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北宮陌的意外仁慈
第七十七章:北宮陌的意外仁慈
秦言落頓時語塞,口中無話。
幸好北宮陌漸漸安分下來。
她並不知道北宮陌在慾望和冷靜之間糾纏了多久,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能帶給他這樣的糾纏時刻。
北宮陌的額頭在黑暗之中,漸漸滲出汗水來,那些傷口,好像癒合得比以前慢了一些。
北宮陌發覺,自從與秦言落有了肌膚之親后,心口的夜寒霜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它的修復的效力那麼有些許減弱。
這些日子他都沒有受過什麼傷,所以感覺不到,現在能清晰地感覺到夜寒霜的癒合能力微弱了一點點。
只能找陸逸之問個明白了。
北宮陌擁著秦言落,忍著身上每一寸肌膚帶來的疼痛,聽著她早已經入眠的呼吸聲,內心從所未有的平靜。
他以為他會失眠的,但是沒有。
越是貼近她,越是心安。
秦府,深夜依舊燈火通明,府中上下都亂了套。
知道秦言落被追殺的消息,秦夫人如重劍穿身,手捂著胸口,才能強行鎮定下來。
手撐著桌面,連坐下都變得艱難萬分。
淚水早就流幹了,聲音低沉嘶啞,帶著哭腔,手帕濡濕,對秦覺宗埋怨起來:
「早幾年我說要成婚,你偏偏不肯,你看看,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言落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活不長久了……」
秦覺宗臉上也是陰雲密布,只能長長嘆氣,心裡惴惴不安,下人連聲音都不敢出,走過正廳都是輕手輕腳的。
秦覺宗扶額,勸誡夫人,也是慰藉自己,道:「夫人心安,言落不會有事的,淮王殿下已經跟上去了……」
話音未落,外面一小廝便急匆匆趕來,跪下回稟道:「老爺夫人,淮王殿下在府門外候著。」
秦夫人紅腫的眼睛微微亮起來,忙道:「還不快些請進來?」
淮王踉踉蹌蹌,手臂負傷入府。
秦覺宗看到他手臂上血流不止,忙讓小廝去宮裡請太醫過來,幫他處理傷口。
太醫未到之前,淮王雙唇微泛白,前額冒著汗珠,捂著傷口,指縫之間,流出血來。
秦夫人見淮王這般,自知言落凶多吉少,又忍不住哭起來。
「淮王殿下,言落,到底如何了?」
她說話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聲音虛浮,不敢問卻又忍不住問。
淮王慣常冷靜淡然的神色出現了一絲裂縫,雙唇緊抿,道:
「秦夫人,我沒能追上言落,眼睜睜看著那馬往前狂奔……我……對不住言落……只在城門不遠處,見到了被言落推下車的一個丫鬟,我命楚風把她帶回來了。」
「什麼?」秦夫人猛地站起來,又渾身無力的坐下,臉色煞白。
秦覺宗沉默著,神色間儘是愁苦擔憂。
淮王見這兩人如此,忙緩了緩神色,道:「夫人不必擔心!言落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因為……有人去救她了,那個人,應該能把她救回來。」
北宮陌出手的時候,淮王確實有些吃驚了。
周天世豢養的高手大多來自江湖劍客,藏在暗處,個頂個的都是身手不凡,隨時聽候周天世調遣。
當時他雙拳難敵四手,楚風和他都被圍得團團轉,意想不到,北宮陌從外圈奇襲而入,打散了那些高手。
北宮陌主動出手救人,這還算是頭一遭。
後來,那群黑衣人分為三批,一批往淮王這邊來,一批專攻北宮陌,還有一批往言落狂奔的馬車去。
淮王手臂受了重傷,本想要追上去,但被楚風趁亂強行點了穴道,往城內帶了回來。
此時,秦覺宗有些話要與淮王單獨說,便命福嫂道:「把夫人先扶回房間休息。」
秦夫人雖然心裡擔心,但也只能懸著這顆心,往內院去,路上與福嫂哭哭啼啼,念著一些話。
正廳內,秦覺宗和淮王都靜默著,一旁的燈燭隨著風微微晃動,燈燭下面是銅水台,水面盪起漣漪,一圈一圈的繞著高枝筒燈。
兩人的身影歪歪扭扭地倒影在牆上。
「秦大人,是晚輩無能,沒能把言落安全帶回來……」
「殿下,你不必自責。」秦覺宗無奈道:「該自責的是老夫我!」
「秦大人此言何意?」
「遺詔……應該在北宮陌手上!」
「什麼?」
秦覺宗怎麼也想不到,藏於秦府內,從不示人,連秦夫人都不知道的遺詔,居然就這麼不見了。
北宮陌今晚絲毫不擔心群臣的議論,堂而皇之地與淮王的未婚妻,他未來的弟媳拉拉扯扯,過分親近。
如果不是仗著有那一份先皇遺詔在身,北宮陌怎麼會做出如此大膽的舉止來?
看來北宮陌早就暗中打探遺詔下落,就是想要費盡心思毀了淮王與言落婚約。
這婚約是薨逝的太后還是妃子時定下的,先皇的遺詔一出,這婚約自然便不作數了。
秦覺宗長嘆一聲,道:「秦言艾死了,皇上要挾制我們秦府,就只能從言落下手了,或者說,皇上要拿言落去引誘一些人出來。」
淮王眉心蹙起,道:「皇上登基四年有餘,立后在即,周天世蠢蠢欲動,沈國公也躍躍欲試,這個時候,皇上把言落推了出來,你說,他是為了什麼?」
「把言落當做誘餌,釣大魚?」
「正是。」
「言落這一遭,當真是無妄之災!」秦覺宗雙手握拳,臉上周圍越刻越深,「殿下,你可知道,追殺言落的,是誰的人?」
大夫入了正廳,在一旁默默地給淮王處理傷口。
淮王忍著肩上刀傷,冷靜分析道:
「與我交手的幾個人來看,武器大多是匕首短刀與利劍之類的,應該不是沈國公的人,沈國公的親兵常年在外征戰,擅長用弓弩長戩等遠距離武器。」
「那應該是周天世了。」
秦覺宗背脊發涼,「周天世若是真的殺了秦言落,皇上便可以藉機大做文章!畢竟,遺詔上准皇后的名字,是言落的,暗殺准皇后的罪名,可不小!」
秦覺宗猛地渾身發顫,雙手發抖,與桌子相觸,發出輕微的響動來,北宮陌要秦言落死,那秦言落,必死無疑……
淮王眼瞼微動,低著頭,暗聲道:「秦大人不必擔心言落的安危,去救言落的那個人,是皇上。」
「什麼?」秦覺宗覺得不可思議,渾濁的雙眼瞪得老大,「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興許,周天世不是皇上最後的目標,畢竟,還有一個沈國公。」
現在回想起來,淮王也不相信,北宮陌能如此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