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誠實的身體

  原定派對一直持續到十二點,但到了九點多的時候,莫佳佳說有些累了,蔣丁林讓司機先送她回去,他晚些等賓客都散了后,清點好禮物送去老宅倉庫就回。


  回家的路上,莫佳佳一直閉著雙眼,滿腦子都是蔣母在休息室里說的話,倍感心累。


  蔣丁林一直忙到將近十一點才回到家,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影。


  莫佳佳說累,估計睡著了,於是他放輕了動作,關上門,將鑰匙放在鞋柜上。


  剛轉身換上鞋子,突然被人自後方環抱住,夏天衣服很薄,他清楚地感覺到,身後擁抱著他的人,沒穿衣服。


  至少沒穿上衣。


  不等他解開環繞在身前的胳膊,那人已經溜到了他的跟前,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脖子胡亂地吻了上來。


  肌膚相觸,他心頭跳了一下,本能地想推開莫佳佳,但突然腦子裡閃過陳雨霏的身影,令得他沒有馬上落實這個想法。


  他已經決定了,要給莫佳佳一個家,一段好的婚姻不是么?


  雙腿垂在身側,他的手無處安放,木訥地站著,任由她的吻越發的放肆。


  數秒后,他把心一橫,將她騰空抱起,她細膩的肌膚,毫無保留地在他胳膊上產生了觸感。


  得到了他的回應,她大喜,更是抱緊了幾分,將這個吻變得更為狂野。


  抱著她走進客廳,將她扔在沙發上,脫掉身上的衣物,低頭回應她的吻。


  這個時候,他在心中不斷地默念桃子,不斷地想著桃子的面容。


  然而心緒不定,他的吻非常的凌亂,也是莫佳佳深愛著他,才會動容。


  氣氛到達最高處,眼看著好事將成,她卻發現,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


  他也想給她,可身體比心理更誠實。


  戛然而止的濃情,她雙手捏拳,在黑暗中隱隱啜泣起來。


  都已經做足了功課,怎麼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呢?

  明明他已經願意跨過殷桃、跨過陳雨霏和她成為真正的夫妻了,怎麼臨門一腳,踢不出去?


  輕紗窗透著月亮皎潔的光斑,他坐在沙發前,看見她細膩的胳膊,聽著她低聲的抽泣。


  低頭望著下身,蔣丁林胸口有些悶。


  說到底,她不是桃子,他沒辦法做到。


  哪怕已經把所有的心防都放下了,明明已經決定要和她過真正夫妻該有的日子,可身體誠實的很。


  他根本就不想和她做。


  黑暗中亮起了一點火星子,他嗓子干啞:「對不起。」


  莫佳佳不願意說話,側頭埋進沙發,啜泣已經變成了無聲的流淚。


  長嘆了口氣,抽完一根煙,他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


  回房取出一張被子,裹在她的身上,再不碰她半分,將她抱回卧室。


  兩人躺下后,是後背相對的。


  蔣丁林心亂如麻,原以為和陳雨霏劃清了界限,那個自我就不會蘇醒,他就能繼續麻木地過生活,給莫佳佳一個家,一個完整的家。


  可現在看來,哪怕沒有陳雨霏,真實的自我,已經蘇醒了,他開始不願意去做違背心意的事,甚至剛才有那麼一刻,他想到了離婚,還莫佳佳自由,還自己自由。


  卧室內很安靜,安靜到蔣丁林以為莫佳佳已經睡著了。


  突然,身後的人很輕地開口:「睡著了嗎?」


  身體很輕微地動了一下,他沒有轉過身:「還沒有。」


  莫佳佳捏緊了被褥,在貝齒里咬緊,良久,才緩緩開口:「今天咱媽和我談過,如果今年還懷不上孩子,就讓我和你離婚。」


  把這件事說出來,他能不能違心一下,哪怕是看那種片子找到感覺再做也可以,她不介意!

  然而彼時蔣丁林沒有任何的興趣,只道:「你不用管她,我會找她談的。」


  他的話聽上去非常體貼,可還是傷到了她。


  他不想。


  眼淚嘩地又掉下來了:「但是咱媽說得對,你和我都不小了,再過兩年,我就是高齡產婦,懷孕會很危險,既然你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為什麼我不可以?」


  說著,她轉身,掀開被子,再次緊緊抱著他。


  此刻即便她坐上來,蔣丁林也不會再有任何波瀾。


  他沒理會她的胳膊,仍舊是充滿愧疚地說:「還是過兩年再說吧,我們現在的情況……也不算穩定,這個時候要孩子,不僅是對孩子的不負責,也是對你的不負責,我們都先冷靜冷靜,這種事,急了就沒有意義了。」


  她問:「難道不要孩子,就是對我的負責嗎?」


  蔣丁林眉頭一皺。


  當年他深陷囫圇,在失去殷桃的苦海里不能自拔,是她說願意當殷桃的替身,哪怕不結婚,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


  那個時候他實在是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沒有多想,答應了。


  後來他也給了她結婚證,給了她蔣太太的名分,卻沒想到,如今她要孩子了。


  他說不出責怪的話,畢竟女人這輩子,大部分最後都是相夫教子,年紀到了,她會想要孩子也無可厚非。


  可這有悖當初兩人的約定。


  心中如是所想,然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睡吧。」


  聽見這無情的兩個字,莫佳佳的眼淚兇猛起來,無聲的流淚變成了痛哭涕流。


  她的哭泣聲就在耳邊,然而他卻心無波瀾,望著床頭燈黑暗的輪廓,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時候對她的任何寬慰,都是傷人的。


  明知道無法做到的事,還是不要給她希望為好。


  陪伴,他可以給,婚姻,他可以給,溫情的家,他也可以給。


  但是真實的夫妻關係、孩子,他沒辦法給,即便他想過,可是身體並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這夜,她的失聲痛哭慢慢轉變成低淺的啜泣,再慢慢的,哭累了也就睡著了。


  直到下半夜,他才疲憊地睡去。


  天邊亮起魚肚白,兩人疲憊了一晚上睡意正酣,他突然聽見一陣震動的聲音。


  皺眉睜開眼,抬手在床頭柜上摸索了一下,感官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是褲兜里發出的震動。


  昨晚忘了把手機取出來了。


  拿出手機,他雙眼有些睜不開,半眯著眼看來電顯示。


  時間是清晨六點半,來電者是,陳雨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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