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原不原諒
105原不原諒
林蓁蓁跑開的時候，賈殷沒有追。
也不害怕林蓁蓁會跑丟，而是自己一個人傻愣愣地呆在原地，捂著莫名開始滾燙的嘴唇。眼神獃滯卻又難得清明極了。
怎麼會，就控制不住，親了她呢？
賈殷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可是他在內心裡卻無法將自己恨得徹底。人還是自私的。
他真的是，很想一親芳澤啊……
再抬頭去看的時候，林蓁蓁的身影已經有些遠了。看那方向，是要往家走的樣子。一路上邊走邊抽搭，好像是氣壞了。
賈殷一陣懊惱，狠狠在自己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讓你孟浪！讓你孟浪！
這下好了吧！
林蓁蓁不是那種貞潔烈女，但是遇到別人孟浪也不可能一點不生氣。她簡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當時沒有狠狠甩賈殷一巴掌就不錯了好伐！
扭頭就走還是她自己穩定了很久情緒之後才這麼做的。不然的話，真的是會當場把這傢伙給揍一頓呢！
要不是他壽命這兩天就要終結了，林蓁蓁還真是會暴走的。
雖然現在的狀態也很暴走吧。
兜兜轉轉，林蓁蓁在這周圍溜達了好幾圈，終於是火氣消除了一些些。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最終還是暗恨了一聲，決定往小院的方向走回去。
現在逃跑沒有意義，一是自己不認路。這冰天雪地的非凍死不可。二是，明明已經知道還有兩天就要被營救了，自然是沒必要做這樣多此一舉的事情的。
她也知道，賈殷肯定是在身後跟著自己呢。
林蓁蓁今天在外面走的時間長，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怎麼回事，臉一直紅得很。紅得不像話。
「若不是看在他沒幾天活頭的份上，我非要揍他不可.……」
林蓁蓁嘟著嘴，喃喃自語地走到了小院子的門口。
天色不算晚，但是小廚房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了。裊裊的炊煙從天空的那一邊飄了過來，帶著溫突突的溫度，讓渾身凍透了的林蓁蓁打了個哆嗦。
這時，大門被打開了。林蓁蓁還沒進去，莫蘭就依舊冷著自己的那張臉，給林蓁蓁開了門。
林蓁蓁其實是在門口站了有一刻鐘了，但是因為心思很亂，一直沒有進去。
「郡主，進來吧。一會兒吃飯了。」
林蓁蓁點點頭，快步走了進去。進去之後還一臉憤憤的樣子，鼓著腮幫子，一臉的不爽。
現在不是吃飯的點。午飯時間早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卻給林蓁蓁專門做了飯。
林蓁蓁寄人籬下，即使心情再不好，也是知道分寸的。這些做下人的不容易，都是為了主子賣命的。自己也不好把對賈殷的怒氣都發在人家身上。
於是林蓁蓁也總是能和各種小廝侍女把關係處好的。
「今天中午，吃什麼啊。」
林蓁蓁沒有問賈殷回來沒。她現在氣得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想聽到。
「雞茸粥，還有您最喜歡的象牙小饅頭。配些切好的滷肉和小菜。您今日想吃什麼冷盤？」
這幾日他們也算是將林蓁蓁的胃口摸了個遍。
「涼拌銀耳就好了。」
莫蘭難得笑了笑，道：「郡主請稍候。等一刻鐘就好。您先喝點薑茶，好好暖暖身子。」
說著還給林蓁蓁點了個小手爐。
換下了一身凍透了的衣服，林蓁蓁捧著小手爐喝著薑茶，眯著眼睛的樣子看起來好不自在。呼……外面真的是挺冷的。尤其是下完雪又颳了點小風，那真的是刺骨啊刺骨。
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養，林蓁蓁私心裡覺得自己的身體里還是有些虛火的。可能是進補的東西吃的太多了，也總是葯浴。所以即使身子是冷的，內里還是挺熱乎。這不，喝了兩口薑茶，沒有一會兒的功夫手腳就熱乎了起來。
暖好了身子，飯菜就端上來了。
林蓁蓁見有人推門，立馬將餓的心慌慌的小心臟放回了肚子里。
端著餐盤進來的，是賈殷。
林蓁蓁的眸色一下冷了下來。
不說話。
沉默。
賈殷自己也有些懊惱，可是看見林蓁蓁紅撲撲的小臉，心裡更多的是莫名地悸動。
「吃些飯吧。是我的不多。我……這就出去了。」
林蓁蓁的小屋子是單獨的，出門右轉的盡頭就是賈殷的房間。剩下的僕人，男的睡在門口的大通鋪里，女的就睡在林蓁蓁房間旁邊的耳室。
「你，坐下也吃些吧。我也吃不完。」
林蓁蓁冷冰冰地道，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一盤子堆得滿滿的象牙小饅頭。
