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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遺書的秘密

  蓮花鎮上依舊熱熱鬧鬧,天氣也好的出奇。陽光灑在人們的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廟會上不僅有琳琅滿目的東西,還有各式各樣的祭祀活動。那蓮生本想提前走了去,卻被領導強硬的挽留了下來,要在鎮子上多進行幾場演出。


  這邊淑離帶著攝製組來到了警察局,準備採訪一位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


  警察局來來往往的,有些忙碌。「陳警官!」淑離一個小快步走了上去,向一位身材中等的警官打起了招呼。「稍等啊,神記者!」那警官示意手下把一個犯事兒的傢伙帶了下去,然後帶他們進了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坐吧坐吧!」


  這警官從一摞文件里拿出一個薄薄的文件夾,「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然後兩手交叉著斜靠在椅子上。「這個前兩天已經結案了,就是一場意外。」他點上一口煙,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淑離拿起文件夾仔細的看著,微微皺著眉頭。


  「有什麼要問的,咱們就快點兒吧。」陳警官有點兒不耐煩了,畢竟做警察的都是眉頭三把火,身子上擔的都是急事兒。


  「我想知道當時你們在現場時處理的情形?」


  「當時是下午吧,我們接到從事發地路過的一位司機的報警,有一輛車爆炸起火了,於是我們帶著消防一起趕赴了那邊。可是這山路不好走,全是盤山的,到那兒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然後呢,車子為什麼會起火的?」


  「我們趕到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了,車子還在燃燒著,濃煙滾滾的十分嗆鼻。主駕駛的位置被壓在下面,整個車子側翻成90度的樣子,人根本沒辦法拉出來,而且那個時候,即便再救人也基本沒有什麼生還的可能了。我們先是讓消防滅了火,再看那車子已經被燒成光架了,也就是只剩下一個輪廓。我們把車子吊正了過來,這才看到那死者的樣子。」


  「當時是什麼樣子的?」淑離迫切的問道。


  「怎麼形容呢,用慘不忍睹來說也不為過吧。那個人就坐在主駕駛上,全身已經燒成焦炭了。他歪著頭,仍然保持著開車的姿勢,腳踩在油門上,四肢彎曲著。外部的皮膚基本上都已經炭化了,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殼子,衣服鞋子還有安全帶和身體的皮膚融成了一體,雙手燒的只剩下了白骨,五官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非常模糊的那種。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們把他從車裡拉出來的時候,他後背的皮直接從座椅上整塊的撕裂了下來.……其他地方也不敢隨便亂碰,稍微碰一下就會剝落.……我辦案超過十五年了,這個算是比較慘的了。"

  「如何認定這是一場意外呢?」


  「車子是在山上的一個急轉彎出事的,先是撞上了拐彎處的一個護欄,然後車子的油箱就被蹭壞了,因為這路本來就窄,車子事發前有超速駕駛的嫌疑,一個強撞之後就直接翻到了下一層盤山路的路面上,車子應該側翻了有幾次,電路就開始斷路,起了火花,加上油箱一漏,這車子瞬間就爆炸了。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一開始懷疑,那司機沒有做掙扎的原因。因為在連環撞擊之後,死者的腦部可能遭受了重度的震蕩,失去意識,所以也加速了悲劇的發生。」陳警官點了一根煙,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你們是怎麼確認死者的呢?」


  「雖然整個車子已經被燒的只剩下個架子了,車牌也被燒黑,但是我們依然可以通過車牌號碼凸出的形狀來辨別數字,進而找出了車子的主人。然後我們通知了相關的家屬來做辨認,確認這是陳姓富商無誤。」


  淑離看著文件里檢驗報告,也跟這位警官說的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所以,神記者,沒有什麼要了解的,我就先走一步了,還有很多案子要跟。」陳警官準備站起來離開了。


  「哦,可是,既然是意外,他又為什麼留下遺書說是自殺的呢?」


  那警官一邊開門一邊回過頭笑著說道:「我們只拿證據來說話。針對這場事故來說,確實是一場意外,至於他當時是不是因為什麼心理問題故意去衝撞護欄,我們就不知道了。總之,這個案子就算是自殺,也跟別人沒有什麼關係。而且這個案子也沒有那麼複雜,車禍我們處理的多了。現在已經結案了。」


  淑離點了點頭。那警官拍了下她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認真是好事兒!但是不能較真兒啊!哈哈。」說完便揚長而去。


  對了!遺書?

