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她有些小性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她有些小性子
說著，安南軍首領就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塵土，追著北宮陌的身影，咚咚咚拖著厚重的身體跑下樓，跑得船艙直搖，大聲道：「皇上！皇上！末將護送皇上上岸吧！」
北宮陌此時已經走下船板，沿著踏板走上岸，往左邊街道邁腳，淡淡道：「不必了。」
安南軍首領腳下一滑，差一點滑到水裡，他趕緊起身，大聲急喊道：「皇上這是要回江南隨宮？江南隨宮在應該往右邊走！」
左邊是甜水街巷，秦覺宗的官邸就在那條街巷上。
北宮陌往左邊街巷徑直走去，不理會背後大聲喊話的安南軍首領。
慶幸自己腿腳快，安南軍首領很快就趕上了皇上，捂著胸口，氣喘吁吁，上前道：「皇上這是要去秦大人府上？」
北宮陌斜睨他一眼，道：「怎麼？朕還去不得了？」
「去得，去得，皇上哪裡都去得！」安南軍首領寬大的袖子下暗自搓手，眼神閃爍，道：「只是秦大人最近病了，皇上過去，染上了病氣也不好，要不然皇上過幾日再去也不遲。」
安南軍首領盤算著，花一些時間來讓秦覺宗對自己消氣，好生與他商量，給他一些實際的好處，讓他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
至少不說自己壞話。
「病了？」
北宮陌輕抬手一指，問道：「像是病了嗎？」
循著皇上所指方向望去，只見秦覺宗身著大紫色文臣官袍，趨步往皇上跟前來，面色紅潤，步伐沉穩，一點都不像是病重的樣子。
「皇上萬歲金安！」秦覺宗看到皇上後面跟著的安南軍首領趙韶，低眼細細琢磨，皇上前來問他話，為何偏偏要帶上個趙韶來。
「趙大將軍，近來可好？」
「托秦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兩人虛情假意寒暄后，便跟在皇上身後，往秦覺宗的官邸走去。
趙韶是皇上身邊的重臣與忠臣，當年他作為皇上王軍的後援，攻入盛都，皇上登基后，特意給趙韶加了個忠勇侯的名頭，留在盛都，可見皇上對趙韶的器重。
後來，因為趙韶是江南人，在盛都住了沒幾個月，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只好親自懇請皇上放他回江南。
在南邊，趙韶的勢力極大，自己在此處為官，他處處挑釁，秦覺宗生怕惹起禍端，對他多有隱忍，不敢聲張。
秦覺宗迎皇上入了官邸后，趙韶依舊沒有要走的跡象。
秦覺宗與趙韶兩人跟著皇上進入正廳，都低著頭，眼神都無交流，各自暗懷著心思打算。
秦覺宗為了搶先話語權，不等皇上落座，上前回稟道：「皇上，微臣在江南這些日子，探得此處農田肥厚，可惜好幾處人丁稀少，未免有些浪費，故此微臣打算……」
北宮陌揚手打斷他公事公辦的話，道：「這些你在奏摺上都說過了，不必再贅述。」
說著，拿出袖口中的工筆畫，還有半卷沒有畫，北宮陌道：「朕只是想讓你們兩位帶朕去四處走走，好讓朕畫下來，皇后托朕給她帶這裡的風土人情畫回去，朕不能懈怠了。」
自己的女兒秦言落居然敢讓皇上千里迢迢地帶畫回去，真是膽大包天，不知進退分寸。
秦覺宗暗呼不好，道：「皇上，皇後娘娘若是想要看畫，何需勞煩皇上親自畫？江南有幾位畫師，若是皇後娘娘想要看，微臣命他們畫下來，帶回宮就是。」
北宮陌背對著秦覺宗，深深低頭，談起秦言落，眼底自然騰然一股柔光，萬般無奈搖搖頭。道：「不可，若被皇后看出來，這畫不是朕親手畫的，她可不依。」
