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意外車禍
那天在遊艇上發生的事情自然是掩蓋不住, 媒體一披露,民眾們就對此口誅筆伐起來,按照他們的邏輯, 若不是這群富二代玩兒得花樣太多, 又怎會給兇手可乘之機, 白白奪去一條人命呢?世上大多對有錢人沒什麼好感, 尤其是他們的孩子,恨不得用口水淹死這群鬥雞走狗好色之輩。
對於那天在遊艇上的人, 民眾們統統沒有好感,輿論所指, 紛紛要求嚴懲兇手。只不過過了兩日, 不知是哪家報社率先披露了盛氏總裁盛意當時也在船上, 還被警方傳喚過的事情, 一時沸反盈天, 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幾乎要說成是盛意動手殺了人了。
盛意坐在辦公室里, 下頜緊繃,一雙漂亮的眸子幽沉得可怕。
安茜坐在她對面,說:「好毒, 這是想讓盛氏淪為眾人的靶子啊。」
盛意冷笑:「呵, 看來我人緣真的不行,到這種關頭才看得出來啊。」
安茜安慰她:「站得越高, 成為靶子的風險就越大, 也不單是你個人的原因。」依她看, 盛氏的對手多了去了,不管是因為商業目的還是個人私慾,得罪個一兩個陰毒的實在是太正常,關鍵是現在怎麼接招。
「警方那邊要求我不要聲張,兇手還在逍遙法外,若是我出來說話,不管說得如何,那真是成為活靶子了。」盛意支起下巴,白嫩的臉蛋兒上蒙上了一層陰影,為了配合警方辦案,她最好什麼都不說,不聽不看不聞不問,只等著有人上鉤便是。
「那天,你到底看清了沒有?」安茜問她,也有幾分好奇。
盛意搖頭:「當時情況緊急,我一打開門她就撲到了我的身上,我根本沒有機會注意周圍的環境。」
安茜有幾分惋惜又有幾分幸運的說:「幸好你沒注意到,否則兇手喪心病狂起來,說不定連你也要殺了。」
盛意睫毛一顫,安茜訕訕的說:「這個,我嘴巴太快,你別介意啊。」
盛意搖頭:「公司內部的情形如何?」
「自從上次出現捲款跑路的事情以來,上下都被你整治了一番,規矩多了。」安茜說。
「那就好,不要後院起火才行。」
「放心吧,我幫你看著呢。」
盛意點頭,嘴角稍稍牽動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下午下班后,盛意把應酬推給了副總,準備早些回家。徐起發來微信,說他在優品那邊,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勞駕盛總親自來載他一程。
盛意笑罵:「哼,從城中跑到城西來接你,你付我多少工資啊!」
「我聽說這邊有家不錯的海鮮館子,光是大閘蟹就有我拳頭那麼大,肉質飽滿個個體圓,你不想吃嗎?」
「哼,乖乖等著吧!」
不再嘴硬,盛意開著自己的跑車一溜出了盛氏的車庫,一邊想著大閘蟹一邊想著烹炸煎煮,口水倒要掉下來了。
意外就是在這時發生的,寬闊的馬路上不知從哪裡斜穿出一輛白色的麵包車,馬力十足地朝著盛意這邊駛來。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躲閃,以為是對方司機一時走了神,結果那輛車越靠近自己的時候速度越快,彷彿打定注意要撞上盛意似的。
不多想,她立刻踩下油門,穿入旁邊的車道,旁邊是左轉車道,此時正等著紅綠燈。那輛麵包車追著而來,似乎不管不顧地要將盛意撞上似的,以至於連連剮蹭了三輛小車也要衝向盛意的跑車。
「砰砰砰!」
盛意後面的兩輛車被追尾,然後一起撞上了她的跑車。
車身受到了劇烈的震蕩,盛意一腦袋撞上了方向盤,然後身子被安全帶死死地拉了回來,扣在了座椅上面。後面的兩輛車也停了下來,肇事地麵包車掛了倒檔,然後逆行了一段路,插入一個小巷,飛快地消失了。這一系列變故讓不少車主都停了下來,撈人的撈人報警的報警的,盛意也被一個高高壯壯的小夥子也扯出了駕駛座。
「姑娘,你沒事兒吧?」小夥子操著一口東北話,關切的問道。
盛意一陣噁心想吐,天旋地轉,胸悶氣短,她擺手:「沒事,沒事,謝謝你了。」