  晚上,肥牛在啃著一隻超大的雞腿。淑離皺著眉頭在那自言自語著。


  「喂!幹嘛呢大妹子!來吃炸雞啊!今兒哥請你們!」


  「你說那個富商為什麼會突然自殺呢,我看了以前他做過的慈善視頻,感覺他這個人挺儒雅的,心態也很好,根本不可能會做這事兒的樣子。」


  「也許這就是陽光抑鬱症吧。」


  「啥意思?」


  「就是那種表面上情緒一直很積極,但是內心隱藏著另外一個自己,不開心的壓抑的一面,只展現給自己。這富商說不定經歷過一些事情讓他難以釋懷,積壓的久了,就爆發了唄。這種人也不少啊。」肥牛漫不經心的解釋著。


  「上次那個傭人不是很願意給我們看那富商的遺書。」


  「你要真想知道,總要辦法可以說服她的,那個阿姨看起來心地挺善良的,不想讓我們看,應該有什麼不光彩的東西吧。」大斌也在一旁推斷著。


  第二天,淑離獨自來到了「陳府」別墅。


  那個老嫗此時正在那院子里修剪著草坪。她看到淑離來了,神情里露著一種逃避的神情,不過還是禮貌的去迎接了她。


  「阿姨您好,我又來了。「


  」進屋裡坐吧。「


  大廳里依舊空蕩蕩的,兩個人相對而坐,只聽見茶水落入杯中的聲音。周圍的氣氛都顯得冷冷清清的。


  淑離拿出一條圍巾遞給她說:「這幾天風大,溫度也低,這個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那老嫗雙手接過之後,微笑著戴了上去。那是一條純棉的枚紅色圍巾,把本來就白皙的阿姨襯托的很有氣色。


  「謝謝您,神記者。你真是費心了。」


  「哪裡的話,您是我的長輩,我來表達下心意也是應該的。說實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您的印象就一直挺好的,您身上有一種很優雅的氣質,和您聊天覺得非常舒服。」


  老嫗笑著點了點頭,淡然的說道:「把同樣的狀態堅持二十年,也就習慣了。想來,我的很多東西都是先生教的,可惜.……哎。」


  淑離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深情。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恕我冒昧了阿姨,為什麼現在這裡只有您一個人了呢?」


  「我知道您要問什麼,」那老嫗低眉微鎖,「據我所知的情況里,我們先生在新加坡結過一次婚,跟一個小影星,不過後來那女人出軌了,我先生就離開了她,再也沒結過婚。專心做慈善了。所以,回國之後,我們先生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很多女人都主動追求過他,但他也只是談一談,從來不往家裡帶。所以這家裡就只有他的老母親還有一些下人。前兩年,他的老母親也過世了。他這麼一出事,這個陳府也不是真正的陳府了。」


  「那陳先生出事之後,豈不是家裡外所有的事都落在你的身上了。」


  「其實我也沒有能力去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我本來就是個只會伺候先生的女人而已。你看,現在家裡的傭人都被我遣發走了,我給了他們每人三倍的薪水,讓他們去找個好下家。」


  「就是說,陳先生的遺書里連這些事都寫好了嗎?」


  老嫗慢慢的搖搖頭:「沒有寫,他只是在遺書里寫了自己的一個心結,其餘什麼都沒有交代。」


  「心結?究竟是什麼事情?」淑離迫切的想要知道,但是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又不忍心逼問,只好坐在那裡耐心的等待著。


  「哎……」,老嫗開始用安慰的語氣說道:「神記者,您說誰沒有做錯事情的時候呢?就算先生說的是真的,也必定有他的難言之隱,都過去了那麼久,為何他放不下.……」


  「那或許真的是那種抱憾終身,或者自己都難以原諒自己的事情呢?如果是我,可能也很難走過去。」


  老嫗抬起不太方便的身子,進了書房去。她從一個紫檀木盒子里拿出一封紙,遞給了淑離。


  「阿姨,我真的可以.……」淑離有些遲疑。


  「你看看吧,反正這個警察也已經看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掩飾什麼。只是習慣了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先生,不希望讓別人誤解他的不好。可是.……這畢竟是先生自己寫的,就算我不願意承認,也應該是事實吧。」


