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凈身出戶

  成蹊離開成家的身影有些狼狽。


  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但從小也是被捧著寵著的,一手拽一個二十四寸行李箱,仍是令她有些手腳不協調,磕磕碰碰才拽著行李箱走出成家大門。


  而保姆一個個就在花園裡或大門口看著,眼中布滿了心疼,到底成蹊是她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見她落了個這麼下場,心裡不落忍,可礙於成景延,她們不敢上前幫忙。


  成家老宅二樓的陽台上,成景延兩手撐在柵欄,看著成蹊的身影倔強地走出花園,打開門,走到那輛車前。


  許博學看見成蹊如此狼狽地出來,當即推門下車,衝上去把兩個行李箱接了過去。


  看至此,睡鳳眼半合著,轉身回室內。


  到這一步,他和成蹊徹底沒有了關係。


  許博學將兩個行李箱塞進後備箱,抬頭瞧了眼二樓的陽台。


  剛才成景延還站在那裡,一眨眼就沒了影兒。


  關上後備箱,他回到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道:「成蹊,你這是被掃地出門了?」


  好歹曾經也是成家大小姐,怎麼自己提留著兩個行李箱走出來,就沒一個人幫著?


  炯亮的眼眸此刻暗淡無光:「算是吧。」


  被成景延攆了出來。


  許博學睨著她,又問:「該不是被凈身出戶了吧?」


  成蹊吸了口氣:「也不全是,他給了我一套小公寓,安鼎也是我的。」


  許博學當即感到不可思議:「成家家大業大,他給你這麼點兒,和凈身出戶有什麼區別?我以為他那麼疼你,會原諒你做的事?」


  她對此沒有反駁,只是苦澀地笑出了聲。


  越是不能輕易原諒,就越是代表著受害人對這件事的看重。


  她是他最寵愛的人,可卻往他心尖上扎刀子。


  他是太受傷,才會如此決絕,但以成景延眥睚必報的性格,沒對她做什麼,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她不禁想起他在成家說的那番話,有些傷害,是一輩子的。


  她對他造成的傷害,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陰影嗎?


  心頭顫了一下,躊躇片刻,她拿出手機,點開成景延的朋友圈。


  平日成景延是不喜歡發朋友圈的,偶爾發些東西,都是一派正經的工作內容。


  她曾經調侃過他,別人用微信叫娛樂生活,他用微信叫拓寬工作渠道。


  當時他只是睨了她一眼,說如果社交軟體不是用於說有意義的事,那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他光明磊落,發的朋友圈內容從來不刪,也不會設置成三天可見,然而她打開他的朋友圈,裡面只有一道橫線。


  眼眸倏然睜大,往下拉刷新,然而還是一片空白。


  心裡隱約起了不好的預兆,她點開成景延的頭像,猶豫再三,編輯了對不起三個字。


  遲疑片刻,一咬牙,也就按下了發送鍵。


  然而回應她的,並不是成景延說的沒關係,而是紅色的感嘆號。


  成景延把她刪了,繼生活中把她趕走之後,連網路上也和她斷了個乾淨。


  心跳頓時如同停住了。


  望著扎眼的感嘆號,她渾身冰涼。


  成景延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也是真的,要把她從他的生命里剔除。


  得到了想要的自由,本該高興,可她卻比之前還要低沉。


  這份低沉就連直男癌許博學都感受得到。


  他略微偏過頭,邊開車邊問:「怎麼,你後悔了?」


  眼睫微挑,她鎖上手機屏幕,模稜兩可地說:「後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意義的詞。」


  事情做了就做了,後悔並不能改變什麼。


  她只是……有些難過而已。


  即便她不說,許博學也能猜到,她後悔了。


  可正如她所言,後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意義的詞,人艱不拆,尚能讓他們的關係維持面上的平穩。


  暫且讓她冷靜冷靜,拿起手機給蔣丁林發了一條語音:「陳嘉一那邊怎麼樣?」


  很快蔣丁林就回復他:「在跟。」


  蔣丁林捏著手機,看著走進北山醫院的陳嘉一。


  一路尾隨,陳嘉一併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從警局離開后,正好是下午上班的點,他急急忙忙又換上白大褂上班去了。


  離下班時間還很早,索性找翟思思嘮嘮,說不定能從翟思思的嘴裡套出些什麼。


  打定主意,直接上普外科的辦公室,翟思思正好下午只有一台手術,還沒到點,正看著資料。


  他敲了敲門,道:「嗨,女神。」


  一聽這玩世不恭的聲音,翟思思就知道來者何人。


  頭也沒抬,她在紙上寫著什麼:「看來莫佳佳的事對你並沒有多大打擊?」


  蔣丁林走了進來,拉了把椅子坐下:「打擊,怎麼能不打擊?只是……桃子已經走了那麼多年,除了讓莫佳佳繩置於法,我好像並不能做什麼,咱是守法公民,可不能做壞事。」


  守法公民?守法公民第一天見殷桃就被人踹命根兒?守的是哪國的法?蔣家家法嗎?

  水眸露出輕嘲,她抬頭看著蔣丁林:「有話直說,我等會兒還有一台手術。」


  蔣丁林嘿嘿笑著,趴在椅背上:「最了解我的還是你了,那我可就直問了。」


  翟思思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說有屁快放。


  得到命令,蔣丁林直接問:「最近陳嘉一有表現出異常嗎?我說的是指雨霏出事之後。」


  水眸微挑,都喊上雨霏了,看樣子關係不簡單。


  她不是喜歡賣關子的人,便直到:「除了前陣子一連請假了好幾天以外,沒表現出什麼不對勁,倒是陳雨霏,你和莫佳佳離婚後,院長請過她幾次,讓她回來,她都拒絕了。」


  蔣丁林的目光暗了幾分,他哦了聲。


  他很清楚,陳雨霏是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了,所以不想回來。


  雖說她是個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人,但被人戳背脊骨戳多了,也會不舒服,她才不會為難自己。


  看他的情緒稍顯低沉,狡黠的水眸轉了一下:「這回你來真的,還是覺得她哪裡像桃子了?」


  蔣丁林趴在椅背上,愁緒萬千:「她那副大大咧咧的性格,哪裡像桃子了?」


  翟思思又道:「所以你是動真格的?」


  蔣丁林點頭:「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陳雨霏要是沒了,他都該去算算命,看看他是不是有克妻相了。


  翟思思沉默數秒,說:「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從陳嘉一的身上,你會得到答案。」


  她不知道陳雨霏在哪,但按照她對陳嘉一的了解,他一定是知道關於陳雨霏的下落,才會這麼淡定地如常上班。


  「另外,莫佳佳的案子希望你能盯緊點,我不想桃子在天之靈難以安息。」


  「放心吧,該付出代價的,誰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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