沒發覺,直到聽到翠縷的嘆息,這才睜開眼。
她看向走進來的翠縷,皺眉問道:「你適才去了哪裡?」又細看她手上端著茶盞,問道:「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呢?」
翠縷走進禪房,放下茶盞在桌面上,道:「妾身見少爺最近忙得很,就想去他禪房裡看看他,少爺正好從山下買了甜米茶上來,讓我拿回來吃了,我就端著回來了。」
「甜米茶?下山?」周老夫人瞥了一眼那盞茶,道:「他不是說他忙得很,連我他都不搭理,整日領著那些金御衛在山裡到處巡視,怎麼倒有時間下山去買什麼甜米茶了。」
翠縷坐下來,低著頭,低聲道:「妾身也問過少爺,可少爺什麼都沒說,我再問下去,少爺恐怕就要生氣了。」
周老夫人不解道:「生氣?區區一盞甜米茶而已,有什麼好生氣的,這孩子,越大脾氣越發見長了。」
翠縷拿著勺子,在那甜米茶里攪來攪去,道:「妾身倒是習慣了。」
周老夫人長嘆一口氣,「你習慣不習慣不打緊,要緊的是他這脾氣,旁人看了,如何肯把姑娘嫁給他?我近些日子在這些誥命夫人這裡,打聽了好些個人家,看上了幾個不錯的姑娘,可惜我那兒子肯定又是沒什麼興趣的,此前他也是興緻寥寥,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媳婦!」
翠縷倒是不緊不慢道:「嫡妻自然是要慢慢挑選的,老夫人不必急於此事。」
嫡妻一入府,她翠縷的地位就完全沒有了,連生孩子的資格,興許都要被剝奪,那她以後在這個家裡,還有什麼立足之處?
周老夫人老臉皺在一起,道:「周以端不急,我得替他著急,他說了,不找嫡妻就不生孩子,你說說,我能怎麼辦?不還是得給他物色個好的千金小姐嘛!」
周老夫人執意要聽從周以端的話,先娶嫡妻再生孩子,翠縷怎麼旁敲側擊都無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這母子兩人灌了這迷魂湯。
現在只能趁嫡妻還沒有進門之前,趕緊懷上孩子,如此才能在周府安穩的活下去,要不然只有被冷落,被拋棄,被攆出周府的下場。
她心事重重,手上的勺子都快將茶盞里的甜米攪成米糊了,她還不肯停下,繼續攪著,使得那茶盞里的甜米和她的心一樣,亂成一團糊糊,再也沒辦法一顆一顆一粒一粒的。
今日在前殿外聽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對得了禪機,受了懲罰臉色也未變,鎮定自若,寵辱不驚,知書達理,不愧是當今的皇後娘娘。
翠縷再看看自己,何為雲泥之別,這便是雲泥之別。
翠縷以為秦言落所有的一切都會天生得來的,卻不知道昨晚她看經文看到第二日清晨,現在正躺在禪房裡補覺。
禪房透過陽光,補覺的秦言落用被子蒙住腦袋,此時,秦夫人來了。
秦夫人知道秦言落被禁了食,忙到禪房來看她,見她正躺在床上睡著,只側坐在她床邊,心疼的嗔怪她,道:「你啊,昨日怎麼偏偏要下山去呢?這不,被太皇太后責罰了吧?」
秦言落為了不讓她擔心,睡眼惺忪的爬起來,道:「阿娘,沒事,我啊早就料到了,所以昨日下山,我偷偷買了好多青團,藏起來沒人發現,餓了就偷偷吃一個。」
「真的?」秦夫人半信半疑,她的女兒怎麼就未卜先知,知道太皇太后要罰她禁食。
秦言落睜開眼,點點頭,道:「真的,我剛剛都吃一個了,紅豆餡的,阿娘你要不要吃,我還有,我給你拿。」
見秦言落真的要起身去拿,秦夫人趕緊攔住她,道:「好好好,我信了,留著你自己吃吧,我齋飯都吃不完呢,哪裡還吃得下這個黏糊糊的東西。」
秦言落揉了揉眼睛,又道:「那阿娘快些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見,以為阿娘要給我送吃的來呢,若是傳到太皇太后耳朵里,我可吃不老兜著走。」
秦夫人湊近她耳邊,小聲道:「我從齋飯里,拿了兩個豆腐包子,藏在袖子里呢。」
「那可別,阿娘!」秦言落坐在床上,頭髮凌亂,努力睜開眼,道:「你出門的時候記得拿出那兩個豆腐包子,往我門裡嚎一嗓子,說我死犟死犟的,不願意吃你的豆腐包子。」
秦夫人很上道的地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得讓他們知道你沒有偷偷吃東西。」
秦言落笑道:「阿娘果然聰明。」
秦夫人拍了拍她後背,道:「好吧,你好好睡一睡,我看你真的是累了,聽芍藥說,你昨晚可是熬到了今早?」
秦言落打了一個哈欠,道:「嗯,就是臨時抱抱佛腳,沒想到還是有些用處的。」
秦夫人又囑咐她,「以後別再做這種傷身體的事情了。」
秦夫人走後,秦言落才能好好安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總是想著北宮陌。
她在想著,若是回宮,如何與北宮陌提起,他用性命騙了自己。
她責怪的不是他騙了自己,是他居然用了性命,來下這一場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