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悲傷嫁衣
「誒,樓上是什麼聲音?」淑離訝異的歪著腦袋,似乎有一聲聲婉轉的女音傳了過來,似有似無。
「哦,我今天在上面收拾,沒事就把天佑的那些唱片拿了出來放了,一忙起來就忘了,估計還在循環,吵嗎?我這就把它給關了。」
「沒事,我上去聽聽。」
「嗯。」張藝跟著她一起去了卧室。
跟上次來的時間不同,現在是光線溫暖的下午,但由於是向陽的位置,透過落地窗的折射,室內有些過於灼熱了。淑離放鬆的用兩手支撐著床邊,斜坐在那裡,傾聽著唱片里發出的裊裊美聲。這首曲子是一個年輕女生的哼唱,前面一段沒有一絲音樂的陪襯,只有「滴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哩」的淺吟,那聲音無比的乾淨而有孤獨,就像是一隻迷路的樹林里的鳥兒,東盼西望著回家的路。
他們兩個人坐在兩側,竟然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光線變的微弱了起來,黃昏也馬上就要降臨了。這時,唱片里的寂靜停留了十幾秒,然後突然轉為一種十分哀怨的曲調,這聲音,刺耳而恐怖,比十隻尖銳的長指甲在玻璃上來回抓撓還讓人心力折磨!
順著歌詞的描述,兩個人的腦海中像過膠片一樣的閃回起裡面的畫面來。歌唱的主人公是一個年輕卻充滿著深深絕望的女子。在美麗的校園裡,她和自己的初戀男友度過了一段純真又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臨近畢業時,他們走到一顆榕樹下,憧憬著美好的未來,甚至家庭,和孩子。女孩的眼神里閃著星星,男孩的臂彎就像撐起黑暗的月亮。兩人依依不捨的告別,向各自的家中走去。不幸的是,回家的路上,女孩被幾個流氓強暴,那一夜,她帶著一身傷痛爬到了家裡。一個月後,她終於忍不住把這一切告訴了自己的男友,卻遭到了無情的拋棄。灰暗的天空下,她在窗前寫下了這首歌曲,然後穿上了自己準備好的婚紗,一個縱身從樓上跳了下去。鮮血從她的七竅流了出來,潔白的婚紗被血慢慢的浸染了起來。她的眼神無助而絕望,彷彿體內的壓抑很久的怨體一下子沖了出來,開始用幽靈的聲音去報復這個黑暗的世界!淑離聽著這震顫的音調,頻率奇特的聲線,不知不覺的流下了恐懼的淚水。她彷彿置身其中,好像整個世界都變的一片混沌,只有面目猙獰的亡靈在周圍舞動著醜陋的肢體,互相撕咬.……而自己卻永遠無法脫離……她的手緊緊的抓著床單,額頭上沁著汗珠,感到非常的不適。
「啪!」一個響亮的按鈕聲結束了這段詭異音樂的播放。「這都些什麼玩意兒!聽著人心理真壓抑!媽的!」張藝竟然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出來了。
淑離睜開了雙眼,才反應過來只要按下按鈕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自己會蠢到默默的忍受著,即使感覺痛苦,卻還想要拚命聽完的衝動呢?這音樂,絕對不是普通的曲子。這種曲子的魔力在於,它就像一種迷藥一樣,讓人陷入一種封閉的假想之中,不斷的循環著一種痛苦的感覺,甚至所有的皮膚都被大大小小的針刺痛著。她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這張唱片,上面的封面,是一個手繪的用長發遮住的美人魚的側身,她在海礁上專註的吟唱,前方是波濤洶湧的大海。
「這畫面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說什麼?」
「哦,沒有.……對了,這上面怎麼沒有目錄呢?」
張藝走了過來,也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看到了幾個小字-「水山贈。」:「這應該是他朋友自己做的碟子送給他的吧,不過再簡單也應該寫上去才對,最好我能記住這些名字,以後看到才會直接跳過,太難聽了。」
「你剛才聽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嗯……就是那種特別悲傷,很有穿透力,然後你聽的時候情緒會直接被帶走的感覺,突然覺得生活不美好了。」
「嗯,我們的感覺差不多。你說這個水山到底是誰呢?為什麼會送這麼憂傷的歌曲給他?聽一首我們都覺得受不了了,更何況這專輯里十幾首歌呢,聽完還不瘋了?」
「你說的有道理!」張藝用食指敲著桌子,思考著。「要這些歌都是這麼悲傷,而且聽起來欲罷不能的話,這明顯的就是妥妥的傳播負能量啊!時間長了肯定會對人情緒產生影響的!這個什麼叫水山的人,肯定沒安好心!」
「你還記得嗎?這個美人魚,好像在天佑的日記本里出現過!他對那女孩用美人魚做比喻,還讚美她,對她傳達愛慕之情,現在這個封面也有美人魚,兩個之間會不會有關係呢?」
「啊?那天佑喜歡的是個美人魚?我聽不明白。」
「也不應該啊?這唱片里明明是不同的聲音……那麼哪個才是她唱的呢?」
「淑離,你在嘀咕什麼啊?」
「哦,沒事」,淑離走進兩步:「你可以把這唱片借我聽完嗎?」
「啊?這麼恐怖的唱片你還想聽完?你確定?」
淑離撇著嘴無奈的點點頭。「是一線希望就要去試試。」
「好吧!不過你最好不要自己聽了還是,實在不行呢,你多叫幾個人一起。」
「嗯,我知道啦!嘿嘿。」
第二天,淑離去了田青青的家裡。田青青做了一桌清淡的菜品,她近來食慾不好,又想拚命的減肥。
「你看你都瘦成麻桿了,還節食呢,現在可流行健康美親愛的。」
「我的目標是75斤,你可別攔著我,像我這樣經常上台演出的,可不能一點兒都不顧及形象。」
「我看你啊,該找個男人滋潤下了!氣色好,整個人感覺不就好啦!還要啥減肥!哈哈。」
田青青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她放下筷子,問淑離道:「你這個小機靈鬼今天來找我到底幹嘛呀。」
「被你識破了!嘿嘿。其實我今天確實是帶著問題來的,有些關於聲樂的事兒要請教一下。」
「怎麼啦?」
「你聽過的最悲傷的歌是什麼樣子的?就是.……一聽就會哭的那種?」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讓我措手不及的。」
「怎麼?看來你是聽過了?叫什麼名字?」
「額,我也不知道,我是在路曼家裡聽的。」
「路曼?這個名字好熟悉,又想不起來是誰了。」淑離抓著腦袋。
「你可能不認識.……都很長時間了……」
「哦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當年雪柔那個男友的好哥們?我好像見過他兩次吧,連話都沒說過,是不是他啊!」
「嗯。」
「嗯?看來你倆有情況啊,都去人家裡聽歌了,現在他怎麼樣啦?你倆沒繼續擦點什麼火花?」
田青青苦笑了一下,然後雙手抱著頭痛哭了起來,那哭聲不大,但卻非常用力。
「怎麼了,寶貝,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淑離考慮到田青青的抑鬱情緒,開始有些內疚自己的口不擇言。
「不是.……他.……他死了。」
「死了?好端端一個男生,為什麼會死掉呢?」
「他是抑鬱症自殺的,用塑料袋套住腦袋死的……他出事的時候,我也趕過去了……我永遠忘不了他那個樣子.……」田青青趴在淑離身上更加放任的哭了起來。
一切都要從半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