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漂亮的律師

  關母一個人走到小區門口，原本步子是飛快的，後面逐漸就慢了下來。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她以為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兒子，關漠堯肯定會追來的，但很顯然，她失望了。


  關漠堯並沒有追來，身邊不少進出的車子，越發顯得她孤苦伶仃。


  生了兒子，結果卻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她心裡別提多生氣多傷心了。


  天開始黑下來，門口的路燈霎時亮起，關母一個人拎著包在路上走，空氣中滿是食物的香氣，不遠處長長的一條街全部是小攤販。


  她對這個地方是不屑一顧的，平日里司機開車經過都要繞著走，可是現在，滿大街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勾的她食指大動，越發餓了，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朝那邊走去。


  小販都很忙，根本沒有人對付她。


  這裡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穿著相當隨意，有些甚至是邋遢，關母這樣高高在上的看起來十分格格不入。


  她小心的避開著來往的人群，想找一家空一點的地方都不行。


  人太多了，她一不小心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哎，小心——」夏雲雙見有人摔倒，立刻從地上竄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將人扶穩后，夏雲雙便叉腰拍拍手準備繼續回攤位去。


  結果關母卻叫住了她：「雲雙？」


  「啊——」雖然嘈雜，夏雲雙還是聽到了，抬頭，見到一身華服的關母，愕然不已，「伯母，你怎麼在這裡？」


  夏雲雙是在這裡擺攤的，已經不少日子了，賣一些女孩子用的飾品，生意挺好，這是一筆很可觀的額外收入。


  雖然關漠堯看在談雲平的面子上放了他們一馬，可畢竟坐吃山空，爸爸的公司破產是不爭的事實，母親還要看病，更多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唯有不停的工作，賺錢，才能讓她安心。


  關母幾乎要扯著嗓子才能跟夏雲雙~溝通，因為這裡實在是太吵了。


  最後夏雲雙將攤子交給旁邊的人看管，自己帶著關母走入旁邊一家麻辣燙店，這才稍微安靜一些。


  到底是店鋪，即使十分狹窄，但說話聲還是能聽得清楚的。


  老闆跟夏雲雙是熟識，給她們找了張桌子。


  夏雲雙嘴甜的道謝：「謝謝你啊，張老闆。」


  「不客氣，隨便坐，吃點什麼，我請。」


  夏雲雙隨意坐下，而後又發現關母還站著，立即尷尬的咧嘴一笑，抽出幾張紙巾往椅子上擦了擦：「好了，伯母，坐吧，真是不好意思啊，這裡環境確實不太好，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


  「不用了，」關母搖頭，皺著眉頭坐下了。


  夏雲雙悄悄聳肩，老闆速度飛快的將兩碗麻辣燙端了上來，而且用料十足，夏雲雙一聞那味道便笑：「謝謝老闆，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老闆其實並不老，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白手起家開了這個攤位，生意很好，被夏雲雙道謝，他的臉都紅了：「沒事，你們慢慢吃，我去忙了。」


  夏雲雙撈起一筷子寬粉送到嘴裡，稀里嘩啦的聲音有些大，關母始終是那個樣子，一次性筷子都沒有拆開。


  她看著夏雲雙的動作明顯是不贊同。


  夏雲雙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很粗魯，可是生活的尖銳可以磨平任何的稜角，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細節，她對關母說：「伯母，我知道你吃不慣這個，不過這裡條件有限，其他的也都差不多，其實，你從來沒吃過這個吧，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你聞聞，是不是很香啊——」


  關母看了看上面紅花花的辣子油，加了醋和香菜后確實很香，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叫的更厲害了，好在這裡人聲鼎沸，並沒有被夏雲雙聽到，不至於丟臉，可是她真的沒有嘗試過這些。


  平日里出入的都是高級的西餐廳私房菜館，坐下吃飯都是三五個人圍著轉的伺候，哪有現在這樣寒磣落魄的。


  哎。


  夏雲雙見她不語，馬上說：「這樣吧，伯母，你等我一下，我快點吃完，再帶你去別的地方吃。」


  她低頭猛扒，大口大口的吃，關母咽了咽口水，問她：「這個真的好吃？」


  「咳咳，咳咳——」夏雲雙一不小心就被嗆著了，抬起滴溜溜的眸子看著關母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而後再度笑了，「伯母，你嘗嘗看就知道了嘛，不好吃咱們再去吃別的。」


  關母確實是心動了，拿起一次性筷子吃了一根青菜，似乎味道還不錯，慢慢咀嚼后咽了下去。


  夏雲雙鬆了一口氣，狼吞虎咽的吃完，看著關母吃的雖慢，但總算再吃。


  關母吃了七成飽，味道確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雖然可能真的有些不幹凈不衛生，但偶爾吃一次還是沒有問題的。


