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征服的樂趣(1)
六年的時光都過了,他安靜蟄伏這麼久,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強大的獵物,都享受征服的樂趣,過程比結果重要,他們都喜歡看獵物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俯首稱臣。
秦洛見他冷靜下來,背過身去,望著外頭漫天星輝,心悸之餘,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拎起包,顫抖著身體飛速離去。
沈少川一直站在窗口目送著她的背影,明明那麼害怕,卻要偽裝堅強。
她送上門來自取其辱,都是為了那個叫何振光的男人。
他何德何能,讓如此一個女人費盡心思,為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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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動她的秀髮,同時灌進她的脖子里,涼意襲來,秦洛才如夢初醒,打了個趔趄,她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從那裡面走出來的。
何振光啊何振光,現在的他,與古時的賣妻求榮又有何區別呢。
秦洛苦笑不止,不敢在這裡多呆,怕後面有洪水猛獸誰上來,更怕遇上什麼不該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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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虛弱的腳步回到家裡,何振光正在煎藥,煎的是秦海蘭上次給秦洛拿回來的葯,壯陽補腎的。
滿屋子的中藥味。
也許其他人會覺得難聞,可是在秦洛的鼻子里,這比花香更好聞,這是一種醇厚的自然的淳樸的藥味。
這也是秦洛第一次看到何振光如此的積極主動。
她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洛洛,你回來了。」他圍著圍裙,一臉的家庭煮夫賢惠樣,「我也給你熬了,等涼了就可以喝了。」
「謝謝。」她坐在沙發上,緘默著。
何振光小心翼翼的湊過來,眼神也透著小心的意味,秦洛知道他要問什麼,就發了善心,主動告訴了他:「我給沈少川打過電話了,他沒答應也沒拒絕,看看再說吧。」
「真的?洛洛,你真是太好了。」何振光得意忘形的將秦洛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圈的,他欣喜若狂的神情里,好像事情已經鐵板釘釘。
頭頂柔和的吊燈在她的眼神跟著旋轉起來,她有氣無力,等他主動將她放下:「洛洛,你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不用了,我沒胃口,我好幾晚沒睡好了,我想休息,你別吵我。」
「那你喝了葯再睡吧,咦,洛洛,你脖子是怎麼了?」
她一驚,涼意卷過全身。
「怎麼這裡這麼紅?」何振光湊近她,想看的更仔細。
「是嗎?」秦洛飛快的跑進洗手間,看到是脖子前紅了一大圈,並沒有其他的痕迹,這才垂下肩。
做賊心虛,果然累。
何振光跟進來:「怎麼回事。」
「哦,被小蟲子咬了,抓紅的。」
「我去給你拿葯,擦擦,免得感染。」
她沒有阻止他。
纏綿了幾日的感冒君一直對她糾纏不休,秦洛喝了中藥,安神的效果倒是不錯,伴著葯香,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如果可以一直睡下去,什麼都不用想,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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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一年中學校最為忙碌的兩個月之一。
還有一個月,在一月。
期末考試之前的一個月,總是特別的忙碌而疲憊。
炎熱的天氣讓人提不起幹勁來辦事,午飯後就昏昏欲睡。
秦洛看了課程安排表,在上完了最後一堂課之後便宣布,下周開始自己複習,然後等著期末考試到來便可以。
按照以往的慣例,老師都會給他們划範圍,力求有針對性的複習,可是今年學校搞改革,開會時已經三令五申,不能再給學生划範圍了,要真正的分出優劣好壞。
當她說出所有內容都在課本上時,一片嘩然。
厚厚的一本哲學書,真要啃完,不死也脫層皮了。
秦洛心情不好,他們吵得她頭疼,她只好使出殺手鐧:「誰要是還有意見的,直接擋掉!」
一時間,又是集體默然。
她終於明白為何希特勒要搞納粹統治了,這種唯我獨尊的統治方式,真是立竿見影的爽!
