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悲戚的故事
當最終一切幸福的、夢幻的、美麗的落幕之後,夜幕降臨,新人卻是在醫院度過。
傾筍知道簡之信在擔心爺爺,她也擔心,所以,便沒有依著簡之信,拉著他先是來到了醫院守著簡老爺子。
因為傾筍能感受到,今天的他,一直在緊鎖眉頭。
至於原因,她清晰的知道,再說了,爺爺身體不適,他們再這麽安逸的過二人世界,也不能心安理得。
便拖著心裏矛盾的簡之信來到醫院,不過,得虧他們是在醫院守候著。
否則,這又將會是簡之信的第二大遺憾。
本來之前一切的監測都是良好的,但是,在晚上九點後,監測儀器便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心率的監測突然急速跳動。
傾筍看著裏麵眾多醫生再次開始手忙腳亂的檢查起來,測目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卻見他隻是低垂著眼皮望著不知名的地帶。
那深邃的眼眸被擋住,使得傾筍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著些什麽。
簡覽他們一路狂奔而來時,傾筍索性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他們。
縮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切,心裏在不住的替簡老爺子祈禱,希望他能沒事。
餘光突然留意到簡之信在深深的望了一眼病房後,便抬腿無聲無息的向醫院外院走去。
傾筍正要追上去,華盛臨突然一把拽住她,“他需要安靜,讓他抽根煙慢慢冷靜。”
傾筍猛的頓住,眸子靜靜地看向窗外那個突然孤寂的背影。
左心房有一處突然猛的被紮疼,她不清楚這是怎麽了,但是,她覺得,應該是叫做心疼的情緒。
是的,她突然感到那個男人的落寞和孤寂,讓她心疼萬分。
靠近了窗戶,她靜靜的凝望著那個一手夾著煙,卻並不著急著抽的男人,看著他背靠在牆上,深邃的眼皮半耷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淡淡的月光和燈光下,他那修長的身影在光線下顯得那麽縹緲,那麽的高冷,讓人不敢靠近,更加的,不敢觀望。
他,該是緊張和擔憂的吧?
他一向是不喜輕易外露情緒的人,這麽經常性的憋著,他該是得有難受?
傾筍雙手緊緊的抓著窗戶邊沿上,她此刻多麽的想要上前去擁抱著他,哪怕隻是安慰著他也好。
隻是,她知道,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他需要安靜,需要一個人的空間。
看著他指尖的煙淡淡的雲霧繚繞一般飛灰在空中,星光點點,最後,再看著他仿佛才想起一般的淺淺吸一口。
傾筍眉頭開始皺緊了。
卻也無可奈何。
“快快快,推向急救室,病人血壓開始升高。”隨著醫生們著急的喊叫,氣氛瞬間變得開始緊張起來,傾筍顧不得上那邊的簡之信,扭頭一看。
隻見簡老爺子戴著呼吸機被推出病房,一大幫醫生和護士緊張的將簡老爺子推向急救室。
簡覽以及一大幫親戚紛紛臉色驟白,傾筍臉色一白,不會真的會……
蔣英雨趕緊攬住她不住安慰著,“沒事,沒事的,老爺子會沒事的。”
傾筍點點頭,麵前一晃,簡之信幾步走了進來,眉頭一皺,臉色比之前更加冷峻了。
看著簡老爺子就這麽被推進急救室,簡之信薄唇緊緊的抿著,深邃的眸子由被死死關緊的急救室房門終是轉向傾筍。
當和傾筍目光所觸及時,簡之信向她走了過來。
傾筍:“那個……你別擔心,爺爺他……額……”
突如其來的擁抱將傾筍給弄得有些懵逼,她愣了愣後,便也緊緊和他相擁,雙手輕輕不住的輕拍著他的背。
突然的,傾筍感覺他像是一個格外無助而又被拋棄的孩子。
那麽的讓她心疼和難受。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因為她知道,她安慰也沒用,這個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卻也是個人,他也是個,有悲傷情緒的男人。
蔣英雨退到一邊,靜靜地看著這對相擁的新婚夫妻,輕歎了一口氣,卻無從說起。
華盛臨略帶複雜的目光望向她,蔣英雨卻當沒有看到一般。
華盛臨輕輕略了略眼皮,抿著唇不再說話。
鼻尖散發著專屬於他的淡淡煙草味,傾筍心疼的拍著他的背,久久不語。
簡之信抱著她的頭,輕輕嗅著屬於她鼻尖的芳香,心裏竟然也能莫名的平靜下來。
其餘眾人或多或少的看到了他們的這一幕,卻並沒有人說些什麽,隻有簡覽焦急之餘,臉色不善的盯了他們瞧了一眼,卻也沒有再說話。