再緩緩轉身落座，看向秦覺宗，道：「秦覺宗，你應該也知道言落她就是有些小性子，她給朕縫製一條腰帶作生辰禮，要朕日日戴著，朕偶有一日不戴，她就哭著鬧著，野得很，孩子般纏著我戴上那腰帶，朕拿她沒轍。」
北宮陌一邊說著一邊笑：若是秦言落真的如話中這般，他興許能笑得比現在還要高興。
秦覺宗這才敢小心細看皇上腰間束腰的腰帶——無紋樣，針腳錯亂重複，確實是自家女兒拿不出手的女紅手藝。
心驚膽戰，秦言落這脾氣，女紅又做不好，還總是像孩子般鬧，肯定會害了她自己的。
之前她在家也沒有這樣啊，難道是她入了宮，仗著皇上對她好些，飄了？
秦覺宗覺得有些危險，趕緊道：「皇上，皇後娘娘年紀小，微臣教女無方，不懂事，還請皇上莫要縱容了她，以免日後皇後娘娘不知天高地厚，恃寵而驕，犯下大禍。」
北宮陌無所謂，起身走出官邸，沿著東湖，往一處山林走去，道：「朕樂意。」
趙韶在一旁聽著，比秦覺宗還要心驚膽戰，皇後娘娘如此盛寵，秦覺宗又這般謹慎，自己今後還是對這個秦覺宗客氣一點比較穩妥。
趙韶腿腳比秦覺宗快，跟上前去，道：「皇上，別聽秦大人危言聳聽，皇後娘娘知書達理，怎麼可能因為皇上偏寵而不知道分寸呢？」
再轉向後面，對秦覺宗道：「秦大人，是你多慮了，我覺得以秦大人的品行，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品格脫俗。」
趙韶如此客客氣氣，溫言善語，秦覺宗不太適應，道：「哪裡哪裡，趙將軍言重了，秦某擔當不起。」
「當得起當得起！」
趙韶與秦覺宗兩人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語相互奉承，還在山腳下，北宮陌早就登上山頂，一覽眾山小。
趙韶仗著安南軍在江南不知道收斂，江南文臣大多受他壓制，畏手畏腳，不敢大興水利土木，本是個庶富之地，生生被趙韶的武人脾性給拖壞了。
秦覺宗在此處勢弱，無法與之平衡。
只有讓趙韶清楚，秦言落正得聖寵，他才會對秦覺宗這個國丈有所忌憚，不敢造次，南邊的勢力才可慢慢平衡，到時候泠小西前來接手此處，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水到渠成。
此時正是夕光染雲，雲層絢爛耀眼，披在他身上，宛若神祗一般，俯視山下城中街景，青石板上浸潤雨水，濕漉漉的，賣糖人的和小糕點，還有秦言落最喜歡的荔枝羊奶冰酥酪。
也不知道她在盛都做些什麼。
盛安宮，從沈桑微口中得知沈國公已經去往江南，秦言落心裡落下一塊石頭，舒了一口氣。
沈桑微卻直接把她拉起來，神神秘秘道：「我看你這些日子悶著，走，帶你出去逛逛。」
一邊說話，一邊把她強行拉到殿外。
小布看著沈桑微臉上帶著賊兮兮的笑，覺得不對勁，道：「郡主，你拉著皇後娘娘要去哪兒？」
「自然是好地方啊！」
沈桑微一把將秦言落拖拽出宮，道：「秦言落，元宵燈會那可是熱鬧得緊的，你別悶在宮裡了，趁著你家皇上病著，及時行樂，今晚浮霜館的十二美男紛紛出場，可有一場好戲了！」
沈桑微熱衷美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但秦言落有些隱隱擔心，總覺得背脊後面絲絲寒涼。
她是想去看浮霜館美男真人真貌的，但北宮陌連圖冊都不給她看，若是知道自己去了浮霜館，肯定把她皮給揭掉做元宵燈籠！
沈桑微把她拽到宮門，看她踟躕不前，不高興道：「等北宮陌病好了，你就沒機會出宮了，珍惜當下啊妹妹，你到底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