  夏雲雙見她放下了筷子，便問：「伯母，你怎麼會來這裡啊。」


  關母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那你呢，怎麼在這裡擺攤呢。」


  「不是，我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也沒什麼事情，就出來擺擺攤賺點錢了。」夏雲雙坦然說。


  「那你媽呢。」


  夏雲雙呵呵笑了一下：「她在家呢，我不要她過來，反正東西也不重，我一個人都可以的。伯母，你要是吃飽了我送你回去吧，這裡魚龍混雜，並不適合你。」


  關母看著外頭川流不息的人群道：「雲雙，我還不想回去，要不我就在這裡看你擺攤好不好，反正家裡也沒人，等你收攤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媽媽。」


  「這不太好吧，您怎麼能在這裡呢。」夏雲雙十分不認同。


  關母道：「沒關係，我就坐在你旁邊，也不會去哪裡，走吧，你看你那邊都來生意了，快走。」


  夏雲雙一看，還真是，有女孩子過來買東西了，她還是留下了一點錢，然後回了攤位。


  垃圾街就是這樣，越到天黑人越多，生意也就越好。


  夏雲雙賣的那些飾品都是自己親手做的，鑽特別結實又漂亮，在燈光的照射下也是光彩奪目，因此生意總是不錯，還吸引了不少回頭客。


  她回了座位後幾乎就沒有閑下來，直到所有的東西差不多都賣完，還有不少女孩子沒有買到引以為憾的要跟她提前訂貨，她都一一記下了人家的聯繫方式和所需物品，並讓他們三天後來取。


  夜已經很深了。


  現在走在路上的以晚歸的男人和喜愛過夜生活的小年輕居多，基本上看不到比較老實的女孩子了。


  夏雲雙收拾好東西，轉頭想叫關母，才發現她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不由怔然，笑了笑，還是上前叫醒了她：「伯母，你醒醒，伯母，我們可以回去了。」


  板凳是摺疊的，很小，她醒來動作有些大，身體便打了個踉蹌，夏雲雙早有準備的扶了她一把：「伯母，坐了這麼久，腿麻了吧，來，站起來走走活動一下筋骨。」


  關母不好意思道：「雲雙，你收攤了啊，對不起，我睡著了。」


  「沒關係。」夏雲雙麻利將板凳放進背包里，「挺晚了，餓了吧，要不我請你吃夜宵。」


  「夜宵？」


  「是啊，那邊有水餃餛飩炒飯炒麵，要不去吃點兒？」


  確實，肚子又餓了。


  夏雲雙挽著她的手笑：「走吧，順便給我媽也打包一碗餛飩回去。」


  又吃了夜宵，關母感覺今天吃的也許是最低賤的食物，但是味道比起家裡的美味佳肴來，卻絲毫不差。


  夏雲雙住的並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


  夏母一直沒睡，在為她守門。


  夏雲雙回來時她就從樓梯口聽到了動靜過來開門，夏雲雙自然道：「媽，這是我給你買的夜宵，趁熱吃吧，還有，今天我給你帶了個老朋友過來，噹噹當——」她讓到一邊，雙手指著關母用力晃動了幾下。


  夏母頓時怔在那裡：「如意，是你？」


  關母本名年如意，倒是很久沒有人這麼叫她了，現在聽著竟還有些不習慣。


  「來來來，快進來。」夏母迎進了她。


  夏雲雙換好鞋說：「媽，你先把夜宵吃瞭然后你們去房間好好聊吧，今天伯母就不走了，你們可以有一晚上的時間好好聊，好了，我累了，進去洗澡睡覺就不打擾你們了，晚安。」


  夏母囑咐：「好，你早點睡吧，我們自己聊。」


  「嗯。」


  夏雲雙進了房間，一下就躺在床上不願意動了。


  其實上了一天班，晚上再去擺攤，是一件很辛苦很疲憊的事情，往往她回來后都沒什麼力氣了。


  不過一拿出口袋裡的錢，她就笑逐顏開。


  雖然也曾經收到過假幣，不開心好一陣子，但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現在她只要一摸到錢就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將今天賣的錢數了一下，然後分門別類，又在賬本上記了一筆，看著上面的數字日積月累的增多，累是累了一點，但是踏實。


  明明剛剛還很累，洗了澡之後，反而清醒了，躺在床上睡不著了。


  她睜眼望著天花板，與夏母隔了一堵牆，但是床頭對著床頭，似乎還能聽到隔壁傳來的低低的絮語。她可以想象，現在關母和自己的母親一定是躺在一個被窩裡頭貼著頭，說著貼心體己的話，就像小時候她與談雲雙一樣的兩小無猜情同手足。


  想到談雲雙便不可避免的想起談雲平。


  聽說他跟著林琴箏去了加拿大，工作都好久沒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早已經把話說清楚，告訴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但是愛人啊，那刻骨銘心的思念啊，又豈能一下子連根拔起，但願今夜他能入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