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據實已告
醫生檢查了他的傷口又幫他換了葯,確認沒問題之後才離開。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走了。」
「洛洛……」任憑沈少川在後面叫她,秦洛還是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病房。
她的手已經沒有大礙,醫生說她已經可以出院。
學校的工作已經接近期末,又是兵荒馬亂的,劉主任,哦,現在是劉院長也多次打電話來詢問情況,想讓她回去上班。
秦洛覺得沒有理由繼續逃避下去了,便去辦了出院手續。
她匆忙離開醫院,卻在醫院門口撞見了阮雲路。
她步子急,幸虧阮雲路及時扶住了她:「哎,秦洛,這麼匆匆忙忙的,跑什麼呢,你的手沒事了吧。」他抓著她的手腕,傷口沒有大礙,但還是有些輕微的疼。
她搖頭:「我沒事,謝謝。」
「不好意思。」阮雲路發現自己按的不是地方,趕緊鬆了手,又盯著她的行李袋問,「你這是準備出院了?」
「是。」秦洛點頭,「那我先走了。」
她現在覺得根本無法面對阮雲路,他是沈少川的弟弟,她曾經竟然以為他是沈少川回來了,她雖然不曾移情別戀,可現在,她更加無法面對他了。
「秦洛……」
秦洛心裡的創傷一直無法平復,儘管她努力忘記,但每次洗澡的時候她都恨不得將身上的肌膚搓下一層皮來。
身體上的污垢可以洗去,可心靈上的,怕是終其一生,也無法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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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的時間,校園變化不大,然而卻讓秦洛覺得陌生。
劉主任已經光榮生上院長的位置,取代了胡璋劍原來的那個辦公室,秦洛一回來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讓秦洛上去一趟。
但站在院長辦公室門口,秦洛裹足不前。
曾經就在這裡,她跟宋詩穎親眼目睹了胡璋劍的那些下流齷齪的事情。
而最後她又被胡璋劍給……
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她就恨不得拿頭去撞牆,她站在外面,雙腿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那是憤怒夾雜著慘烈的絕望后的結果。
「秦洛……你怎麼站在外面,來來來,快進來。」劉主任見她久未上來,正準備去找她,沒想到門一開,秦洛就站在外面,趕緊把她叫了進來。
不過秦洛的腳步邁的機械,笑容也是僵硬的,他指著對面的沙發說:「來,小秦,先坐下說。」
劉主任親自給秦洛泡了一杯茶,但見秦洛依舊一臉心事重重咬牙切齒的模樣,便說:「啊,秦洛,怎麼一回來就對我愁眉不展的,難不成你不習慣我這個院長?」
最後他才發現秦洛走神了,他說了那麼多,秦洛愣是一個反應都沒有,目光空虛無焦點,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頗為打擊他這個院長的仔細。
他唯有咳嗽了兩聲,又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才拉回秦洛失神的注意力。
「對……對不起,劉主任。」秦洛終於鬆了一口氣,失口叫道,「不好意思,劉……院長,我還沒習慣。」
「哈哈。」劉主任這下笑了,「沒事,秦洛啊,這個很正常,現在很多人都習慣不了,我能理解,不過作不論是作為院長還是主任,我必須得跟你好好談一談了,你最近的工作態度,實在有點不夠上心啊。」
「我知道,劉主任,最近事情多了點,不過你放心吧,我接下來一定會努力工作的。」
劉主任見她垂著頭,氣色不好,便關心道:「秦洛,咱們合作工作也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人我也心知肚明,關於你的那些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人生嘛,總有這樣那樣的困難,我都理解,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開口說,千萬別自己悶在心裡知道嗎?」
「主任,謝謝你,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哎,這就對了,好好工作,爭取期末拿個好成績。」
「嗯,那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好,去吧。」劉院長揮手,讓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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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回到辦公室,宋詩穎便湊過來問:「秦洛,主任找你幹什麼啊。」
「沒事,做做思想工作,好好工作。」秦洛有氣無力的回答。
宋詩穎打了個響指:「要我說啊,這個劉主任現在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過也沒事,他這個人,總比那個不要臉的胡璋劍強。要我說,就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哈……」
胡璋劍的名字就像是秦洛心頭的一根刺,每次一有人提起便深深的扎她幾分。
秦洛勉強沖著宋詩穎笑了笑,拿起課本:「那我先去上課。」
「好,對了,秦洛,中午等你一起吃飯,我們一起去見見李愛敏那蹄子,我聽他們學院的老師說她都好幾天沒上班了,據說是病了,千萬別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行。」秦洛其實挺擔心的。
可經歷了這麼多,她現在似乎看破了一切,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