聞言，賈殷愣了一下。真的是沒想到林蓁蓁會留下他來吃飯。
賈殷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可是林蓁蓁已經自顧自地拿起了湯勺來喝粥。
吸溜吸溜的，聽起來好有胃口。
最終，賈殷踟躕著坐下了。
兩個人開始沉默地吃飯。可能是都餓了，一頓飯兩個人幾乎是風捲殘雲般的就吃完了。這麼多的東西竟然是一點都沒剩下。
林蓁蓁知道自己現在懷孕了，所以下意識地會讓自己多吃些。
雖然還沒有決定這個孩子到底要不要，不過還是認真的準備了。
終歸是個小生命啊。
也許是這個寶寶的力量吧，林蓁蓁雖然今天在外面走了那麼久，可是一點都不難受。
想到這裡，林蓁蓁的表情溫和了許多。
「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了。可是你也不要再犯。現在我懷著身孕，我也沒有接受你。你這麼做是冒犯我。」
林蓁蓁擦了擦嘴角，一板一眼地道。
賈殷聞言，倒是溫柔的笑了笑。
「你原諒我就好。都是我唐突了。蓁蓁，你只要不生氣就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賈殷不管林蓁蓁叫郡主，而是叫「蓁蓁」。
一開始聽得不習慣，後來也就好了。
林蓁蓁這才將視線抬了起來。
看著賈殷帶著笑意的臉龐，林蓁蓁算了一下。
也就是後天了……
看他的面相，就是後天，會死。
現在不知道的是，什麼死法。
但是看起來好像不是被人害死的，應該屬於自己身體的原因去世。
他的眉心中間微微發青，雖然明眼看上去並不明顯。可是林蓁蓁掐指一算，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有錯的。
人各有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對待一個將死之人，林蓁蓁沒有辦法那麼硬下心腸。
於是叫莫蘭來收拾了桌子，又看了一壺茶。
看到茶壺，兩個人不由得又想到了曾經在茶館讓賈殷喝了好幾壺涼茶那次。這傢伙回去拉了好幾天的肚子.……
提到以前的事情，兩個人的氣氛就好多了。還開起了玩笑。
林蓁蓁看著他還年輕的臉，一下子突然特別想念江戈。
他們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面了。
如今他是不是在忙著找自己？他會不會很焦急？
林蓁蓁嘆了口氣。
「我這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
林蓁蓁轉移了話題。想到江戈以後，這樣的氣氛有些壓抑。
「蓁蓁喜歡什麼？」
她摸著自己的小肚子，表情溫柔甜蜜。
「我希望……先是一個小哥哥。讓他成為家裡的頂樑柱成為一個男子漢。然後再有一個小妹妹，哥哥就能保護妹妹.……」
說道這裡，林蓁蓁突然戛然而止。
妹妹……怎麼還會有妹妹了。
這副身子，如今破敗的，是無法再生的。
她的表情一下子悲涼了起來，那眼神看得賈殷觸目驚心的。
可是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勸她呢？一個女人，如果不能成為母親，是多麼難過的事情啊！
選擇成為母親是一件事，可是不能生了又是一件事。
可以不想要孩子，可是不能生不出孩子啊。
房間內沉默地可怕。
賈殷逾矩的伸出手，握住了林蓁蓁。
林蓁蓁猛然看著他。
賈殷卻是十分平靜地眼神。
「相信我。如果說一輩子，真的只有這次機會，你就努努力，生下他。這才不會成為你一輩子的遺憾。不管這是誰的孩子，也不管他姓什麼。你只要肯要他，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你就會成為最幸福的娘親。」
林蓁蓁在那一瞬間，淚流滿面。
這幾天壓抑在心頭的大石塊，就像是從高坡上滾下來了一般。抑制了很久的情緒，突然之間就崩不住了。
眼淚先是一點一點在林蓁蓁的臉上劃過，接著就成了一串一串的淚珠。怎麼止也止不住地狠狠流著。
賈殷看著這樣的林蓁蓁，心裡疼的要死。
他突然發現，現在的林蓁蓁已經和曾經那個重合的影子分離開了。
她好像消失了……
林蓁蓁，就是林蓁蓁。
可是依舊心很痛啊……
賈殷感覺到林蓁蓁的難受，她放聲痛哭著，雙手狠狠攥在一起，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賈殷憐惜地摸了摸林蓁蓁的腦袋。
「蓁蓁，別哭了。孩子也不會願意看到你哭的。」
他還是用孩子來勸林蓁蓁。
果然，這樣的話林蓁蓁就聽話了。她即使身子還抖得像個篩子似的，可是卻在努力壓抑著了。
「好……好.……」
林蓁蓁也聽說過，懷孕的時候哭對孩子不好。
於是努力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