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丞相之死
「琅兒……快走。」丞相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卻因抬頭的動作，脖子被冷檁的刀劃出了一道傷口。
蘇玲琅急切地看著冷檁，「我爹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無冤無仇？」冷檁冷笑著說道：「他害我全家人死於非命，難道我不應該找他報仇嗎！」
蘇玲琅一怔，「什麼意思？」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親人被殺害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然後呢？」
「罪魁禍首，就是你爹！」
「不可能！」蘇玲琅立即否決道，「這一定是誤會，安南國誰人不知我爹心地善良，愛民如子，又豈會殘害那麼多人的性命？你根本就是在撒謊！」
「事實如此，多說無益，我沒有連你們一起殺已是仁慈，用他一人的性命賠我冷家十幾條人命，算是便宜他了！「
「可是……」
蘇玲琅還想說什麼，卻被丞相的話打斷，有氣無力的聲音里滿含滄桑，「琅兒，不用再說了，當年西平侯一死，爹也有逃不開的責任，如今得知冷家沒有被滅門，我心裡甚是安慰，現在他要殺我，我也無話可說，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爹！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我要帶你一起回家！」蘇玲琅眼神堅定地說道，隨即看向冷檁，「說吧，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爹？」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他！」冷檁眸光微動，唇邊勾起一抹陰鷙的笑，「不過，若是用你來作為交換的條件，我也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你……」
「你先退下。」沈墨昀將蘇玲琅推到身後，擋住了冷檁的視線，「你做這麼多，不過就是為了不讓本王好過，既然如此，又何須牽連太多人？」
「睿王爺此言差矣，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又何來牽連一說？」
「廢話少說，本王答應你的事情都已辦成，並未欠你什麼，倒是你，居然敢碰我的人，這筆賬該如何算？」
兩人絲毫不肯退讓，四目相對，各自散發出來的冷意讓周圍的空氣也跟著凝結了起來。
「睿王爺這麼一說，我倒是應該感謝你一番才是，若不是你將這老傢伙引出來，冷某可沒機會報血海深仇，如此，冷某是欠了睿王爺一個大人情啊。」冷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話里的意思明顯，蘇玲琅不禁蹙了蹙眉，對著冷檁吼道：「你少挑撥離間了！」
「是不是挑撥離間，你問問這老傢伙不就知道了？」
丞相眼眸渙散，看了一眼蘇玲琅，又看了一眼沈墨昀的方向，微微闔上雙眼。
蘇玲琅微愣，爹爹，這是什麼意思？是在默認沈墨昀說的話嗎？不，不可能的，沈墨昀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一切本就是你編出來的，我為什麼要問！」
「你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不是嗎？」
「我沒有！」蘇玲琅語氣激動地否決道。
就在幾人僵持時，門外傳來了許多馬蹄聲，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了下來，隨即響起一道冷冽的聲音。
「冷家遺留之子，前逍遙王冷檁聽命！本將乃護國大將軍秦夜，奉皇上之命，前來帶你回城，請你速速放開丞相，隨本將回去，否則就別怪刀劍無眼了！」
聞言，冷檁咬牙切齒地瞪著沈墨昀，「居然還將我泄漏出去！以此來要挾我，真是好計謀！」
沈墨昀淡淡然地看著冷檁，語氣也同樣平靜，「過獎了。」
「我得不到好處，你也別想過得安穩！」話音剛落，冷檁揚起手中的小刀，狠狠地朝丞相的脖子直插下去。
「爹！」
「砰」驚恐聲夾雜著刀子刺入木板的聲音響起，冷檁手中的刀被另一把黑色刀子擊飛，同時插進了身後的木板里。
蘇玲琅鬆了一口氣，雙手卻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下意識地抓緊了沈墨昀的衣袖。
「以為這樣就能救回他嗎？未免太過天真！」冷檁說著，輕輕一揚手，露出袖中的刀，將綁著丞相雙手的繩子割斷。
丞相傷痕纍纍的身子瞬間跌落下來，冷檁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沈墨昀暗叫不好，連忙翻身一躍到冷檁身旁，抽出腰間的寶劍朝冷檁的手砍去，冷檁一心要殺死丞相，對於沈墨昀的襲擊他完全沒想閃躲，再次露出袖中的刀，狠狠地劃破了丞相的喉嚨。
沈墨昀的劍也應聲而下，砍下了冷檁一隻胳膊，殷紅的血液霎時噴濺而出，刺人眼眸，已分不清是誰的血液。
冷檁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走遠了幾步，痛苦地捂著肩膀，一襲白衣已被染成了紅色。
