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下不了手
槍響了,顏玉跟隨孟憲維一起往後仰倒。
掩蔽在車邊的特警們,驚呆了,誰也沒看清柳根是如何拔槍開槍的,等他們反應過來,柳根已經飛快跑向倒地的孟憲維和顏玉身邊。
只有柳根知道,這一槍沒擊中孟憲維的要害,必須在他再次拿起手槍前跑過去再補一槍,所以柳根拔出槍扣動扳機后,立即飛跑向倒地的孟憲維和顏玉身邊。
除了顏玉,現場沒人相信柳根會在這麼遠的距離開槍,而且用的是手槍。
顏玉以為柳根要射孟憲維的頭部,所以在柳根右手朝後拔槍時,她的頭往左側盡量避開。
但顏玉想錯了,柳根並沒十足的把握射中孟憲維的頭部。
就在孟憲維用槍抵住顏玉右側太陽穴發出最後那聲吼叫時,柳根看到了射擊的最佳部位,那就是孟憲維的右肩部和肘部。
孟憲維身高一米七左右,與一米六五的顏玉站在一起,顯得似乎還矮小一些,何況他站在顏玉的身後,左手肘勒住顏玉的脖頸,右手的槍口對準了她的右側太陽穴,如此姿勢,顏玉幾乎遮擋了孟憲維的全部身體,打頭很難一槍命中,搞不好,還會傷及顏玉,何況沒時間瞄準。
就在所有特警都認為沒有任何開槍機會的時候,柳根卻看到了孟憲維暴露出的身體破綻,那便是他的右肩部。
打這個部位,柳根還有個想法,那就是即使誤傷了顏玉,也不致命,而自己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撲上去再朝孟憲維頭部補一槍。
柳根成功了,而且沒傷及顏玉毫髮,他這一槍,射中的恰好是孟憲維的右肩關節。
孟憲維右手臂完全失去了力量,身體朝後仰倒的同時,右手的槍也掉落在地上。
柳根跑上前,一腳踢開孟憲維掉落地上的手槍,用他手中的槍抵住孟憲維的腦袋,可卻心軟了,本來要殺了彭老大永絕後患的,可看到他右肩血淋淋,手無寸鐵,雙目露出絕望,驚恐的望著自己時,柳根下不了手了,想閉上眼鼓起勇氣扣動扳機,可他看到躺在孟憲維身側的顏玉在搖頭,她雖然說不出話,但看出柳根想殺了彭老大。
就在柳根這麼一猶豫的工夫,幾名特警早已快步跑過來。
柳根只好把比在孟憲維腦門上的槍收起,關了保險,槍柄朝那名帶隊的特警,把槍遞還給他。
「柳根,幹得漂亮!」這名帶隊的特警,右手接過手槍,左手在柳根的肩膀上拍一下,贊了一句。
柳根蹲下,把塞住顏玉口中的臭襪子拿掉:「對不起,顏玉,讓你受罪嘞。」
顏玉淚流滿面:「根哥,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可我又不想讓你來救我……嗚嗚……」在柳根為她解開捆綁雙手的繩索后,顏玉抱住柳根脖頸,痛哭失聲。
「都過去嘞,沒事了……」柳根雙手輕輕拍著顏玉的後背,安慰她,朝被兩名警員架起走向本田車的孟憲維看一眼,正好看到他扭頭回來瞪自己,只見他眼鏡片后的兩隻眼睛,露出意味深長般的微笑,這讓柳根心裡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讓他想起在看守所,目送李天意離開時,他出門時,扭轉身對自己露出的那種笑。
在回市區的車上,柳根主動給那位帶隊的特警承認:「我只不過是個大學生,不是什麼特警,如果剛才我的行為,觸犯了哪條法規,你們儘管秉公執法,我毫無怨言。」
那名帶隊的特警朝其他幾個特警隊員逐一掃了一眼,裝糊塗的說:「我們只知道是你協助我們抓住了香港九龍幫彭老大,別的我們啥都不知道,也沒人聽到你說自己是特警隊員,也沒人給你槍,更沒人看到你開槍,對,弟兄們?」
「我們啥都沒看到。」特警隊員們齊聲笑呵呵的回答。
有了這種默契的統一口徑,柳根和顏玉少了很多麻煩,在公安那裡錄完口供,一輛警車,把兩人送回酒店時,天還沒亮。
經歷了這場變故,兩人的心像是更加貼近了,在電梯里,顏玉主動把身體依偎進柳根懷裡,柳根也不拒絕,很自然的伸手攬住她的腰。
「顏玉,剛才,我有種隱隱的擔憂,好像和孟憲維這個人之間的恩怨,還沒完似的。」柳根低聲說。
顏玉像是累了,或是困了,雙目微微閉上:「所以根哥才想殺了他。」
「你看出來了?」柳根驚奇的問:「沒錯,我當時確實想一槍斃了他。」
「但你又下不了手,對嗎?」顏玉臉上帶著微笑問。
「是啊,我不能在一個失去抵抗的人腦袋上開一槍。」柳根很誠實的回答。
「孟憲維是香港九龍幫的彭老大,以他幹了那麼多的大案來看,至少也會被判無期,也就是說,他的後半生,將在監獄里度過,不會再和咱們有任何關係的。」顏玉說:「根哥你沒開槍殺他是對的,像他那種人,被囚禁的活著,比痛快的死還難受。」
