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他不要我了
「你說得對，就算離開了我，你照樣能過得很好。」
看著他有些慘然的笑，蘇玲琅眉頭緊緊蹙起，「你什麼意思？」
「我現在什麼都比不上林夙，論武功，我根本不及他，論相貌，他也不輸於我，論家世，論地位，他都比我好了千倍萬倍，他跟現在的我比起來，顯然他才有保護你的能力。」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他若是真心待你，並且會一輩子保護你，對你好，那麼，我便也輸得心服口服。」沈墨昀看著蘇玲琅，有些慘然地笑了笑。
蘇玲琅心中湧上一股不安的感覺，看著此刻已經怒意全消的沈墨昀，她嘴唇微顫，低聲說道：「你、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你了，你有事情瞞著我也是合情合理，如今有個能保護你的人，你就是嫁給他，我也無話可說。」
他的聲音平靜淡然，彷彿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蘇玲琅嘴唇煞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你這是，要放棄我了嗎……」
「你我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在一起過，談何放棄？」
眼前漸漸被一層水霧籠罩，蘇玲琅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不停地在心裡勸導自己，沈墨昀一定是在說氣話，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他那麼喜歡自己，怎麼可能捨得讓自己嫁給別人呢？
滾燙的淚水卻也忍不住掉落下來，蘇玲琅笑著將淚水拭去，故作平靜地說道：「沈墨昀，我知道錯了，你就別再開玩笑了，這一點兒都不好笑。」
「琅兒，你需要一個能保護你，給你幸福的人，但那個人，已經不會是我了。」他已經失去了武功，放棄了王位，不論是保護她，或者是要給她一生幸福，這些原本可以輕鬆做到的事情，如今，他已無法給她了，相比起自己，能做到這些事情的人，顯然便是林夙。
看著她落淚卻無法像以前那樣，緊緊地把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她，這種痛苦，不亞於當初身中劇毒那般心如刀割，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強撐著不讓自己心軟。
「你不要胡說了……」蘇玲琅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著說道：「那個要一輩子陪著我、保護我的人是你，你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娶我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要我去嫁給別人？沈墨昀，我知道你現在說的是氣話，但你能不能不要開這種玩笑？我真的不想聽這種話……」
沈墨昀閉了閉眼，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拳，「他比我好。」
「才沒有！在我眼裡，你才是最好的，不管你有沒有武功，有沒有王位，這些我統統都不在乎，我只喜歡你，這輩子就只想跟你在一起。」
沈墨昀在心裡苦笑，我又何嘗不是？但如今的我，已然是一個廢物，我怎忍心你繼續跟著我吃苦？
「出去吧。」
他冷漠依舊，那雙黑眸也已無往日的溫柔與多情，平瀾無波地望著自己，蘇玲琅一顆心徹底沉到了谷底，「你真的，希望我嫁給他嗎？」
她的眼眸里充滿了希冀，滿臉期待地看著沈墨昀，你快說不是！快說啊！
沈墨昀遲疑了片刻，終是咬咬牙，點了點頭，「嫁給他，你會活得更好。」
聞言，蘇玲琅慘笑了一聲，伸出手將臉上的淚水狠狠擦去，隨即揮了揮手袖，語氣裡帶了絲怒火，「好，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現在就去嫁給他！」
蘇玲琅心裡雖是氣憤，但還是有著一絲期待，期待他可以立馬攔住自己，收回剛才讓她嫁給別人的話，可事實證明，她錯了，沈墨昀根本沒有要攔住她的意思，依舊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
見狀，蘇玲琅一顆心徹底涼透，她伸出手狠狠地扇了沈墨昀一巴掌，「混蛋！」隨即轉身憤然離去。
「玲琅，你怎麼哭了？你還在和睿王爺吵架嗎？」
見蘇玲琅滿臉淚水地從殿內沖了出來，站在門口處等候的嚴玲瓏忙跑上前問道。
「沈墨軒，夜樺。」蘇玲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朝靠在柱子上閉目養神的沈墨軒及站在身側的夜樺說道，「以後，沈墨昀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夜樺面露疑惑地看著蘇玲琅，「蘇姑娘，你不跟我們一起了嗎？」
「不了，我要去嫁給萬人殺。」
「玲琅，你什麼意思啊？」嚴玲瓏有些納悶地眨了眨眼，「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是不是睿王爺罵你了？」