「你是不是腦震蕩了啊?不遠就是第三人民醫院,我送你過去吧!」小夥子熱心的說。
盛意穩住了身形,說:「謝謝你了,我還行,你去救後面追尾的車吧。」
大概是英雄救美的戲碼太過深入人心,而盛意又實在不負「美人」這個詞,所以小夥子紅著臉站在她身邊,怎麼都不肯離去。
盛意忍住噁心和眩暈,從車窗里拿出了自己手機給徐起打電話。
旁邊的小夥子一聽她是名花有主了,立馬就不磨嘰了,摸了摸鼻子掩飾尷尬,跑到後面一起去救人了。
徐起趕來的時候盛意正和其他人一塊兒在醫院檢查,她的車子被保險公司開走,估計要好一陣用不了了。
「怎麼樣?難受嗎?」徐起匆忙跑來,滿頭細汗水,握著盛意的手不放,一個勁地掃視她,生怕她有哪裡不舒服。
「腦震蕩而已,沒什麼。」說完,盛意眉頭一皺,偏過頭又吐了起來。
醫生說這樣的情形估計還要折騰幾天,讓她最好不要亂動,靜卧為佳。
徐起認真聆聽了遺囑,然後在窗口付了錢,帶著盛意和葯一起離開了醫院。
計程車上,她歪著倒在他的懷裡,說:「這不是簡單的交通意外,是有人要買兇殺我。」
徐起伸手蓋上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好好休息,這些不用你再操心。」
盛意嘴唇蠕動了一下,他大手蓋下,將她牢牢地扣在自己的懷裡。
「不論是誰,這次我都不會讓他輕易逃脫。」他的聲音有些陰沉,一改往日的霽月和風。她撲在他的胸膛上無法看清他的面容,但她隱隱約約知道,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晚上,他照常抱著她入睡,等她呼吸平穩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下床,開了大門出去。
第二天,他陪著她一塊兒到警察局做筆錄。筆錄做完,她坐在椅子上等著他來領人,一轉頭,她看了一個熟人。
「徐叔叔。」盛意站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一身警服的人,威嚴霸氣,完全想象不到他是一個在家裡拎著鍋鏟炒菜的煮夫。
徐正剛頷首:「聽說你受了點兒傷,沒事了吧?」
「小傷,沒有大礙了。」盛意回答道。
徐正剛又問:「我家那小子陪你來的?」
盛意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是。」
正說著,徐起從拐角處走來,他和他父親真的不同,若不是知道他們是父子倆,盛意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清冷的像貴公子,一個高大威猛像殺豬……呸呸呸,是像保鏢!
「局長,人抓到了。」刑警隊隊長匆匆而來,對著盛意對面的人嚴肅說道。
盛意有些驚訝,她就知道徐起的爸爸是警察,沒想到是警察的頭頭兒。要知道,他們今天進的可是市局啊,不是一般的派出所或者區局。
徐正剛開口,說:「你親自去審。」
「是!」隊長領命離開,走的時候還悄悄捶了徐起一下,徐起也沒皺眉,兩人似乎很是熟稔。
盛意嘴角抽搐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敢直接往徐起身上招呼的,就連鄒潤安沉毅這種多年好友,好像都沒這麼不客氣。
徐正剛說:「我還有公事,你們就先回去吧。」
「好。」徐起右手提起盛意的包,左手去牽她。
盛意卻沒有動,反而直視著局長大人。
「還有事?」徐正剛問。
盛意:「關於遊艇命案,我有情況想彙報。」
徐起愣了,徐正剛也險些沒反應過來。
「老趙!」須臾,徐正剛吼了一嗓子。
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而來:「局長?」
「922命案是你在負責,現在有人要提供新的線索。」徐正剛說。
老趙眼睛一亮:「誰?誰有新的發現?」
「是我。」盛意開口。
老趙認識她,當時在遊艇上的時候他還親自盤問過她。
「你跟我來。」老趙點頭,帶她一路到了專門的會議室。
徐起跟著她到了門口,捏了捏她的掌心:「別害怕,我就在門口。」
