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還是兩百塊
歐陽雪沒看到柳根上後面的課,問李成宰,才知道他有事請假了。
放學後有一場公共衛生學院與法醫系的足球比賽,李成宰他們直接去了球場。
歐陽雪抱著柳根的課本,來到男生院,要把書交給柳根,順便想知道他不上課去了哪裡。當她走到門口,還以為裡面沒人,抬手敲門時,聽到了祥子大聲給柳根說的話。
祥子說的第一句『我想知道為何你會對歐陽雪沒有幻想』,她聽得不是很清楚,但第二句『要是你對歐陽雪沒有幻想,那證明你不喜歡她!』,歐陽雪聽得一清二楚,想轉身離開,但已經來不及了,門忽然打開,看到祥子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雙眼瞪得老大,手裡還拿了條褲頭。
柳根不知道是歐陽雪來了,從衛生間出來,低頭整理褲腰帶說:「喜歡就是喜歡,幹嘛非得幻想……」抬起頭,看到歐陽雪站在門口,嚇得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雙手還放在褲腰帶上,雙腳一前一後原地站著。
「我給你送課本……」歐陽雪粉臉通紅,雙目含羞,看到柳根從陽台門外走進來,把抱在懷裡的課本塞進祥子手中,轉身跑開了。
「根哥!怎麼辦?」祥子把腳一跺:「剛才說的話,肯定都被歐陽雪聽到了!」
柳根長長呼了口氣,心裡窘得慌,一屁股坐在王家和的床上:「這也太巧了!」
「哎呀,我說根哥唉!你還坐在這幹啥嘞!還不快追出去!把誤會給人家解釋清楚!」祥子衝到柳根身前,著急的說。
「你想讓我去挨一耳光呀!」柳根一把奪過祥子手中的書:「都被人家聽到了,解釋也沒用!」把書重重的仍在自己鋪上。
「可要是歐陽雪為此耿耿於懷的話……」祥子話沒說完,別在他腰間的呼機震動了,滴滴的響:「有召喚!」伸手掏出來一看:「是死人……」
柳根衝到柜子前,拉開櫃門,拿上洗好的兩件白大褂和口罩,還有那把放雜物房子的鑰匙:「走!」
此刻正是下午放學后的晚餐時間,有人已經拿著飯盒往食堂走。
「根哥,你說這次會不會比上次多點錢?」祥子快步走在柳根身邊問。
「不知道。」
「這次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祥子自言自語的說。
兩人到了外科樓,直接到小房子里拿上擔架,走到護士站,那裡的護士,不再是上次的那個,年紀稍大。
「不是我們外科,是內科,在八樓。」護士說:「你們直接到內科護士站,那裡會有人給你們安排。」
柳根和祥子,到了八樓,內科護士站的一個矮胖護士白了兩人一眼:「你們也太慢了!跟我走!」
兩哥們都不敢多嘴,乖乖跟在矮胖護士身後,走到一間掛了個『tcu』牌子的門前,護士推開門。
裡面一張兩邊擺滿儀器的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老人,像是在沉睡,並沒有家屬在場。
「把他搬到擔架上抬走。」護士指著床上的老人說。
柳根和祥子把擔架擺放在床的左邊,還是柳根負責頭部,祥子負責雙腳。
這次祥子不再那麼緊張,雙手緊緊抓住老人的雙腳踝,在柳根喊一二三后,穩穩的抬起。
死者的身體很沉,肚子鼓鼓的,鼓脹得皮膚有些皸裂,幸好柳根雙手有勁。
在抬的時候,柳根鼻孔聞到一股像是腐爛的蘋果味道。
把老人放好在擔架上,護士遞給祥子一塊白布遮蓋好。
柳根在前,祥子在後,這樣一來,抬腳位置的,便是柳根,後面的祥子,在抬起擔架時,感到雙手特別的沉。
從八樓要走到一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才走了兩層樓,祥子便已累得胳膊後背發麻了。
「根哥,歇歇。」祥子說:「太重了,像是有兩百多斤。」
柳根沒開腔,慢慢把擔架放下,抹了額頭一把汗,他也感到特別累。
八層樓,兩人先後歇了三次,這才把死者抬到停屍房,辦完和上次一樣的程序后,兩哥們有氣無力的抬著擔架往樓上爬。
「根哥,icu是啥意思?」祥子走在前面扭頭回來問。
「不知道。」柳根回答。
「你不是學醫的嘛,怎麼也不知道嘞。」祥子說。
「我這不是才上了一天的課嘛,哪知道那麼多。」
「你說會不會是傳染病之類的?」祥子問。
「這是內科,不是傳染科。」
「icu……」祥子不停的口中念叨著。
到了六樓,柳根說:「先把擔架放回去。」
「咱們跟誰要錢?」祥子問。
「應該是內科的那個護士。」
兩哥們放好擔架,把白大褂脫下來,走到八樓內科病房護士站,柳根把手中的號碼牌遞給護士。
「在這裡簽個字。」護士拿出用病曆本夾著的一張表格放在台上,指著寫了死者姓名年齡和死亡後面的備註說。
