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哎！”
夏姨歎了口氣，內心焦急卻又幫不上忙。
“吱呀。”
門這時候被打開了，兩人齊齊向門口看去，臉上帶著希翼的光，會不會是姐回來了？
因為除了衛長歌，她們這個被冷落的院是不會有人願意踏進一步的。
合歡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合歡？”
夏姨疑惑的看著來人，她不是夫人身邊的人嗎？怎麽會擔心這裏來？
尺素不認識合歡，聽夏姨疑惑陌生的口吻，不禁也跟著疑惑。
“噓！”
合歡衝她們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回頭望了望門外，見無人看見，這才心的關上了門。
“夏姨，我聽你病了，特意帶了些吃食過來給你。”
合歡將食盒放到破敗不堪的桌子上，拿出裏麵的細麵饅頭和一些菜，然後督夏姨麵前。
“你這是？”
夏姨疑惑不解，她們很少有交集，前院的人對她們視如瘟疫，避如蛇蠍，往常躲都躲不及，怎麽可能會來看她。
“實不相瞞，姐對我有恩，當年要不是姐可憐我，用全部盤纏買了我，我也不可能進到衛家，不定這會兒早死了。”
合歡著擦了擦眼角，“盡管我現在在夫人身邊伺候，但一刻也沒忘了姐對我的恩情，如今知道姐落入虎穴，我沒能力救她，隻希望能照扶到她身邊的人，等她回來後能繼續有人照顧。”
合歡的情真意切，淚水連連，忍得跟她有相似經曆的尺素一起流淚。
“難為你有心了。”
夏姨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完全相信了她的話，三個人擠在一起，放聲痛哭。
卻都無計可施。
上有好生之德，總是不會虧待善良的人。
她們無可奈何，碰上了有的人能辦到。
“尹藜，去衛府下拜帖，就得衛姐幾次相助，感恩於心，特來拜謝。”
謝南站在一個綢緞莊前，看著姑娘大姑娘一個個笑容滿麵的從裏麵出來，眼前不禁浮現出了衛長歌的模樣。
“公子，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尹藜跟了謝南許多年，甚是了解他，知道他此次前去感謝是假，認識衛姐是真。
謝南負手而立，轉過頭看尹藜，等著他往下。
“據探子來報，衛姐孤身一人去了林家，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隻怕…”
尹藜到這裏，看了看謝南的神情，見他一臉平靜，沒什麽異樣，放下心來，繼續道：“隻怕，是被林家扣留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敢拘禁二字，怕惹謝南不快，要知道公子發起火來，可是會死饒。
如今，一向不近女色的公子，突然對一個女人有了興趣，不僅調查她，還要登門感謝，隻怕是紅鸞星動，不日家裏就要添喜事了。
他可不能搞砸了公子的好事，不然，不僅公子不會放過他，家裏的老太太和夫人們也不會放過他。
“林家？”
謝南蹙了下眉頭，林家扣留衛長歌做什麽？據他了解，林家比衛家低好幾個等級，是個門族，林家的家主更是個謹慎微，明哲保身的人，斷不會隨意招惹衛家這樣的大家族，更不敢扣留衛家人。
隻怕是有人瞞著林家主，暗地裏做著不可告饒秘密。
“備馬，去林家。”
謝南又看了眼綢緞莊，轉身離去。
“是，公子。”
尹藜趕緊領命，對著街頭就是一聲嘹亮的口哨。
很快，一輛豪華馬車像變戲法一樣出現在尹藜麵前。
“公子，請。”
尹藜從車廂裏拿出腳踏，掀開車簾，一隻手平舉於胸前，等著謝南壓著他的胳膊上馬車。
謝南轉過身，壓著尹藜的胳膊，穩步踩上腳踏，威武的坐進了馬車裏。
尹藜見他坐好，連忙收起腳踏擱於攆上，自己一個箭步跳上了車攆，拾起上麵的鞭子對著馬屁股就是一抽：“駕！”
馬兒吃痛，嘶鳴一聲，立即衝了出去。
很快，他們就到了林家。
尹藜扶謝南下了馬車，再次吹響口哨，馬車向前狂奔很快消失在街上。
謝南抬頭看了下林家的牌匾。
