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帝王山之情
「我吃完了還來找你開不行嗎?」
「你找不到我的,我是四海為家,今天在這裡,明天就不知道在哪裡了。」
老漢把葯給她抓好了,然後拿出白紙寫了張單子給她,司徒雅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熟地15克、當歸15克、女貞子15克、杞子15克、五味子10克、紫河東12克、制黃精12克……」
「謝謝。」
她抬起頭:「可是如果我以後懷孕的話,想要感謝你怎麼辦?」
老漢笑笑:「那倒不用了,我在這帝王山擺了三天的攤了,可是卻只有你一個顧客。假使你今後吃了我的葯見效了,你只需告訴別人,有一位七十二歲的郎中,他的醫術十分高明即可。」
司徒雅相信老漢的話,若不是今天她走投無路,她也不會相信一個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就能承諾幫別人治好百病的郎中。
從錢包里抽出所有的錢遞給他:「好的,假如我真的有了孩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必定銘記於心。」
司徒雅與老漢告別,便準備下山,她想象著吃了老漢的葯后,馬上肚子就傳來好消息,不禁十分興奮,結果一不留神,腳崴到了一處坑裡,她哎喲一聲尖叫,整個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揉著酸疼的腳,她支撐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怎麼也站不起來,懊惱的拿出手機,撥腿了上官馳的電話。
「老公,你忙嗎?」
上官馳驀然接到司徒雅的電話很意外,溫潤的說:「不忙,有什麼事?」
「你能不能到帝王山來一下?」
「帝王山?去帝王山幹什麼?」
「我到帝王山來散心,結果不小心把腳扭到了。」
一聽到她扭到腳,上官馳馬上說:「好,你待在那裡不要動,我現在馬上過去。」
「恩好……」
掛斷電話不到一個小時,上官馳就風馳電掣趕來了,司徒雅還坐在地上,低著頭擺弄著身邊的雜草。
「怎麼樣了我看看?」
他緊張的抬起她受傷的腳,司徒雅齜牙咧嘴的痛呼:「你輕一點,很痛。」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就是腳踝處,可能錯筋了。」
「來,我背你下山。」
上官馳蹲下身,抓著司徒雅的胳膊,讓她趴到了自己背上,然後稍一使力,將她騰空背了起來。
「你沒事跑到這裡幹什麼?」
上官馳很不解的問。
「就是想來散散心,最近心情有點鬱悶。」
「不會到現在還在為唐萱的事鬧心吧?」
「沒有了。」
司徒雅低低的否認。
「下次不要一個人出門,家裡那麼多壯漢,隨便拉上兩個你也不會扭到腳。」
「隨便拉兩個不是沒有機會讓你背我了嗎?」
上官馳沒好氣的笑笑:「你想讓我背你就是一句話的事,我可以從城南把你背到城北,可你不能扭到腳啊,你不知道我會心疼啊?」
「就是想讓你心疼。」
司徒雅調皮的說。
「我肚子餓了。」
他停下步伐,左瞅瞅,右瞅瞅:「這裡沒東西吃吧,堅持一下,下山帶你吃好吃的。」
「我不想吃好吃的,我想吃那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上官馳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糖葫蘆?」
「恩!」
他嘆口氣:「那是小孩子吃的玩意,你這麼大的人吃糖葫蘆,而且我還背對你,人家搞不好以為你是我閨女呢?」
司徒雅身體驀然一僵,落寞的說:「那就不吃了。」
上官馳一句無心的話,孰不知,正戳到她的痛處,她其實多麼想給他生個兒子或閨女啊……」
「老闆,給我兩支糖葫蘆。」
不知何時,上官馳已經把步伐挪到了賣糖葫蘆的地方,付了錢,他把糖葫蘆塞到司徒雅手裡:「吃吧。」
「買這麼多幹嗎?」
「給你吃過癮啊。」
司徒雅眼圈蒙上一層水霧,狠咬了一口,很香甜的滋味,眼淚便唰一下掉了下來。
天氣已經漸熱,上官馳只穿了一件襯衫,感覺到了背上涼涼的液體,他詫異的問:「不是買給你了,怎麼還哭?」
