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居然哭了
蘇玲琅緊緊皺著眉頭,拼儘力氣想要掙脫出來,「你弄疼我了,先放開!」
沈墨昀順勢將蘇玲琅摟進懷裡,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你曾經出現過,讓我怎麼忘記?琅兒,求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將所有事情處理好的。」
「你放開我,放開我!」
見她反應激烈,生怕再次嚇著她,沈墨昀只好鬆開了手,凝望著蘇玲琅的眼睛說道:「在那之前,能不能,陪我放完那些花燈?」說著還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荷花燈。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許多盞荷花燈整齊地放在草地上,形狀雖不怎麼美觀,但總得來說還是他親手做的,蘇玲琅實在是無法拒絕,輕抿了一下嘴唇,算是默許。
沈墨昀心中一喜,正欲拉起蘇玲琅的手時,她卻好似早就知道一般,猛地將他的手拍開,「你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沈墨昀暗自嘆了口氣,「好,我不碰你,這兒的路有些難走,你自己小心些。」
「不用你管!」蘇玲琅狠狠瞪了一眼沈墨昀,繞過他徑直往前走去,沈墨昀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跟在她身後,走到草地處時,恰巧那是一處小斜坡,蘇玲琅有些站不穩,稍稍踉蹌了兩下,沈墨昀一驚,忙伸手正欲去扶她,她卻是率先扶住身旁的柳樹,躲開了沈墨昀的手。
沈墨昀只好訕訕地收回手來,彎下身拿起兩盞荷花燈,遞給了蘇玲琅一盞,「琅兒,給你。」
「不用你拿,我自己可以。」蘇玲琅冷聲推開沈墨昀的手,隨即自己彎腰拿起了一盞。
沈墨昀深吸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隨她去吧,誰讓自己惹她生氣了呢?
見蘇玲琅拿起花燈后毫不猶豫地在河水上放了下去,隨即拍了拍手,又拿起一盞花燈,仍是毫不猶豫地放了下去。
沈墨昀連忙制止了她,「等一下!哪有你這樣放燈的!」
「你別忘了,這是我不想浪費這些花燈,故而才勉為其難陪你來放的,所以我樂意怎樣放就怎樣放,你還想著怎樣?」蘇玲琅挑了挑眉說道。
一番話說得沈墨昀啞口無言,只好嘆了口氣任由她去,沈墨昀本想借放燈的時間與她多處一會兒,沒想到她卻是一盞接一盞地放,速度之快,讓沈墨昀不由得懊惱起來,為什麼那天他不多做點燈呢!
少時,一堆的花燈便只剩下稀疏的幾盞,蘇玲琅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剩下的你放吧,我回去了。」
見他要走,沈墨昀忙攔住她,把剩下的幾盞花燈一併塞到了蘇玲琅的懷裡,「還是你來放吧。」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還是自己放吧。」
「那麼多你都放了,就這幾盞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蘇玲琅語塞,只好轉身將那幾盞花燈一併放到了河裡,再次凝望了一眼被大片花燈佔據的河面,心裡的苦澀再次涌了上來,說好的來找他談清楚的呢?為什麼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是沒勇氣問出口,還是內心深處依舊想要選擇逃避呢?蘇玲琅閉了閉眼,她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一有什麼事情立馬奔去找他問清楚,事情發生時也是毫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他,那份毫不需要理由的信任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丟失了?
好想,好想找他問清楚。可他現在就在自己身後,只需要自己一個轉身,就可以看見他,蘇玲琅,你倒是問啊!今天在太后和師姐的勸解下,你不都已經決定好了嗎?現在慫的話未免也太讓人瞧不起了!