牌匾不大，上麵的“林府”二字卻是氣勢磅礴，恢弘大氣，透著書寫的人一身傲氣和不甘於命閱豪氣。
“倒是個值得一見的人。”
謝南目視前方，淡淡道。
尹藜立馬上前敲門。
“砰砰砰。”
“來了。”
裏麵傳來家仆的聲音，同時門“咣”的一聲打開了。
家仆走出來，看著陌生的謝南和尹藜不解的問道：“二位是？”
“通知你們家家主，就有位謝公子前來拜見。”
尹藜走上前，挺直胸膛道。
“實在對不起二位，我們家家主今日有事外出，目前尚未回府，煩請二位改日再來。”
家仆禮貌回道，轉身準備關門。
“慢著，我找你們家公子，林晏。”
謝南適時開口。
家仆一頓，看了看謝南，見他氣宇軒昂，衣著華貴，渾身透露著一股睥睨下的霸氣和衿貴的氣質，連忙作揖道：“公子稍等，我這就是去通知我們家少爺。”
家仆很快回來了，“兩位公子，裏麵請。”
謝南和尹藜跟著家仆來到了林宴的院落。
一進院門，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滾！”
幾個奴婢驚慌失措的從廳裏跑出來。
領路的家仆咽了咽口水，不敢往前走。
“你下去吧，我們自己進去便可。”
尹藜看到了他的膽怯，適時為他解圍。
家仆猶豫著該不該走，他害怕因為違反家規，回頭受林宴責罰。
但隨著“哐”的一聲巨響，他下定了決心：“多謝兩位公子。”
話一完，嗖的一下跑了，跑的比兔子還快。
謝南和尹藜對視一眼，眼裏都有喜色。
尹藜率先走進廳裏，朗聲道：“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惹林少爺不快？”
林宴正準備砸一個陳列櫃，猛然聽到這麽一個中氣十足又帶著揶揄的聲音，立馬轉過頭，怒氣嚷道：“來者何人！膽敢私闖林府！”
尹藜也不怕他，依舊昂首挺胸，自信十足：“在下姓尹，名叫尹藜，是你讓我們進來的。”
林宴“哼”了一聲，轉頭準備繼續砸櫃子，剛才家仆是來報有人找他，當時他正在氣頭上，聽到有人來找罵，順嘴了句讓他們進來。
現下，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壞心情不但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反而更糟了，這個人看著不像是好惹的樣子。
“我不認識什麽尹藜，速回吧。”
“不認識尹藜沒關係，認識衛長歌就好。”
謝南從門口不急不慢的踱了進來。
林晏聽到衛長歌二字眼睛瞬間一眯，再打量一番謝南的穿著和樣貌，心裏忽然升起一股醋意和敵意。
衛長歌不接受他，難道是為了這個白臉？而今，這個白臉又登門找衛長歌，擺明是來要饒。
他林晏看上的女人，豈有隨意讓人之理，即便他得不到，也休想任何讓到。
“什麽衛長歌，我沒聽過，來人！速將這兩個不速之客趕出去！”
林晏衝著門外大喊。
由於他剛才的發脾氣，守在門外的家仆早就嚇得逃的遠遠的，此刻，倒是沒一個人出來應他。
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外，林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氣急敗壞的走到大廳門口，對著院子一聲大喊：“來人！”
總算有幾個耳朵好的家仆聽到了他的傳喚聲，哆哆嗦嗦的走進院裏。
“少，少爺，有，有何吩咐？”
“混賬東西！耳朵都聾了！給本少爺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家夥趕出去！”
林晏指著廳裏的尹藜和謝南咆哮道。
“是，是，少爺。”
兩個家仆低頭趕緊往廳裏跑：“兩位公子，請。”
謝南也不惱，輕笑了一下，在一地破爛不堪的家具裏，隨手挑了一把瘸腿的椅子，立在廳中央穩穩的坐了上去。
“今不交出衛長歌姑娘，我是不會走的。”
林晏嗤笑一聲，這是他的家，什麽時候他這個主人不能了算，要聽憑一個外人的話。
“威脅我？哈哈哈，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林宴什麽時候怕過威脅！還不快攆出去！”
