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傀儡
可是說沒法睡的姬如雪,不消片刻就在冷映寒的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冷映寒看了她許久,聽見外面有隱約的腳步聲傳來,才輕手輕腳的鬆開姬如雪,自己起身穿戴起來。
無聲打開殿門,江友安語巧等人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出現,慌忙就要下跪高喊萬歲。
冷映寒阻止他們,聲音比平時較溫和一些,「免禮,不準吵到她。」又看向語巧道:「在這裡候著,等她醒了再進去伺候,若用過早膳后,她要回長信宮便用軟轎送回。」
語巧福身應是。直到冷映寒帶著江友安離開,語巧趕緊拍怕自己的胸膛,剛才真是嚇死她。
娘娘可真得寵啊。
冷映寒邊走邊冷聲吩咐道:「江友安,昨夜宴席接觸過姬如雪桌子酒杯的奴才找出來,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給那個女人下藥。」
能欺負的那個女人只能是她。
江友安心一驚,百里東是他帶在身邊多年的,相信不會暗害如貴妃。此時聽見皇上吩咐,自當徹查一番。
「是,皇上。奴才馬上去辦。」
冷映寒快步往前走,等到了前殿讓宮人侍候洗漱,腳步不停的趕去早朝。
經過昨夜的宴席,大漲南柩國的鬥氣,朝堂上都散發著朝氣。
文武百官將一些重大的事情稟報之後,開始讚賞牧懷青,請求皇上賞賜牧將軍。
冷映寒懶懶應下,賞賜牧懷青白銀萬兩,休息半月。
由於牧懷青是將軍,又鮮少回京上朝,冷映寒已免了他上朝的規矩,有事可以直接到御書房商議。
牧太師便代其子謝恩,高呼皇恩浩蕩。昨夜一番比斗能換來半個月假期著實值得,值得啊!
這些年來,連百家團聚的除夕夜都只有他和夫人相度日,兒子遠在邊關,時刻擔憂他安全,他老了,唯一想的就是兒子平安,可以在府中居住。
百官無事上報,江友安尖著嗓子通知退朝。冷映寒起身在百官的恭送下離開。
牧懷青今天一早起來就去給自家娘親呂氏請安,陪著用早膳。
因每每他回來,呂氏就跟小孩子一樣,除了出府不跟著,在家裡走到哪,她都會默默跟在不遠處。那種慈愛的目光亦是步步相隨。
飯桌上,僅僅是一個早膳就擺滿了二十幾盤,滿頭包子餃子餛飩各類糕點粥點……而呂氏正殷切的望著他。
「兒子,吃多點,在外面這麼辛苦,你看你都瘦了。」呂氏溫聲說著,明顯牧懷青有一半是像了她。
凌山見夫人如此,熟悉少爺的他,明顯看少爺的一些無奈。
牧懷青將呂氏夾到他碗里的早點悉數吃光,隨後放下筷子道:「母親,孩兒吃飽了,您都未動筷。」
呂氏笑著拿起筷子,簡單的吃了兩口,時不時的抬頭看著他,心裡眼裡都是笑。
剩下的大量早點,倒了怪可惜便全部賞賜給身邊伺候的下人。那些為奴為婢的早點何曾這樣豐富過,當下謝恩恨不得少爺每天都在家。
兩母子剛吃完,牧太師從門口進來,一臉欣喜。
呂氏和牧懷青起身,見牧太師這般高興,想必是朝堂上發生了什麼好事、
果然,牧太師上前看著夫人和兒子道:「夫人,懷青昨天在宴席給南柩國爭了光,皇上今早特地賞賜懷青白銀萬兩,還有半個月的假日。半個月啊!」
呂氏掩嘴驚訝,欣慰的看向自己兒子,拉著他道:「這下好了,為娘可以有半個月看到兒子,皇上英明。」
牧懷青回握住呂氏的手,安慰道:「母親,等肅清邊關的隱患,兒子每天都在家裡陪您和爹。」
呂氏樂的直點頭,看向牧太師道:「老爺,春兒在宮裡可好?」
牧太師沉思,「許是還好,聽說皇上這段時間獨寵姬丞相的小女兒,也不知這姬家是什麼命,大女兒和小女兒都獨寵六宮。」
呂氏收斂了眼中的笑意,想到女兒的性子,知女莫若母,她搖搖頭,「不得寵也是好的,平平安安就好。」
牧懷青心裡也嘆了嘆氣,他已經管不了那個妹妹,也許她性子養成這樣善妒也有他的錯。
從小爹娘因他在外求學時常記掛他,冷落了妹妹。後續他回來一顆心都在如雪身上,做兄長的也冷落她。
想起少時,這個妹妹年紀輕輕就動手陷害如雪,自己跟她發了一通脾氣,爹娘得知也一併責怪她。
那個時候她定然是滿腹委屈,但時至今日,只能望她安分。看在牧師府的份上,皇上多少會給幾分薄面。
寬慰了呂氏,他跟牧太師點點頭。
恍惚想起那個生死不明的無名,牧懷青帶著凌山,悄然離開牧師府。
他來到舊友開的藥鋪,一進門就見老頭兒一臉愁眉。思忖了一下,難道那個少年不行了?