蘇玲琅內心掙扎不已,袖中手緊緊地握成拳,渾身也有些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是害怕?是緊張?她自己也有些混沌了。
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兒,沈墨昀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卻是沒有勇氣上前抱住她,只得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柔聲問道:「琅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玲琅連連深呼吸了好幾口,努力讓那顆煩躁的心平靜下來,太后的話也適時地回蕩在腦海里,「愛一個人不容易,被一個人愛也不容易,兩個人在一起便是要互相磨合,有誤會的地方就應該問清楚,及時解決,而不是因為一時怒火攻心而一直將事情憋在心裡,不願意去問,琅兒啊,能經得住考驗和磨難的,才稱得上愛情。」
是啊,她和沈墨昀才剛剛開始,難道就要因為眼前這點困難就放棄了嗎?不,放棄不是她的風格,就算到最後他們倆還是迫於壓力而分開了,但至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到這裡,蘇玲琅鼓足勇氣,輕聲喚道:「沈墨昀。」
沈墨昀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立馬說道:「嗯,我在。」
蘇玲琅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臟處,想要以此來平復自己緊張的心情,聲音也有些微顫,「你和林若飛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墨昀渾身一怔,以為蘇玲琅是在生氣,忙不迭地解釋道:「我和她並沒有什麼,你相信我!」
「我不是說這個!」蘇玲琅倏地轉過身去,雙眸直視沈墨昀的眼睛,「我是讓你解釋,那天晚上的事。」
「解釋?那天晚上的事?」沈墨昀呆了呆,沉思了片刻后終於明白過來,欣喜瞬間貫穿整個心房,沈墨昀興奮地跑到蘇玲琅面前,語氣里滿是喜悅,「琅兒,你終於肯聽我解釋了?」
蘇玲琅故作冷漠地說道:「別自作多情了,你最好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若是你敢有一句謊言,我就在這裡了結了你!」
沈墨昀喜上眉梢,連連說道:「好,我說我說,絕對不會騙你。」
蘇玲琅斜睨了沈墨昀一眼,示意他說,沈墨昀收起笑容,緩緩道:「那天我一直都在王府里喝酒,除了墨軒來過之後,房裡就一直只有我一個人,直至深夜,我喝醉了,半夢半醒間,我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推我,睜開眼睛后卻看到了你,欣喜之餘我……」
說到此處沈墨昀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蘇玲琅,蘇玲琅心裡泛起酸意,冷冷道:「你就和她睡了?」
沈墨昀一驚,連忙解釋道:「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若飛,我看到的真的是你啊,否則我也不可能做出那等事!」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也不記得了,只知道醒過來時就看見你站在門口。」沈墨昀說著低下了頭,宛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般不知所措。
見他這副模樣,蘇玲琅突然有些好笑,想不到他居然還有這種時候!
聽見她的笑聲,沈墨昀猛地抬起頭,還以為蘇玲琅是不信任他這番話,忙不迭又解釋道:「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我以我的性命擔保,若是我剛才說的話有半分虛假,就罰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閉嘴!」蘇玲琅凶神惡煞地瞪了他一眼,「是真是假我自會去查究,就算是假的,要懲治也是我懲治,輪不到老天來懲治你!」
聞言,沈墨昀嘴角一彎,再次湊近了些,低聲問道:「那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想得美!」蘇玲琅瞪了他一眼,「別給個窩就下蛋!我還沒相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呢!況且我爹的事情都還沒完呢!」
聽見此話,沈墨昀剛舒展開的眉頭再一次蹙起,「琅兒,你爹的死的確與我有關係,但他會死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若飛的事我尚可彌補,但你爹我卻是無法補償你,但如果你想殺了我替你爹報仇的話,我也絕不會反抗,我的命任由你處置。」
「如果我說,我不想殺你,只是讓你從此以後遠離我,不再……」
「!」沈墨昀立馬打斷了蘇玲琅的話,語氣激動,著實把蘇玲琅嚇了一跳,「如果你讓我一輩子不許去見你的話,那我寧願你一劍殺了我。」
在蘇玲琅微愣之際,沈墨昀再也不顧忌太多,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將頭埋在了她的肩膀處,「琅兒,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可以嗎?算我求你了……」
感覺到肩膀處似乎有些濕意,蘇玲琅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沈墨昀這是,哭了嗎?
若是她從未出現過,就讓他一輩子這麼孤單下去,那他肯定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就好像母妃離世后,他獨自一人生活了十幾年那般,獨來獨往,從未有人靠近過他,他也從未多看別人一眼。
只是如今,她闖入了自己的生命里,若是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就如同母妃離世那樣,他又如何接受得了,最怕便是繁華過後的落幕,熱鬧過後的孤獨,擁有過後的失去。
曾經那段黑暗的日子,嘗試過一次就好,他永不想再經歷一次。
「沈墨昀……」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動,觸動了蘇玲琅的心弦,若不是今晚,她恐怕永遠都無法得知,這個冷漠孤傲,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居然會哭,而且是為了自己的一句無心話而哭的。
壓著自己肩膀的高大身軀,彷彿承載了整個世界的重量,情難自禁地,蘇玲琅緩緩伸出手去,回抱住他,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