她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對他們說:「好了,都自己複習去吧,咱們下周見。」
一連幾天,沈少川都沒有給她任何的消息。每過一天,她的心就釋然一分。
何振光這幾天卻過得灰心喪氣,最殘忍的莫過於希望一點點落空。
每天秦洛一回去就追問如何如何了,如果真有消息,也是先到他們人事局的,又豈會先到她這裡呢。
搞得她越加不想回那裡去了。
張文英依舊在住院,秦洛下了班還是會過去看看,但是從沒留過夜了。
上次病房外的事情她絕口不提,好似從未發生過,可是已經橫亘生長的刺,絕不可能輕易拔除。
日積月累的不去觸碰,以為埋得更深就不痛了,其實只是她自欺欺人的暫時掩蓋罷了,等哪一天爆發的時候,效果是驚人的。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她都明白。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過下去,最好不過。
去醫院就帶一些水果,客氣而周到,但是話不多,基本是張文英說一句她答一句,有時候秦洛不願意回答,便會用一種複雜的淡然的目光看著她,不言不語,張文英許是被她看怕了,次數多了,就會訕訕的閉嘴。
也可能是因為何振光沒能升職,讓她覺得顏面無光,讓她覺得在秦洛面前抬不起頭來。再沒有什麼可挑剔的,總之,她的態度收斂許多。
這個改變,秦洛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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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何鐵軍來病房接~班。
秦洛準時離開,並不多做停留。
她關上門,不急於離開,因為這時候往往能聽到張文英對她諸多的評價,不滿的抱怨的,那些不敢再秦洛面前說的話,她會統統一股腦兒的說給何鐵軍聽。
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覺得心痛反感,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媽,又何必要那麼在意呢。
只是讓自己難過罷了,人家根本不知道。
於是秦洛也看開了,聽完了張文英今天的抱怨,她收拾心情,去找秦海蘭。
結果,在轉彎處撞上了陸飛揚。
他塊頭大,步子快,差點將秦洛撞飛。
秦洛連退幾步,撞到了放在走廊上的病床,這才停住。
「抱歉,」陸飛揚快速攬住她的後背,「秦洛?你沒事吧?」
「沒事。」她站直,一臉詫異,「你怎麼在這裡啊。」
「哦,琴箏住院了,我正巧來看看上次沒看成的一個朋友。」他看著她,眉宇間緩緩舒展開。
那一次,他在醫院撿了她。
「上次真是麻煩你了。還有,琴箏姐住院了嗎?怎麼回事啊。前幾天看到還好好的啊。」
「急性闌尾炎,在內科住院部。」陸飛揚說,「已經做完手術了,沒大礙了。」
秦洛追問:「在幾層幾號床啊,我去看看。」
陸飛揚也沒有阻攔,告訴了她具體的病床號,秦洛自己找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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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手術不久,麻醉藥效剛過去,傷口正是最疼時,不過林琴箏的氣色挺好。
看到秦洛,她也嚇了一跳:「秦洛,你怎麼來了?消息這麼靈通?」
她想起身,秦洛連忙按住她:「你別動,躺著就好,我碰巧遇到了陸飛揚,是他告訴我的,我也沒帶東西,直接就來了,感覺如何。」
「帶什麼東西啊,我這裡什麼也不缺,小問題而已,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她真是個堅強的女人,這個份上還是面不改色。
秦洛暗生佩服,有個保姆在一邊照應著,做事井井有條,秦洛也挺滿意的。
陪著林琴箏聊了一會兒天,確定她沒大礙,知道給她動手術的是本院院長,秦洛更放心了:「看來你面子真大,居然還能請得動院長出面。」
本院有規定,院長只會給主任醫生以上的職位的醫生以及家屬動手術,其他的,都有相應的助手和底下醫生去完成。
林琴箏微微一笑:「完全是看在飛揚的面子上。」
秦洛也沒有深究陸飛揚與院長的關係,保姆給她削了個蘋果,林琴箏說:「你吃吧。」
秦洛見她面帶倦容,便道:「琴箏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
「那我就不送你了。」林琴箏也沒有客套,慢慢又閉上了眼。
秦洛交代保姆好好照顧林琴箏。
保姆說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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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秦洛在樓下又遇到了陸飛揚。
他說:「要走了?去哪兒,我送你吧。」
秦洛問:「你不上去看看琴箏姐了嗎?」
他說:「不去了,有保姆在,問題不大,吃飯了嗎,我請你去吃個飯吧。」
秦洛沒胃口,客氣的婉拒了:「謝謝,我已經吃過了,而且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我車就在旁邊,一點不麻煩。」他按了車鑰匙,不遠處的一亮黑色寶馬燈閃爍了幾下。
盛情難卻,秦洛正思量著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何振光的車到了。
好巧不巧的停在陸飛揚的寶馬旁邊。
黑色的寶馬七系線條流暢而大氣,何振光的本田依舊是那副被秦洛撞擊過後的慘淡模樣,就如同兩輛車子的主人,對比效果,甚是明顯。
何振光還是記得陸飛揚的,怔愣後上來就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