丞相雙目圓睜，整個人直直地朝地上栽去。
「爹！」看見剛才那一幕，蘇玲琅已完全獃滯在了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冷檁，把爹殺了？沈墨昀砍下了冷檁的胳膊？直到丞相倒在了地上，蘇玲琅淚流滿面，立即飛奔到丞相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爹！爹！」蘇玲琅拚命叫喊著，脖頸處鮮血仍止不住地往下流，將蘇玲琅的衣襟浸濕。
丞相雙唇顫抖，雙目圓睜，費力地看了蘇玲琅一眼，斷斷續續地說道：「快…走…離…離睿…睿王爺…遠、遠點……」
「爹，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回家，一定還有辦法的！」蘇玲琅哭喊著說道。
「幫…幫我…照…照顧好…你娘……」聲音逐漸弱下去，說到最後他已無力再開口說出一個字，抓著蘇玲琅袖子的手緩緩鬆開，眼睛也漸漸閉起。
門外的夜樺、秦夜及一眾人等全都沖了進來，看清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冷檁見所有人進來，忍住劇烈的疼痛，縱身一躍，自窗外逃離而去。
秦夜冷眸，對著身後一眾侍衛道：「追！」
「是。」侍衛們應聲著趕忙追了出去，
「爹……」蘇玲琅雙眸睜大，嘴唇微顫，搖了搖丞相的身子，見他毫無反應后，蘇玲琅腦子一片空白，顫抖著手指伸出手去，放至丞相的鼻間，許久，都未曾感受到他的呼吸。
「爹……」終於明白過來，眸中大顆大顆的淚水自眼眶中滑落，蘇玲琅痛哭失聲，抱著丞相的屍體悲痛欲絕，「爹！爹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地活著！你不是答應過我，要一直養著我的嗎？娘親手為你縫製的衣服你也還沒穿，爹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沈墨昀站在背後，看著痛哭中的蘇玲琅，眸中難掩悲痛之色。
「爹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知哭喊了多久，直至嗓子沙啞，蘇玲琅依舊未緩過神來。
聽見她聲音越來越嘶啞，沈墨昀走上前，輕輕將蘇玲琅抱在了懷裡，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琅兒，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將冷檁繩之以法，以祭丞相在天之靈，別哭了，我帶你回家。」
「你放開我！」蘇玲琅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沈墨昀推開，雙目紅腫地看著沈墨昀，「是你，是你幫冷檁殺了我爹……」
「琅兒！」沈墨昀黑眸倏地睜大，錯愕地看著蘇玲琅。
「你為什麼要幫冷檁，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蘇玲琅伸手使勁錘打著沈墨昀，哭著質問道。
「你先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沈墨昀也有些慌了手腳，卻任由蘇玲琅錘打他。
蘇玲琅抬起頭，雙眸經過淚水的洗禮后顯得更加澄澈，她抓住沈墨昀的雙手，大聲說道：「好，那你告訴我，你沒有故意將我爹引出來，並沒有答應冷檁幫他殺我爹！這些只是冷檁編造出來的，不是真的，你說，你說我就相信你！」
「我……」沈墨昀噎住，抿了抿嘴后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
「對不起琅兒，我的確答應了冷檁幫他復仇，但是那時候我還沒有認識你，所以這一切……」
「夠了！」蘇玲琅雙眸再一次湧上淚水，定定看了沈墨昀一會兒后，慘笑著將他推開，「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琅兒！」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蘇玲琅背過身去，心彷彿被撕裂一般，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琅兒，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要打我罵我，就算是殺了我也好，至少讓我陪著你。」
「不需要！」蘇玲琅啜泣著，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我不需要一個仇人陪著我！」
「琅兒！」
「王爺。」夜樺走上前，低聲在沈墨昀耳邊說道：「蘇姑娘現在情緒太過激動，王爺還是聽蘇姑娘的，先走吧，否則事情只會越來越亂。」
「王爺，您先回府吧，這裡一切有我，我會處理好的。」秦夜也走上前說道。
沈墨昀看了一眼蘇玲琅的背影，黑眸中滿是自責，雖然很想陪著她，但夜樺說得對，此刻他在逗留下去，他倆的關係只會越來越糟糕，改日等她情緒穩定了，再將一切告訴她吧。
想到此處，沈墨昀嘆了口氣，對蘇玲琅說道：「我不奢望你原諒我，但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琅兒，等你冷靜了，我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