「要是只是罵我就好了。」蘇玲琅稍稍閉了閉眼，有些悵然地說道。
「那是怎麼了？難不成他打你了？」見蘇玲琅不語，嚴玲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把拉過蘇玲琅，怒氣沖沖地便要往殿內走，「他居然敢打你！走，我去替你報仇！」
蘇玲琅甩開嚴玲瓏的手，「他沒打我。」
嚴玲瓏更加大惑不解，「他沒罵你也沒打你，那你又為何說出這種話？」
蘇玲琅抿了抿唇，語氣有些哽咽地說道：「他，不要我了……」
「什麼！？」聞言，嚴玲瓏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你說什麼？睿王爺不要你了？為什麼？」
蘇玲琅側了側頭，努力控制住眼眶中的淚水，「別問那麼多了，總之，沈墨昀以後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見她要走，嚴玲瓏忙拉住她，低聲勸道：「玲琅，這次只不過是個誤會，睿王爺的脾氣你是最了解的，他這時候不過就是在吃王子殿下的醋，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你千萬不要當真，還是等睿王爺的氣漸漸消了，你再跟他好好解釋。」
「他已經說了不要我了，要我去嫁給萬人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可他卻不為所動，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算我解釋再多又有何用？既然他都不要我了，我又何必作踐自己，苦苦地纏著他！他說的沒錯，萬人殺雖是性格臭了點兒，但起碼還是個好男人，我嫁給他也不損失！」
「玲琅，你先別生氣，要不我去替你解釋一下吧。」見蘇玲琅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嚴玲瓏連忙柔聲安慰道。
「不用了。」蘇玲琅搖了搖頭，拉了拉嚴玲瓏的手，「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們，也許我和沈墨昀真的是有緣無份吧，與他認識也有好些年了，很多事情我也已經看開了，不管我們最後是否能在一起，至少他也曾在我的生命里出現過，帶給我那麼多歡樂和感動，這就足夠了。」
「玲琅……」
蘇玲琅沖她笑了笑，「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和沈墨軒的，不論什麼時候，都可以跟對方在一起。」
「玲琅，你再跟睿王爺解釋解釋吧，難道你還真想因為睿王爺的一句氣話就跑去嫁給王子殿下？」
蘇玲琅低頭淺笑，「我走了，你們照顧好他。」語罷，她隨即轉身離去。
「玲琅！」嚴玲瓏剛想追上去，卻被沈墨軒拉住了胳膊，「你拽著我做什麼？快放手！」
「那你想追上去做什麼？」沈墨軒不答反問。
「當然是把玲琅勸回來了！」
「勸？怎麼勸？」
「我……」
「就按你剛才那套勸法，你就是說破嘴皮子也沒用。」沈墨軒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嚴玲瓏喪氣地垂下腦袋，「那你說要怎麼辦？」
沈墨軒勾唇一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怎麼辦？呵，當然是準備好喝喜酒了！」
「沈墨軒你能不能不要胡鬧！」
「我哪有胡鬧！說實話有錯嗎！」
自蘇玲琅出門后，沈墨昀便一直站在窗前，他們的對話也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他的耳中，他怎忍心不要她？只是他現在已經無法再保護她，現在的他，不過就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廢物，拿什麼給她幸福？
像她所說的那般，他也同樣希望她能平安幸福地度過這一生，就算陪著她的人不是自己，那他也會覺得知足。
「王爺。」夜樺無聲地從門口走了進來，「蘇姑娘走了。」
沈墨昀依舊站在窗前，黑眸眺望著遠方，不發一言。
見沈墨昀不語，夜樺又接著說道：「王爺，蘇姑娘好像很傷心。」
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
「王爺，蘇姑娘說要嫁給那個王子。」
良久，才終於聽得他開口，聲音低沉，隱約帶了一絲沙啞，「我知道。」
「王爺，您真的要讓蘇姑娘嫁給他嗎？」
「我現在沒了武功，又棄了王位，她嫁給林夙，也比跟在我身邊安全。」
「王爺，蘇姑娘喜歡的人是您，她是不會介意這些的，您是沒有看見剛剛蘇姑娘的樣子，是那般痛苦傷心，王爺，您真的捨得嗎？」
沈墨昀微微闔眼，似有些疲憊地說道：「別說這些了，夜樺。」
蘇玲琅痛苦的模樣他全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沒人知道他剛才有多想衝出去抱住她，向她道歉解釋，只是他更加清楚的是，他不能那樣做，既已決心放下，那就不要再給她任何念想，這樣，她大概也會恨死自己了吧。
沈墨昀回過身，俊臉上竟是一片死氣沉沉，他慘然地苦笑著，腳下無力地往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