宋詩穎咂摸了一下嘴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望著秦洛的背影,覺得特別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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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敏沒有住在學校分配的宿舍里。
但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小區內租了一間單身公寓。
她已經有了固定交往的男朋友,住在外面比學校里方便很多。
宋詩穎按了很長時間門鈴都沒人理會,秦洛皺眉道:「她應該人不在吧,你打電話了嗎?」
「我打了啊。」宋詩穎一邊看手機一邊按門鈴,「可是沒人接。」
「來,我來試試。」秦洛開始敲門,「愛敏,你在裡面嗎?愛敏,我是秦洛,你開開門,愛敏……」
就這樣敲了十分鐘,倒把對面那扇門給敲開了,對面一個年輕的女孩睡眼惺忪的看著她們:「你們找李愛敏嗎?」
「是啊,」秦洛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請問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年輕的女孩打了個濃重的哈欠,這才回答:「聽說她家裡出了點事情,她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你們打她手機吧。」
「打了,沒人接。」宋詩穎無奈道。
「這樣啊。」女孩依舊是哈欠連天的,「哦,對了,你們等我一下啊。」
宋詩穎和秦洛面面相覷,在門口等著,沒一會兒,女孩就出來了,手上拿著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這是她老家的地址跟電話號碼,她很早之前放在我這裡的,給你們吧。」
「謝謝你啊。」
「不客氣,那我繼續睡覺去了,別按了,吵死了。」
她砰的關上門,宋詩穎拿著紙條沖著秦洛做了個鬼臉,兩人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單元樓。
宋詩穎一邊走一邊彈著手上的紙片:「嘿,你說這個李愛敏也真是的,走了也不打聲招呼。」
「先打個電話問問吧,千萬別出什麼事情才好。」秦洛道。
「嗯。」宋詩穎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老家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應,她正打算放棄時,電話突然通了。
宋詩穎有些興奮:「喂,愛敏嗎?」
「你是誰啊。」對面的聲音令宋詩穎發矇,因為是用當地的方言問的,而且聲音無比的嘶啞,低沉的像是堵了鼻子。
宋詩穎不知如何回答,秦洛把電話接了過去:「喂,我找李愛敏,請問她在嗎?」
「哦,找愛敏的啊,你等等。」
電話里還不時流露出敲鑼打鼓的悲鳴與女人低低的啜泣聲。
秦洛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不一會兒,李愛敏就來了,但秦洛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不對勁:「怎麼了,愛敏,我是秦洛,
出什麼事情了嗎?」
李愛敏啜泣的哽咽聲越發的清晰,儘管她極力隱忍,但還是透過話筒傳了過來:「秦洛啊,怎麼是你啊,我爸爸去世了,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太忙了,手機沒電就一直沒開機。」
「那你沒事吧。」
「沒有,謝謝,我挺好的,我已經跟學校請了假了,過幾天就回去了。」
秦洛只能輕輕說:「節哀順變,等你回來再說吧。別哭了。」
「好,沒事我先掛了。」
結束通話后,秦洛與宋詩穎的心就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宋詩穎捏著那張紙片責備道:「這個李愛敏也真是的,出了這麼大事情怎麼就不出聲呢,哎,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吧。」
秦洛不語,她覺得冷,江南的冬天就是這樣,陰冷的濕氣能穿透你的骨頭,進入你的身體,就算她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依然無法抵禦寒氣的入侵。
她的心情就如結冰的地面一樣,尖銳不可擋。
她與宋詩穎走在這寬闊的馬路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帶著嚴冬的肅殺之氣,蔓延了整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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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那一天,秦洛一個人坐了車,去了靈山寺。
沒有宋詩穎的陪伴,轉車的過程雖然辛苦,可很安靜也很踏實。
這一路過來,逐漸沉澱了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焦躁不安。
來到靈山寺前,已是中午時分。
寺院內人數眾多,這樣的節假日,聚集了眾多的善男信女。
秦洛直接去了長生殿。
今日的長生殿內,燈火通明,誦經聲繞樑不絕,那一盞盞火苗燃燒的油燈似乎一顆顆跳動的心靈,寄託了活人無限的相思之情。
凡人的思念似乎能透過那冉冉升起的裊裊青煙,直達天庭,直達我們所思念的每個人那裡。
「阿彌陀佛,秦施主,你來了。」方丈大師過來行禮。
秦洛微笑著虔誠的回禮:「方丈大師,好久不見。」
「秦施主別來無恙。」
「多謝大師關心,我很好,我這次來,主要是有件事情想麻煩大師……」
方丈大師引著秦洛朝後面的禪房而去:「出家人本來就是大開方便之門,秦施主嚴重了。」
「謝謝大師。」
方丈大師幫秦洛撤掉了她當初為沈少川立的長生牌,同時也拿掉了沈母後來為沈景陽立的長生牌。
老天可真是跟他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原來都沒有死。
秦洛最後還是燒了好幾柱香,留下了豐厚的香油錢。
如若真有神靈,她祈願這輩子她愛的與愛她的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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