盛意微微一笑:「這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如果有人要滅她的口,那絕不是在這裡。
她轉身進了會議室,大門隨之被關上。徐起這麼聰明的人,稍有思索就得出了答案。那個潛藏在未知角落的兇手恐怕並不是那麼自信自己的作案過程是萬無一失的,否則不會製造交通意外來封盛意的口,或者說……他那天有著不可磨滅的特徵,而這個特徵,他擔心盛意注意到了。
盛意坐在三位警察的對面,講出自己的發現的新線索。
「那天我站在門口,Lisa,哦,就是死者,倒在了我的懷裡。我當時沒有注意到其他的情況,衛生間很窄,根本藏不了人,我也沒有那個膽子去搜。」盛意緩緩道來。
「那你所說的新發現是什麼呢?」
「我聞到了一股香水味兒,那股味道我很熟悉,是D家今年發布的新款。我買過一瓶,但是覺得味道太濃烈了,所以沒用,那天死者也不是噴的這號香水。」盛意回憶當時的情況。
她曾接觸過死者兩次,一次是在二樓的狂歡派對上,王胖子領著她過來見面,她們距離很近,她身上沒有噴香水。第二次接觸,就是死者倒在了她的懷裡,當時血腥味兒很重,幾乎要掩蓋掉那濃郁的香水味道。
有些事情,當時不一定注意到了,但之後那個場景在她眼前揮散不去,她越想越深刻,然後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香水味兒?」老趙眼睛一眯,難道他們的調查方向都錯了?
兇手不是男性,是一個女性。
錄完筆錄,老趙送盛意出門,他說:「你的發現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接下來我們會派專門的人保護你。」
「職責而已,沒什麼辛苦的。」盛意輕輕勾起嘴角,抿出溫和的笑意。
徐起從椅子上起身,他看著盛意的臉色還好,總算放下了心,他對老趙說:「不用浪費你們的警力了,我會二十四小時看著她的。」
老趙挑眉:「你小子……不對勁兒啊!」
徐起:「我的拳頭功夫是你教出來的,你還不放心?」
「我倒是想放心,但就怕你小子別有心思啊。」老趙摸了摸下巴,在徐起和盛意之間來回掃視。
徐起輕笑了一聲:「心思早有了,你就等著給紅包吧。」
盛意:「……」說好的地下情呢?哪有人這麼光明正大的搞地下情的?
老趙離去,徐起看盛意正拿眼尾瞥他,主動解釋:「放心,他不會亂說的。」
人民警察保密功夫一流,他們這點兒不痛不癢的「情報」,人家根本聽聽就過了。
「還有一會兒下班,我們一起等爸。」徐起握著她的手,有些涼涼的,他努力去溫暖它。
盛意嘀咕:「我都不知道原來你也是高幹子弟。」
「有什麼關係。」徐起輕笑一聲,摸了摸她的耳發。
盛意說:「不一樣啊,這在婚姻市場上身價可大不一樣了。」
「哦?那你要重新估量我的價值嗎?」徐起笑著問道。
「看你表現吧。」盛意抿了抿唇,嘴角帶著淺淺笑意。
徐局果然是一心撲在工作上,要不是徐起帶著盛意去他辦公室門口杵著以示警告,估計他今晚又是□□點才回家。
等徐正剛換了衣服出來,徐起便說在外面吃飯。
「那你媽呢?」徐正剛皺眉。
「她早就點好菜等我們了。」
「怎麼不早說,趕緊走!」之前還對工作流連忘返的局長大人,一下子就變了態度,旋風一般刮過兩人的身側,率先走在了最前面。
徐起已經習慣了,倒是盛意,眼眸閃了閃,染上了暖意。
如果徐起能遺傳到他父親愛妻如命的性子,那她……
她仰頭看他,只見一個稜角分明的下巴和清俊輪廓的一角。
「你不是最喜歡吃爆炒腰花嗎?我早讓她們點上了。」徐起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看她,嘴角噙笑。
盛意說不清那種感覺,像是被人放在了心尖尖兒上,又像是泡在了煙霧繚繞的溫泉裡面,暖融融的,直讓人不想從裡面爬出來。
當然,如果他此時嘴裡吐出的菜名是什麼西湖醋魚、玉米排骨、芙蓉蝦等等會讓她更感動一些。爆炒腰花,一聽殺氣就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