柳根覺得顏玉說的也是,像孟憲維這樣玩黑道的人,既然落入公安手中,肯定沒啥好下場,沒必要擔心他將來找自己和顏玉報仇。
把顏玉送回房間后,柳根回到自己的房間,儘管是冬天,但他還是沖了個冷水澡,似乎一夜的疲憊被冷水給帶進下水道,柳根穿了酒店提供的白浴袍,靠坐在床上,心有餘悸的把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想到自己差點親手殺了孟憲維,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將來的日子,也許將會在噩夢中度過,畢竟,是自己事先心頭起了殺人的念頭。
想著想著,窗戶透進即將天亮前的朦朧東方晨光,柳根看看時間,還不到六點,打算睡幾個小時,再去和梅迎春會面,正要把浴袍脫了躺進被窩裡,聽到了敲門聲。
「誰呀?」柳根儘管想到可能是顏玉,但還是問了一句。
「是我,根哥,我睡不著。」顏玉的聲音傳了進來。
柳根只好把浴袍帶子系好,走過去把門開了。
顏玉也穿了浴袍,頭髮還濕漉漉的,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根哥,你不是有話和我說嗎,正好,當睡前故事給我說說。」顏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直接爬上柳根睡的床,靠坐在床頭說。
「好呀。」柳根坐進沙發里,望著顏玉說:「你得做好思想準備,我要給你說的這些事,涉及到任孝堯。」柳根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不信任顏玉了,他覺得也該是把實情透露給她的時候。
顏玉很認真的聽,不明白的地方,會及時的問。
當柳根把溫寒梅說的和自己知道的,統統告訴顏玉后,時間已經快八點了,兩人穿著浴袍到餐廳吃早餐,邊吃邊聊。
「根哥,要想扳倒姓任的這棵大樹,最好的突破口,你認為在哪裡?」顏玉盯著柳根問。
「周杰。」柳根想都不想回答道。
「正確!」顏玉點頭讚許的說:「如果你剛才所說的一切成立的話,那周杰就有殺害楊支隊長的動機,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周杰殺害楊支隊長的有力證據,目前已經查到周杰在楊支隊長被害期間,他人到了香港,可周杰到了香港,都幹了些什麼,這需要立案后,由香港警方配合取證才行。」
「可咱們要是把懷疑周杰殺害楊支隊長的事告訴警方的話,任孝堯也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柳根搖頭說:「不行,咱們不能給警方透露任何消息。」
「我有個辦法。」顏玉低聲說:「既不讓警方知道,也不耽誤查證周杰在香港的行蹤。」
「啥辦法?」柳根馬上問。
「找香港的私家偵探辦這件事。」顏玉回答。
柳根愣了一下,問:「可是,咱們需要追查的是過去的事,私家偵探恐怕沒法查證周杰在香港的所有活動?再說,即使私家偵探把查證的報告給咱們,咱們也不知道真假呀?」
「香港的很多私家偵探社,大部分都是過去香港皇家警署出來的探員,和警署有著很曖昧的關係,只要能找到一家比較可靠的私家偵探社去辦這件事,把握還是蠻大的。」顏玉說。
「問題是咱倆下午就要離開深圳了呀,啥時候才能去香港找私家偵探談這件事呢?」柳根說:「要不是明天上午和下午有考試,我完全可以留下,通過那幾個認識的特警,讓他們替我辦港澳通行證,親自到香港一趟。」
「根哥,你不一定非得親自去香港呀。」顏玉微笑說:「不是有現成的人嘛。」
「誰呀?」柳根望著顏玉:「你嗎?」
「我只請了兩天的假,要知道,干我們這行的,可是二十四小時待命,我有這個閑心可沒時間呀。」顏玉說:「你不是有個老師在這裡嘛,而且經常到香港辦事,何不請她幫忙,到香港找家私人偵探社來辦這件事。」
「你是說讓梅老師……」柳根馬上搖頭:「不行,不行……不能把梅老師牽扯到這件事上來,還是等我考完試,再親自到香港一趟。」柳根確實不想把梅迎春牽連進這個案子中。
「也許現在周杰還在香港,要是等你考完試,豈不錯過了大好的機會。」顏玉提醒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