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換一張臉
第二百四十九章：換一張臉
「陌哥哥，楚楚不是要來攪擾陌哥哥和嫂嫂的，只是……只是想要來看看，當年楚楚的夢，是怎樣的美好……如今我既已經見到了陌哥哥和嫂嫂琴瑟和鳴，心滿意足了。」
「陌哥哥，你不要怕我，也不要躲著我，我是真心祝福你和嫂嫂的，對陌哥哥只是有緣無分，現如今，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她嘴裡一句一句動情地說著，前面的身影一步一步往前快走著，漸行漸遠，她一邊跟著，一邊氣喘吁吁，與他的距離也越拉越遠，宮燈把他的身影隔成一段一段，一點一點拉長又縮短，拉長又縮短。
她的陌哥哥，終究不是她的了，若是當年自己不站在太后那一邊，若是當年自己不妄想著做北宮凌的皇后，如今，那盛安宮裡住著的，就會是自己吧。
她的陌哥哥看起來冷酷無情，但若是有人給他那麼一點點的好，他都會萬分珍惜，當年是自己不夠珍惜他的信任罷了。
這位嫂嫂，比她還小的一個小丫頭，秦府嫡長女秦言落，她不過是個坐享其成的，她沒有與陌哥哥經歷過生死，沒有見過陌哥哥少年時候的模樣，不知道當年儲君之爭的暗潮湧動，她能順利入主盛安宮，不過是因為先皇留下的遺詔而已。
陌哥哥對她的親昵，對她的好，不過是因為自己這些年沒在他身邊，讓他覺得寂寞了，恰好有一個人出現在他身邊，僅此而已。
秦言落，你不過是比我命好一些，而我楚楚，一個能重新活過來的人，又怎麼會怕你這命數呢？
眼睜睜看著北宮陌走遠，遠到她看不見，耳邊響起了新年鼓鐘聲，她手攏在嘴邊，大聲笑道：「陌哥哥！新的一年，楚楚希望陌哥哥和小嫂嫂萬福金安，早生貴子！楚楚等著作表姑姑呢！」
聲音一改剛才的低沉苦音，活潑明朗的少女一般，帶著笑意，祝福她的陌哥哥和秦言落。
說出口的話，瞬間凍住在心口，北宮陌走遠之後，才覺得刺骨無比——早生貴子？萬福金安？
陌哥哥，我希望你萬福金安，卻不希望你和她萬福金安，我希望你早生貴子，卻不希望你和她早生貴子。
楚楚纖細的手攥成拳頭，捂在心口之上，她太著急出來見北宮陌，心臟還未曾修復完，久立於雪，有些吃力。
無名殿下，一片漆黑昏暗，楚楚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和密室里濃重的藥味。
楚楚摸索著周圍的物件，一步一步走到太皇太后榻前，道：「姨祖母！」
太皇太后重重咳嗽幾聲，回聲在空曠的靜謐的密室久久不息。
「見過小陌了？」太皇太后拖著沉重的嗓音，只聽到楚楚長長的嘆息。
太皇太后撐起身子，道：「聽你這一聲嘆息，好像不大高興，怎麼？你好歹替小陌擋過毒箭，知道你復活了，他就沒有一丁點的高興？小陌他就這麼絕情？」
「陌哥哥向來如此，姨祖母莫要怪他。」
楚楚的手覆在太皇太后蒼老的手背上，拿在手心裡貼心的按摩，笑道：「我本也不奢望什麼，能見到陌哥哥就好，如今他與嫂嫂舉案齊眉，好不恩愛，楚楚雖艷羨，卻也不好再去打擾他了。」
「你啊！總是這麼識大體，知進退。」太皇太后反覆上楚楚的手，疼惜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心裡想的什麼都悄悄藏起來，對人總是笑語相對，小陌現在這態度，也太讓人心寒了，你用命救過他，他還這樣對你，看來是真如雪倩所言，被那秦言落給迷惑了心志。」
楚楚搖搖頭，略顯無奈，道：「姨祖母，雖然我只是遠遠的見過皇後娘娘，但是楚楚以為，那皇後娘娘應該是一位端莊大方，知書達理的後宮之主。」
「哼！她算什麼後宮之主？」太皇太后覆在處處手背的手慢慢收緊，咬牙道：「老身這個太皇太后還在，她能算得了什麼？老身若是以命相搏，看小陌是選她還是選老身這個親祖母！」
「別……」楚楚趕緊摁住太皇太后激動的手，輕聲道：「姨祖母，皇後娘娘正得聖寵，陌哥哥看重她，姨祖母還是不要讓陌哥哥左右為難了。」
「好楚兒，你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為小陌思慮，顧及小陌的情緒」太皇太后輕哼一聲，道：「小陌的皇后卻一點事都不懂，就因為嫉妒雪倩得小陌多看一眼，就對我兩次下藥，最毒婦人心！」
「姨祖母，皇後娘娘善妒，那也是因為她把陌哥哥放在心上啊！」
楚楚苦澀地笑道：「楚楚想要嫉妒，卻連嫉妒的身份都沒有，我不過是陪著陌哥哥少年的人，既不是他的妃子，更不是他的皇后，我有什麼資格嫉妒雪倩呢？」
太皇太后輕嘆一聲，道：「楚楚，你為那秦言落說好話，可她若是知道你的存在，未必能容得下你。」
「若是容不下，楚楚便離開。」楚楚低聲嗚咽，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淚，道：「只要陌哥哥安好，楚楚什麼也不計較。」
太皇太後為她憤憤不平，道：「當年若不是老身這個不中用的拖累你，你也不會躲不過那暗箭，若當年你活下來，如今那后位，定然是你的，那秦言落，不過是搶了你的東西罷了。」
「姨祖母，快別這麼說。」楚楚又轉哭為笑，苦笑著，道：「姨祖母，等我的臉治好了，見得光了，我再來看你。」
太皇太后眼中帶淚，道：「好孩子，四年來，委屈你了。」
「不委屈！」楚楚搖搖頭，道：「為了陌哥哥，一切都不委屈。」
說著起身就要走，沒走到密室門口，轉身道：「姨祖母，莫要怪陌哥哥不留我，千萬不要怪陌哥哥！」
「傻孩子，你心裡明明有他，難道不該為你自己爭取嗎？」
太皇太后苦口婆心，道：「就算秦言落捨不得她皇后的位置，老身也要讓小陌給你貴妃的位置，你擔當得起！」
楚楚搖搖頭，戚戚苦苦，哽咽著，低聲道：「我把他藏在心裡，好好藏著，不去打擾他。」
「你個傻孩子啊！」
太皇太后又嘆又哀，無奈道：「罷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決定，只是你笑著祝福小陌和那秦言落，老身頗為心疼啊！」
「姨祖母，天快亮了，楚楚告退了。」
楚楚走出無名殿外，手袖之中藏著一副畫卷，上面是秦言落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那治臉的大夫說，半張臉得換皮肉才可。
若是非要換半張臉，秦言落那張臉就很不錯——至少，陌哥哥喜歡。
盛安宮，秦言落三更半夜醉醺醺坐起身來，指著剛從外面回來的北宮陌，含含糊糊嬌聲斥道：「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