等待,是最焦急的,也是最撩得人心起起伏伏不安的,在等待這最終的結果的時間裏,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一般。
讓人無奈卻也幹著急。
搶救了大概兩個多小時之後,折磨人的急救室房門終於打開來,傾筍緊緊握住簡之信的手,眸子緊緊的盯向那即將打開的房門。
十分怕醫生出來的第一句話會是對不起。
但是,所有的幸運,所有的希望和祈禱,都沒有了用,醫生那無情而虛弱的對不起,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家屬,去見病人最後一麵吧。”
死神一般的宣判,將所有人的心緊緊揪著懸在了心尖上紮得生疼。
一些親戚更甚著,幾秒反應過後。紛紛大哭,甚至昏厥……
場麵一度混亂不堪。
傾筍難受的趕緊看向簡之信,卻看著他那臉色依舊麵無表情,隻是薄唇抿得比往日還緊,深邃的眸子裏透著濃濃的哀傷。
卻又好像,透著股早就知道如此的平靜和無力。
看著他虛晃的身體,傾筍趕緊緊緊抱住他,此時此刻,難過之後的,是痛苦。
那種麵對至親之人離開的痛苦無力。
看著他久久站在原地不動,傾筍握緊了他的手,不想他有遺憾,知道他不願意去麵對,但是,這就是現實,不想他連這最後一麵的機會都錯過。
“去看看……爺爺吧,別讓自己遺憾。”
看著他這個樣子,傾筍實在是難受。
哽咽著拉著他的手向急救室走去。
簡之信被動的拖著僵硬的身體隨著她向急救室走去。
蔣英雨擔憂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在心裏不住的輕歎,這叫個什麽事情!
新婚第一天,就遇到喪事,唉……
急救室裏短暫的幾分鍾,卻是傾筍經曆過的,最感到壓抑的幾分鍾。
那種深深痛苦和悲傷的壓抑渲染下,各色隱忍的痛哭讓她禁不住的流下淚水來。
她摸了摸冰涼的臉頰,方才知道自己竟然流了淚來。
反觀簡之信,他仿佛化成了雕塑一般的,直挺挺的站立在氣息奄奄的簡老爺子病床前,麵無表情,眸子也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的,讓人揪心。
當那雙努力想要抬起的顫巍巍的枯老手懸在半空時,那個猶自沉浸在自己悲傷世界裏的男人仿佛觸電一般的猛的驚醒。
他忽然幾步上前,緊緊的抓握住那隻枯老的手,那個堅毅的臉龐上終是落下了兩行清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是傾筍第一次見到他哭,他的哭泣,無聲而悲傷。
讓她十分看的紮心,耳旁都是痛苦的大哭,而他,那種無聲的哭泣卻更加惹人心疼。
簡之信猛的低下了頭認真的傾聽著老人最後的遺言,不知道氣息奄奄的簡老爺子在他耳旁說了什麽,隻見他一個勁的點頭答應,不論是什麽。
周圍的哭泣帶著隱忍,帶著痛苦,帶著悲傷。
靜靜的三分鍾之後,傾筍親眼見到,簡老爺子那隻想要撫摸著簡之信頭的手,終是無力的垂下。
那一刻,那種悲傷,那種痛苦宛如傾盆大雨一般的全部落下。
周圍那隱忍的哭泣聲終是在她耳旁集體放大,刺耳而又悲傷。
無盡的傷心在她心裏無限放大,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
簡之信卻隻是默默的握緊了老爺子的手,緊緊的,舍不得鬆開,那雙深邃的眸子失去了色彩的緊緊盯著已經安靜下來閉上眼睛“沉睡”的老人。
不知名的液體滴落在老人臉上,卻又輕輕的順著老人臉龐滑落,最終,落入他底下那純白色的床單上。
渲染了幾片灰白色花朵。
四周最終沸騰,卻也是痛苦的哀嚎,痛苦的悲鳴。
所有人的心裏都宛如被刺紮了一般的生疼。
這也是傾筍活生生的感受到,人的生命的脆弱。那麽的遙遠,離她,卻又那麽的近,宛如死神的鐮刀,在步步逼近。
不知道這場悲傷的哭泣是什麽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這場揪心的哀鳴是以什麽作為結局,更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所有的所有,仿佛隻是她的一個夢,傾筍多麽希望,自己一睜眼,什麽都是美好的,她剛新婚完,一切……都是美好的。
隻是,當清醒過後,觸目皆是一片令人眩暈的白,傾筍心裏咯噔了一下,那些隱忍的哭泣聲再次無限的在她耳旁放大。
刺耳而又無力,讓她恐慌,讓她害怕。
她茫然的尋找著,由最初的茫然到最後像個失去父母一般無助的孩童一般焦急。
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後,傾筍恐慌的心方才終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