  淑離打開了那封遺書,一行行寬扁而且有些歪扭的字映入她的眼帘。


  「說實話,我們家先生讀的書不多。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裡,後來成功了以後,便很喜歡跟一些文藝圈的人私交,還想辦法拿到了國外的多個榮譽博士。但是很少在別人面前展現才華,。其實不是不想,是真的很薄弱。您看看他寫的字便可以一知大概了。但是我知道,他心裡是很想彌補自己缺失的那些東西的。」


  「我要走了,去見我愧對一生的那個女人。文華,對不起。」


  時間拉回到十五年前。一輛嶄新的轎車正在開往深圳郊區的別墅。天藍的是那樣的純粹,讓人心情也跟著莫名的好了起來。


  坐在後座的中年男子對前面的司機說道:「三兒,我給你取個個名字吧,你願意嗎?」


  「願意!當然願意!如果您不嫌棄我,我願意跟著您姓!」


  「你這小子,連爹媽都不願認了?」


  那司機為難的笑了笑,他小聲的說道:「您也知道,我改名字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數典忘祖,不孝順……」


  "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好吧,那我給你用我的姓取個名字。叫陳亨。怎麼樣。亨在易經中有通達的意思,也是很好的卦象。希望你以後能遇事迎刃而解,乘風破浪,走向成功。"

  「陳亨?這名字比我原來的名字好太多了!也好記!謝謝領導了!」


  「呵呵,你喜歡就好,以後,我會以叔侄的身份帶你去各種場合見見世面,也拓展拓展你自己的關係,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郭三兒變成了陳亨,陳亨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商人。


  五年後的一個夜晚,風雨凄凄,深圳的一個高檔公寓里,兩個大男人在書房不停的抽著煙,一包接著一包。他們把門窗關得死死的,氤氳的煙霧繚繞在檯燈昏黃的光下,迷離中是繚繞的惆悵。


  那中年男人猛吸一口煙,又忍不住咳了一聲,低沉的說道:「那些資產都已經轉到你的名下了。你自己要低調一些,不要大手大腳,雖然這數量不少,但是也要計劃著來。他們就算把深圳翻個底朝天都不會查到你的身上,但是世上沒有百分絕對的事情,這個禮拜你馬上給我出國,兩年內不要再回來了。」


  「是,是……」,陳亨的聲音哽咽著,連手指切掉都不曾哭一次的他,這次竟然忍不住流下了幾滴眼淚。


  「你聽我說,」中年男人此時卻顯得非常的平靜。「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當初要不是為了文華的病,想辦法給她創造好的條件去國外治療,我也不會被財欲蒙蔽了眼。可身在官場……文華也可能只是我給自己的一個借口吧,貪了就是貪了,報應始終要來。我不怕報應,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文華。」


  「恩,我知道。」


  「你知道,文華從你剛來到我們陳家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可是我以為她是一時衝動,再加上當時多少有些瞧不上你,並沒有讓你們發展下去。她的心臟先天就不好,從小到大花了不少錢。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要用最好的條件給她醫治。」他用不再年輕的手緊緊的握住了陳亨的肩膀。


  「孩子,就當我求你,等我進去之後,風聲鬆了,你就把我女兒從美國接到你身邊,好好照顧她。我把所有的資產都轉移給你了,即使你做一點點正經的買賣,用這些錢也夠你們接下來花的了。」


  陳亨緊緊的抓出那中年男子的胳膊,低著頭痛哭了起來……外面的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屋裡的聲音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第二天,陳亨訂了最早一班去非洲的機票。突然杳無音訊。一個月後,那官員以巨額貪污受賄罪被抓了起來,一個禮拜之後,在獄中自殺。


  一年之後,陳亨移民到新加坡。有一天,領事館的人找到了他,說讓他去見兩個家人。


  陳亨疑惑著,但還是迫於壓力,去了領事館。


  那是兩個熟悉女人的面孔。一個面容消瘦,受過巨大打擊的中年白髮女子,一個身材高挑,容貌清秀,卻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子。她們的穿著風塵僕僕,只背著兩個素色的大包。陳亨看到之後,準備馬上轉身離開。


  「郭三!你給我站住。」那中年婦女奮力的快步走不過,拉住陳亨的胳膊。


  「你可讓我們一通好找啊!想不到你躲新加坡來了!你知道這一年我們母子為了找你費了多少精力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看文華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陳亨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領事館的人問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他是我們的……」婦人激動的想要解釋,卻被陳亨一把拉到旁邊,「如果不想惹麻煩,就給我過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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