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誰的盒飯預熱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誰的盒飯預熱好了？
盛安宮主殿的裡間，只有秦言落一人守著，眾人皆在裡間檻外往裡邊探頭，焦急地等到陸逸之從太醫院趕來。
秦言落癱坐在床邊地上，地上米黃的竹篾榻子上，她那一身九尾狐純白外袍傾瀉曳地，肩上的狐狸雙眸與她一般狡黠。
她身子略顯單薄地伏在床邊，血色嫣紅的纖細雙手將北宮陌蒼白無血色的大掌艱難的握著手中，兩雙手對比，慘白與血紅，觸目驚心。
她淚灑床沿，抽泣不已。
「皇上！你醒醒啊！皇上，你怎麼能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留在這世上呢？」
「皇上……皇上……到底是誰要害我？最後卻牽連到你身上……是妾身不該……不該讓你先嘗的！是妾身的錯！」
「皇上……你不在了，誰來庇佑我們呢？」
秦言落帶著哽咽的哭腔，哭天搶地，痛徹心扉，一口一個「妾身」「皇上」的。
小臉上生動而形象的抽搐，讓躺在床上的北宮陌差點就信以為真。
北宮陌吞下那葯開始，心口的夜寒霜便通運血脈，幫他驅除毒性，雖然他不清楚秦言落手中那血到底怎麼來的，但是北宮陌確定那不是自己的。
此時，裡間外一聲大喊：「陸神醫到！」
眾人紛紛避讓，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身藍衣的大理寺少卿，以及他身後跟著的白露和承牧。
他嫻熟地快步入殿，指著那一碗桃膠茯苓羹，「封查那一碗桃膠茯苓羹！讓太醫前來查驗！」
白姑姑走進裡間，在哭成淚人的秦言落身邊道：
「皇後娘娘，如今闔宮上下亂成一鍋粥，你得出去安定人心！」
秦言落收了收情緒，接過白姑姑遞過來的手帕，將淚痕拭盡，再掬一捧清水，才在白姑姑的攙扶之下，盯著聚在裡間檻外的眾人，一步步走向他們。
李清芷哪裡見過這樣的大場面，早就嚇到渾身發抖，雙唇泛白。
在一旁的周嬪也沒辦法鎮定下來，皇上中毒，一切看起來沒有那麼簡單。
秦言落睥睨眾人，冷冷道：「陸神醫在殿內給皇上解毒，爾等都退到殿外去，以免髒了這兒的地！」
說著，故意往周嬪方向斜眼怒視，黑暗籠罩在她身後，壓抑已久的烈火，就要噴涌而出。
此時的秦言落不同以往的嬌俏可愛，更加不像是之前周以端所認識那樣清澈秀麗。
她這話，結了一層秋霜一般，滲透著淡淡寒意。
就好像當初她在大理寺與那些賊人對質一般。
周以端身為大理寺少卿，自然是第一時間，徹查皇上到底被下了什麼葯，儘快找到解藥，以免延誤了解毒時機。
周以端站在殿門前，命金御衛眾人嚴防死守在殿外，事發前後，來過盛安宮的宮女、太監、侍衛等人都在殿外候著。
他腰間橫著一把淬金唐刀，沒有了剛才在宴席上那般的不自然，一身的正氣凜然。
「在場的每一個人，但凡是接觸到那一碗桃膠茯苓羹的，都有給皇上下藥的可能，所以，屈尊各位暫且不得離開皇宮，大理寺執法，秉公搜查，看誰身上帶有殘存的藥粉！」
秦言落端坐在殿外的廊下，靠著鳳尾軟塌，半闔雙目，神態自若。
等其他人全都查完了，查不到的，自然第一個懷疑秦言落了。
她暗暗對一旁的白姑姑道：「白姑姑，你去周嬪的錦繡宮裡去，這些害人的葯難得，她們在宮裡肯定有私留，你且趕緊去查一查！」
白姑姑聽見她吩咐，點了點頭，暗中派了幾個宮女，從盛安宮西角門偷偷溜走，往錦繡宮去。
宮闈內大多是一些嬪妃宮女，周以端自然不好親自上手，命白露前去搜身。
那女捕頭白露吩咐幾個下屬給那些宮女，一個一個搜身，最後，從一個小宮女身上搜到半包藥粉。
「稟少卿，找到半包藥粉，不知道是什麼！」
周以端瞥了一眼坐在廊下，看戲般的秦言落，怒斥那宮女：「這藥粉是什麼？你多大的膽子，居然敢給皇上下毒！說，是誰指使你的？」
一連串的問話，那宮女嚇壞了，渾身抽搐。
「不是！不是毒藥……只是……只是鸞蝶褪粉散而已！只是男女助情用的，真的不是毒藥！皇上為何會吐血，會昏迷不醒，奴婢也確實不知！」
「鸞蝶褪粉散？」周以端仔細看了看這宮女，好像在自己姐姐周可悅的宮裡見過。
雖然不是大宮女翠竹和翠梅，但是周以端去姐姐宮裡許多次，這位小宮女看著還是挺眼熟的。
周以端聽她說是鸞蝶褪粉散，不知怎的，鬆了一口氣般，緊蹙的眉頭舒展開，緩緩道：
「這宮裡雖然禁止這些髒東西，但是這小宮女想要攀龍附鳳，趁機給皇上下媚葯，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少卿大人怎麼就確定，這藥粉是鸞蝶褪粉散？如果只是鸞蝶褪粉散，緣何皇上吐血不止，昏迷不醒？」
秦言落揚起聲音，從人群中走到前面，伸手將周以端手上的半包藥粉拿了過去。
仔細打量一番，半蹲下來，與那顫抖的小宮女平視，將手裡的藥粉打開，遞到那小宮女面前。
「你當真以為，這裡面只是鸞蝶褪粉散？如今皇上的癥狀是中毒，而你卻說裡面僅僅是鸞蝶褪粉散？是你撒謊，還是你背後指使你的人誆騙你，借著你的手，想要謀害皇上？」
謀害皇上？
這樣的罪名，這小小宮女怎麼擔當得起，嚇得她一個勁的伏地磕頭，嘴裡顫顫道：
「不是……奴婢……奴婢不敢啊！」
秦言落冷冷道：「你是不敢，可你背後的人，未必不敢？你怎麼能確定，你手上的這包葯，就是普通的鸞蝶褪粉散呢？興許是真的毒藥，也未可知！我且先與你說清楚，不知者不罪，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你當不當得起這誅九族的罪！」
本來這葯就是翠竹吩咐的，本意是要給秦言落的，這種事情，這小宮女也做了不少。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被皇上誤食了去，要是真的出事了，到時候自己就撇不清了，背脊瑟瑟發涼。
那宮女口中乾燥，呼吸急促，「是……是……有人讓我做的，我確實不知裡面到底是媚葯，還是毒藥啊！」
秦言落順了順裙擺，利落起身，站在周以端面前，指著宮女，道：「周少卿，這位宮女有話要說！」
「周少卿，是有人指使我的！是……是……」
那小宮女戰戰兢兢，本來打算按照翠竹之前的吩咐，若是事情敗露，直接指向人群中的李清芷。
周以端上前厲聲問道：「是誰指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