「因為太好吃了。」
呵,上官馳無語了,把她放置到一邊的石頭塊上坐下,糾結的問:「好吃也要哭嗎?你現在這淚點是不是太低了?」
「你不知道糖葫蘆對我有什麼意義。」
「什麼意義啊?」
「小時候媽媽帶我來過一次帝王山,中午的時候我很餓,媽媽便用身上僅有的一元錢給我買了一支糖葫蘆,我知道媽媽也很餓,就想跟她分著吃,可是媽媽卻不同意,於是我就賭氣她不吃我也不吃,眼看著太陽把上面的糖快要烤化了,媽媽終於妥協,跟我分著把那支糖葫蘆吃光了,那是第一次媽媽向我舉白旗,我整整高興了一星期,到現在我都忘不了媽媽那天無奈的又寵溺的眼神,以及她說過的話,天底下,就沒有能贏得過孩子的父母。」
上官馳聽她說完,用同樣寵溺的眼神微笑著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小雅真的是小時候就讓人又愛又恨啊。」
司徒雅也笑了,把手裡另一支糖葫蘆遞給他:「這個給你吃。」
上官馳為難的左右環顧一圈,輕聲道:「我就不用了吧,我這麼個大男人蹲在這裡啃糖葫蘆,要是被狗仔隊看到,明天絕對是B市的頭版頭條……」
「沒事的,這荒山野嶺哪來的狗仔隊,狗都看不到一條,吃吧吃吧。」
「沒有狗有人啊,你看這旁邊這麼多小商販,多難為情啊。」
司徒雅眉一挑:「要不要威脅我媽的方式拿出來威脅你一下?」
上官馳看她嘴丫邊沾著的紅糖,撫額嘆息:「真是敗給你了。」
他接過糖葫蘆,袋子一撕,三下五除二就啃掉了兩顆,要不是那穿山楂的棍子太礙事,他恨不得一口把五顆全吞掉,這樣就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像個娘們似的丟人了。
「去給我買那個。」
司徒雅手一指,上官馳一口糖葫蘆差點沒把他噎死,「又買什麼?」
「就那個。」
司徒雅指著距離她不到五米之遠的賣首飾的小地攤,「我看到了剛才有對情侶在那邊買了情侶手鏈,我也要。」
上官馳捏捏眉心,哀求道:「你就饒了我行不行?我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裁,你讓我去買地攤貨,你是想讓我成為全國人民的笑話是不是?」
「你到底買不買?」
司徒雅作勢要站起來:「你不買我就自己爬過去買。」
上官馳摸摸她額頭:「你今天該沒發燒吧?」
「你才發燒了。」
她拍掉他的手,對這種刁難上官馳的方式津津樂道。
「老婆,別折騰了,回頭我買一車珠寶送給你,這地攤上的假貨咱不稀罕好嗎?」
「我就稀罕。」
司徒雅像是跟他杠上了,上官馳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痛苦的說:「行,我去買!」
「等一下。」
「又怎麼了?」
「背我過去,我要自己挑。」
上官馳無奈的把司徒雅背到了她指定的地點,她雙眼閃耀著淡淡的光彩,挑來挑去挑中了一款手編情侶鐲,其實也就是幾根線隨便串一串而已。
「來,我給你帶上。」
上官馳驚悚的搖頭:「我不要。」
「拿來。」
司徒雅強行將他的一隻手拽過來,然後把男式的帶到他手上,鄭重警告:「不許摘下來哦。」
上官馳簡直要瘋掉了,他貼近她的耳邊說:「現在可以下山了嗎?夫人!!」
「恩,走吧。」
司徒雅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趴到了上官馳的背上。
「你今天真是挑戰了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嘗試的行為。」
上官馳微微側目對司徒雅說,吃糖葫蘆,買地攤貨?哦,天哪,要瘋了。
司徒雅撲哧一笑:「其實,這些都是普通人的戀愛方式,你之所以接受不了,是因為你的生活太過優越了。」
「你喜歡這樣的方式嗎?」
「喜歡啊,普通人的戀愛方式總能給人一種溫馨刻骨的感覺,你覺得今天很丟人,可我覺得今天很開心,試想一下,幾十年後的某一天夜裡,你還會不會記得曾經在什麼時候帶我去吃過燭光晚餐,或是逛過哪家珠寶商店?不會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記得了,可是今天不一樣,我相信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上官馳你都不會忘記今天在帝王山上,我們一起吃過的糖葫蘆,還有我們現在手上戴著的價值八塊五毛錢的情侶手鏈。」