柳根簽好字,護士拿出兩百元遞給他。
柳根接在手中,心裡嘀咕:怎麼還是兩百元呀。
祥子在臨走前問了一句:「請問,icu是啥意思?」
「啊……」矮胖護士一時沒明白祥子問的是什麼。
祥子指了指剛才抬死人出來的那邊又問:「門框邊牌子上寫的icu是啥意思?」
「重症監護。」矮胖護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回答。
「哦,重症監護……」祥子口中念叨:「icu,是重症監護的意思。」跟在柳根身後往樓下走:「根哥,記住了沒,icu是重症監護的意思。」
「我怎麼沒看到家屬呢。」柳根嘀咕一句。
「也許家屬去給老人準備後事了。」
「但那也該有個人守在老人身邊才是呀。」
「管那麼多幹嘛,反正只要有人給咱們錢就行。」祥子提到錢,立即問:「根哥,怎麼還是兩百塊呀?」
「你問我,我問誰去?」柳根的心情不好,不是因為錢少,而是那位死者的樣子,讓他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好不容易有了生意,卻賺不到多少錢,還那麼的累死累活的,剛才我的胳膊,像是快斷了一樣,現在還酸痛呢。」祥子雙手交叉揉著胳膊說;「這老人多半是因為胖才死的。」
「那不是胖。」柳根說:「那是腹水,肝腹水。」
「你怎麼知道?」
「我爸也有類似的腹水癥狀。」柳根想到了父親也許有那麼一天,也會像剛才抬的那個老人一樣的死去,心裡就像被針扎一樣的疼。
祥子不再說話,他感受到柳根此刻內心充滿的那種酸痛。 ——
歐陽雪碰巧聽到了祥子和柳根的對話,她的心亂了,滿腦子都是祥子那句『要是你對歐陽雪沒有幻想,那證明你不喜歡她!』。
「歐陽,你這是怎麼啦?」蔡花看到進門的歐陽雪羞紅的臉:「你的臉像是喝醉了酒似地。」
「是嗎?」歐陽雪用手摸摸臉蛋:「可能走得太急了。」把背包摘下,坐到她的書桌邊。
「見到根哥了嗎?」蔡花走上前,雙手肘支在桌面上,帶著神秘的笑問。
歐陽雪把眼瞼往下垂,低聲回答:「見到了。」
「他為何才上一節課便走了?」蔡花又問。
「不知道。」歐陽雪答。
「你沒問?」
「我幹嘛要問。」歐陽雪有些不耐煩的看了蔡花一眼;「他愛幹嘛幹嘛,關我什麼事。」
「我知道了。」蔡花直起腰,雙手背在身後,踱步到汪霞身邊說:「肯定是根哥沒給咱們的大美人好臉色看咯!」
「蔡花,別胡說!」汪霞推了蔡花胳膊一下,指指歐陽雪,小聲說:「沒看到她正在氣頭上嗎。」
蔡花吐吐舌頭,躺倒在床上哼唱起小調。
歐陽雪拿起飯盒,走出了宿舍,快走到女生院門口時,聽到身後有人喊。
「歐陽雪……」
回頭一看,是邱葉。
「你好。」歐陽雪臉上露出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
邱葉手中拿著飯盒,跑了上來:「今天是你們到校后第一天上課?」
「是啊。」歐陽雪回答,兩人邊說話邊朝食堂方向走。
「覺得怎麼樣?」邱葉問:「是不是與高中時有很大的不同?」
「挺好的,不像高中時那樣桌上擺滿一大堆的書,整天就那麼一個位子。」歐陽雪笑著說:「老師講課也很風趣,尤其是給咱們上人體組織胚胎學和系統解剖學的肖教授,講課好像在講故事,很幽默。」
「肖教授的課我也聽過,很多聽過他講課的同學都說他講得好。」
兩人並肩走到食堂門口。
「喲呵……兩個小美人走到一起了!」李天意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攔在歐陽雪和邱葉身前,嬉皮笑臉的。
「李天意,你想幹嘛!」邱葉怒目喝問。
歐陽雪把頭低下,不看李天意,打算從他身邊走過去。
「別走啊,歐陽雪,幹嘛裝著不認識,你可是我報到時認識的第一個女生。」李天意伸手攔住歐陽雪:「這樣把,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今晚我請兩位美人到樓上吃飯。」
「請把你的手拿開!」歐陽雪冷冰冰的說。
李天意呵呵笑著把手縮回,說了一句:「我和根哥和好了!」
歐陽雪剛舉步要走,聽到李天意這句話,又停下腳步:「你什麼意思?」
邱葉也感到納悶,柳根怎麼會與這種人和好了呢。
「我說,我和根哥和好了。」李天意抬手摸了摸鼻樑上的白紗布,一字一句的說。
「你是在做夢!」邱葉哼了一聲。
「不信是?你們可以去問根哥呀。」李天意把頭低下,幾乎挨到歐陽雪臉上,低聲問:「你想知道我為何跟那個窮小子和好嗎?」
歐陽雪把頭往後縮,好奇心驅使她問出一句:「為什麼?」
「因為她。」李天意指著歐陽雪身邊的邱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