滿是白須的葯老抬頭看見牧懷青,板起臉色道:「你這小兒,自己送來的傷者竟然這麼不上心,也不看是什麼時辰了!」
牧懷青笑笑,進去裡間治療患者的小榻旁,無名還是那身帶血的衣裳,面無血色的消瘦臉頰跟胸膛上的鮮紅血漬一對比,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牧懷青目光清明,絲毫沒有動搖的心,倒是身邊的凌山,看的目瞪口呆,屏住呼吸輕聲道:「天啊少爺,這就是您昨晚救得人啊?這是男的還是女的,真美。」
牧懷青失笑,回頭瞧了瞧失神的凌山道:「跟你一樣的,你說呢?」
他彎身探了探她的脈搏,心道,原來還有氣。
葯老走過來,見他如此氣道:「小兒,你是不信老夫的醫術還是怎麼?放心吧,這個娃娃熬過來一劫,近幾天還是有的熬。」
牧懷青跟葯老道了謝,「若不相信葯老,怎會特地將人送到您這?」片刻吩咐凌山去買身衣服來。
葯老抬眼看他,「小兒,你和這娃娃的什麼關係?這娃娃不是南柩國百姓吧。」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葯老的眼睛。這個少年是朝北國帶來比武的人,他肩膀上的劍傷乃是我所誤傷,不知為何昨夜他出現在街道上奄奄一息。」
葯老聽了,坦白道:「果然老夫猜的不錯,這應該是朝北國養的傀儡,只會聽從命令。老夫即便治好這女娃娃身上的傷,也喚不回她神智。」
牧懷青當時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聽見葯老證實也沒有好驚訝的,只是……
「葯老,這……這是姑娘?」牧懷青語氣怪異,再次將目光放在無名的身上,「這分明是有喉結。」
葯老一臉你好蠢的神情,「沒瞧見這女娃娃給瘦的?朝北國一般將這種沒有感情的兵器叫做人雉,並非那種失去四肢無感的怪物。她也許知道餓,但永遠不會說出來,除非被下命令。」
牧懷青瞭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同情。「葯老,您能治嗎?」
葯老嘖了一聲道,「去找控制她的人都沒辦法讓她恢復原樣,這個女娃娃身手差不了,傷好了你給帶去邊關當侍衛,留在這裡也沒人侍候得了她。」
這時,凌山買著衣裳回來。問題來了,這裡就只有三個男子,誰給她換?
葯老嫌棄的看了這兩個主僕一眼,喊道:「小丫頭,出來幫個忙。」
「誒,爺爺,我馬上就來。」後庭傳來知應聲。
牧懷青退出裡間,走到葯老的櫃檯旁,竟然有些踟躕之意。
他是不想帶著一個姑娘去邊關,雖然對方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
葯老先一步拒絕道:「小兒,別想把人塞到老夫這來,你不要她當初救她幹啥?她這種人一旦被主人拋棄就跟死人一樣,現在你救了又不要?感情好,帶到亂葬崗,一掌劈死她,完事。」
牧懷青哭笑不得,「葯老,連你也放棄了?當時在擂台上她似有情感,無聲叫著姐姐。」
「老夫不吃這套,你要相信自己帶著,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她就恢復跟正常一樣。」葯老到鬍鬚一翹一翹,高傲的不得了。
牧懷青沒法。
忽聽裡間傳來小丫頭的欣喜聲,「姐姐,你醒啦?誒,姐姐,你不能起來,姐姐不能下地啊!」
牧懷青怕這個無名傷到小丫頭,快步進去,只見小丫頭攔在無名的面前,那張冰冷無情的臉盯著那個小丫頭,末了,閃了閃。
小丫頭趕緊又走到她面前攔住。
牧懷青愣了,上前一步道:「你還有傷,不能起來。」
無名的嘴巴不斷呢喃著:「逃走逃走逃走。」
牧懷青皺眉,回頭望著葯老。
葯老遠遠看了無名一眼,「不用看老夫,他知道逃走也是有人給她下了命令罷了。」
這個卻是實話。
無名眼珠子黑黝黝的,看著你又像不是在看著你。
牧懷青顧不上什麼,伸手給她點了個穴,無名雙眼一閉,倒了下去,牧懷青趕緊接住給抱回小榻上。
看見一身乾淨的無名,牧懷青跟葯老打了個招呼,道明過三天就來帶她走。
這才離開了藥鋪,他總感覺自己好像救了個麻煩。但是她會武功會呼吸不會傷害無辜,難道真的泯滅了感情?
凌山很是捨不得,離開了都忍不住回頭去看。感嘆道:「少爺,這個姑娘真的沒救了嗎?看著跟沒魂似的,真可惜。」
牧懷青抿嘴,「她有。」
凌山納悶的看著的自家少爺。
「她有靈魂,只是被禁錮了,需要有人幫她一把。」
牧懷青神色淡然,眼中卻是一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