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雲霧蒙蒙欲下雨
第三百五十七章:雲霧蒙蒙欲下雨
北宮陌見她獨自一人,抱膝坐在軟塌上,小小一個人,臉色煞白得沒有血色,不知道路上被什麼嚇到了,趕緊丟下手中的書,走上前去,捧著她蒼白冰涼的小臉,掌心在白嫩嫩的臉上摩挲,動作輕柔。
他將她焐熱,貼近她的耳廓,道:「你是不是在路上聽到什麼話了?」
「沒有。」秦言落木偶般搖了搖頭,抬眸看他,漆黑的眸,閃著淚光,「北宮陌,我怕……」
北宮陌拇指用力抹了抹她眼下,道:「秦言落,你反正是要死在我手上的,死在身下和死在懷中,又有什麼區別?這麼怕,還不如以後乖一點。」
乖你個頭,誰知道什麼才合你心意?
眼眸里的淚漸漸凝聚成一團,盈盈在眼眶裡,不肯滑下,就在眼眸里微微顫動,秦言落對那未來的預知是畏懼的。
若眼前的人不是北宮陌,她興許還不會相信那預知的未來。
如果是北宮陌的話,那種死法,好像是他早有籌謀下的死法,若真到了那天,一絲一毫都反抗不得,掙脫不了。
眼眸上,輕輕覆上一溫涼的薄唇,將她眼眶裡含著的淚,用那溫柔的低吻輕輕拭去,他溫熱的氣息模糊了眼前這個人的臉。
稜角分明又冷峻,清冷又矜貴非常。
就是這張臉,會是秦言落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張臉。
她最終還是將那碎片預知的未來含糊過去,好像不提起,那未來就不會到來,也不會存在,小心翼翼地避開。
「北宮陌。」
「嗯?」
他照例是沉聲應著,冷清中帶著的禁慾般性感,暗啞低沉,而他的手卻在她優美的背脊上來回遊走,挑撥心弦,用意明顯,表裡不一。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秦言落不由得挺直了背脊,抬眸看他,強調道:「蠻重要的一件事。」
「你說。」北宮陌薄唇輕啟,淺淡吐字,目光深深地看向她。
「你以後能不能……輕點?」
秦言落這一招防範於未然很顯然沒有任何作用,比直接離開他的效果要差一大截。
她說的是什麼,北宮陌一聽就瞭然,「這個……不行。」
果然,北宮陌不肯答應——做不到的事情,他不願輕易答應。
就因為這個,秦言落對他生了好大一聲悶氣,夜間睡覺時候,頭向里,死也不肯轉過來,北宮陌無奈,只能自己翻過她,這才睡安穩了。
「那好,我答應你,我以後盡量對你溫柔些。」他最後妥協,覆在她耳邊低聲道。
信你才有鬼!
宮內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皇上依舊是皇上,皇後娘娘依舊是皇後娘娘,盛安宮的燈火按時熄滅,丫鬟小廝們打著燈籠守夜,各宮的娘娘們也都舒了一口氣似的,按時就寢。
安靜得一如往常。
淮王府卻徹夜未眠,連燈火都與人一樣,隨著一點點微風跳躍,光影跳躍得惴惴不安。
「滾!都給我滾下去!」太後趙氏身形佝僂的坐在軟塌上,疲態盡顯,一個冒死進來送茶水的丫鬟被她狠狠打了出去。
摔了丫鬟一臉的滾燙茶水,火辣辣的疼,也就她倒霉地非得這個時候被吩咐進來送茶水,平日那些好事輪不到她,壞事就全都推到她手裡。
「孽障!孽障!」太後趙氏手掌撐著桌角,慢慢起身,「他居然能從宋坤的機樞里逃出生天,當真是能耐了!竟然還帶著他的皇后一起出來了,呵呵,看來是我小看了這個孽障!」
她的手在桌角上漸漸加重力道,猛地順勢將軟塌上那矮桌推到在地,哐啷一聲,矮桌上的瓷碟茶盞碎落一地,站在外面服侍的那個丫鬟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輕易走進去。
她抹了抹臉頰上的燙傷,太後生氣,是因為皇上和皇後娘娘安然無恙回宮,她不去找皇上的麻煩,沒來由地往她身上撒什麼氣。
碰上這樣的主子,也是她倒了八輩子的霉運。
太后裡屋此時忽的傳來一陣淡淡的幽香,這幽香漸漸得變得濃重,她再細細聞下去,這一股濃重的香味開始變得詭異血腥起來,好像闖進了死人墓堆,荒墳塚中。
嘔……
這丫鬟差點沒將胃裡的飯菜吐出來,扶著門框不敢出聲,生怕裡面的太后聽到自己的聲音。
悄悄探身,只看到太后在裡間的身影,手上拿著一個匣子,應該就是那個東西傳來的詭異味道。
自己離得這麼遠,都覺得胃內翻滾,這太后距離這麼近,怎麼一點難受都沒有?
啪嗒一聲,那匣子合上了蓋子,那濃重的氣味也漸漸淡了,散開在灰濛濛的霧裡,暗藏渾濁的陰謀,悄無聲息。
眼看著天,是要下雨,雲霧也是會看人臉色的,覺得今日理應是天欲下雨。
窗外,舉目是一直陰沉的天際,今日恰好需要這樣的氛圍,為一場隨時而來的喪事做鋪墊。
起床的秦言落還沉浸在那碎片預知的未來里,抖抖肩膀,只當自將那未來當做夢境一般,從自己腦海中抖落掉。
她鬆鬆垮垮挽了挽髮髻,隨意往外命道:「給本宮拿些櫻桃蜜餞進來!」
那預知的未來太苦,她承受不來,得嘗些甜的,才可撫慰一下弱小無助的心靈。
不一會兒,芍藥一瘸一拐地捧著一小瓷碗的櫻桃蜜餞進來,秦言落見是她,忙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小瓷碗,嗔怪道:「你的傷還沒好呢,就這樣著伺候做什麼?還怕以後沒有伺候的時日?讓你躺著休息,你倒是一點都不肯閑著。」
芍藥的傷,只怕是要落下病根,再不好好將養著,恐怕難得長久。
「好久沒有服侍小姐,怪想小姐的,而且小布在陸神醫準備些什麼,說是要給太皇太后研製解藥,白姑姑又得去囑咐那些小丫鬟們做事,不就只有我了。」
芍藥顫顫地站著,秦言落將一漆紅圓凳拿過來給她坐著,道:「你好生坐著,傷給我養好了再說,免得就是我伺候你了。」
芍藥只能這般對付,她臉皮薄,這樣說下次她才不會再逞強來伺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