林晏惡狠狠的瞪著家仆。
兩個家仆隻能在威脅下去拉謝南。
哪知他們的手還沒碰上謝南，一股無形的力便打在了他們胳膊上，痛的他們捂住胳膊當場慘劍
“想動我們家公子，先問過我。”
尹藜擋在謝南麵前，無畏的道。
“你敢動手！”
林晏大步邁進來，凶狠的與尹藜臉對臉。
還沒人敢在主人家動手，這是對屋主的不敬。
“尹藜。”
謝南輕喚了聲尹藜，尹藜聽話的倒退一步，立於謝南一側。
“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想讓林公子放了在下的好友衛長歌姐而已，隻要放了衛姐，我們立馬就走，絕不叨擾。”
先禮後兵，要是他還不肯放人，就別怪他欺上門來。
“衛姐是我請來的客人，正好酒好材在府裏住著，住的非常舒心，憑什麽跟你們走。”
林晏也不再不認識衛長歌了，看這兩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八成是知道衛長歌就在他手裏，想要誆騙他們恐怕很難。
“是嗎？住的很舒心？那煩請衛長歌姐出來一聲，若是真住的很舒心，我們也就放心了。”
謝南寸步不讓。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晏惱了，不想再跟他廢話，舉起就要去揍他。
“晏兒。”
就在林晏的拳頭即將打上來的一刻，突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老者聲音響了起來。
林晏停住手，趕忙回頭，待看清院內的人後，氣勢立馬萎靡下去，乖巧的喊了聲：“爹。”
老者“嗯”了一聲，在剛開始為謝南領路家仆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穩穩的走進了廳裏，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同他一樣年紀的婦人。
婦人在經過林晏的時候，清晰的聽到林宴喊了她一聲：“娘”。
謝南見林家家主回來，秉承著禮貌為先，從凳子上起來，微微作揖：“林家主。”
林晏的爹坐到太師椅上，先是看了林晏一眼，接著看回謝南，臉色不鬱：“不知這位公子跟兒有何過節，擾的親自上門來理論。”
剛才的情形他看見了，林宴是要上去揍他的，雖然平時對這個兒子嬌慣了些，但能讓他氣到動手的地步，可見對方也不是善茬。
“林家主誤會了，我跟林公子並無過節，隻是因為林公子無緣無故扣留了在下的一位朋友，受朋友家人之托，特上門來希望林公子能放了她。”
“休要胡言亂語！”
林晏立即反駁。
“晏兒！”
林家主一聲怒斥。
“不知你的朋友是誰？是你親眼所見他被晏兒扣留了？”
雖然訓斥了自己的兒子，但也不會聽取謝南的一麵之詞就判定自己的兒子“有罪。”
“衛家的嫡女，衛長歌，林家主若是不信的話，大可招府裏的丫鬟一問便知，或者招衛姐的貼身侍女過來詢問。”
林家主聽著謝南條理分明，胸有成竹的樣子，再看看林晏心虛的模樣，當下一拍桌子。
“來人！將公子院落的所有丫鬟家仆全部傳喚進來。”
不一會兒，廳裏便跪滿了人。
“公子是否扣押了衛家的嫡女衛長歌？”
丫鬟家仆：“……”
“！”林家主大怒，直接一掌將桌子拍碎了。
“是。”
幾個貼身丫鬟一哆嗦，趕緊出了實情。
林老爺一聽這話，氣的胸口發悶，李氏急忙上前攙扶。
“老爺，晏兒也不了。有什麽事好好，千萬別動怒啊！”
“唉……你看看你教育出的好兒子！真是慈母多敗兒啊！”
林老爺氣的直發抖，嘴上指責著李氏教子無方。
“晏兒啊，你也是，怎麽如茨不知輕重。那衛家是什麽人啊，得罪了衛家，這京城便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
李氏也覺得林晏此事做的有些過火了。
“那又如何？反正我是絕不會將衛長歌拱手相讓的！”
“今日你若是不將衛姑娘交出來，我就權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