「嗯,有道理,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提到八塊五毛錢?」
「怎麼啦?」
「提到八塊五毛錢,我很想死一死。」
哈哈,司徒雅忍不住笑出聲,今天的帝王山之行完全沒有白來,即使那個承諾會治好她不孕症的郎中是騙她的,她也覺得很值,因為這一刻,她是真的忘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
「我們回去吧?」
「我們現在不正在回去的路上么?」
「不是,我的意思,我們再回到山上去。」
上官馳一個趄趔,險些沒一頭栽倒在地,他穩了穩步伐,震驚的問:「你開玩笑的吧?我可是已經走了一半了?」
「我是認真的。」
司徒雅一本正經的點頭。
「為什麼?太陽都落山了,你還回去做什麼?」
「我回去又不是找太陽,我是想站到山頂上,好好的宣洩一下心中的鬱悶。」
「你現在能站嗎?」
「你可以背著我啊,從現在開始,上官馳你就是我的雙腿了。你不是說,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把你當成我的依靠嗎?」
上官馳徹徹底底的無語了,他身子一轉:「好,今天就給你當馬夫一天,上刀山下火海,我就什麼都不說了。」
兩人重新又來到山上,找了處僻靜的地方,上官馳把司徒雅放了下來,喘著粗氣說:「看著挺骨感的,怎麼背在身上卻沉甸甸的?」
「這叫有內涵。」
切,上官馳沒好氣的笑笑:「還頭一回見到這麼有內涵的人。」
司徒雅凝望著遠處觸手可及的雲層,悠悠的說:「我現在是不是很高大,頂天立地了?」
上官馳深吸一口山巒之間的靈氣,回答道:「身在山頂的人並不是他本身有多高,而是所征服山崖令他變高。征服一寸他就高一寸,他過去所有徵程的時間長度化作了他此刻的高度。時間留不住,會從你指尖溜走,但你可以把它留在腳底下,化作你的高度。」
「好深奧啊,聽不懂。」
「這是喬老師當年帶我們爬五嶽山的時候,跟我們說過的話。」
「喬老師?喬之軒老先生嗎?」
「恩。」
「他還說了什麼?」司徒雅繞有興趣的問。
「他還說……」上官馳停頓一下:「當你忘了自己的過去,滿意自己的現在,漠視自己的未來,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處。當成功不會讓你太高興,失敗不會把你怎麼樣,平淡不會淹沒你時,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處。當你以微笑的心想到了過去,以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寬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時,你就站在了靈魂的最高處。」
啪啪啪——
司徒雅鼓起了掌,感概的說:「喬老先生不愧是能影響別人一生的人,他的話果然是博大精湛,讓人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是啊,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他。」
「老公,你下次帶我去跟喬老先生見一面,讓他給我心理開導一下行嗎?」
上官馳眉一挑:「你心理需要開導什麼?」
「我心理有問題。」
「什麼問題?變態?」
司徒雅驀然瞪大眼,推他一把:「天哪,你說的這什麼話啊,你說這話完全可以證明變態的人是你。」
兩人嬉鬧起來,上官馳從身後抱住她:「好了,別鬧了,這裡地勢險峻,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摔下去我也拉你當墊背的。」
司徒雅靠在他懷裡,閉上雙眼,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那些遮在頭頂的烏雲,竟像是鑲上了金邊,變得輕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