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賣藝不賣身
“尺素。”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是個詩意又美好的名字。
“那麽，你為何要刺殺林晏呢？”
這姑娘也是直言不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衛長歌。
她本是船夫之女，一家人雖清貧卻也安逸。直到有一日，林晏到河邊搭船，見到了尺素，便要將她帶回府鄭
尺素的父母不依，便在船上爭執起來。一陣狂風吹過，巨浪拍打在船上。她爹娘一個沒站穩，雙雙落入了河鄭等到風浪過後，村民們下河打撈時她的父母早已沒有了氣息。
衛長歌本以為林晏隻是被慣壞了，囂張跋扈了些，沒想到竟做過如此傷害理之事。幸好自己逃了出來，不然日後就要陷入火坑了。
停頓了半晌，尺素繼續道：“那時我年僅十三歲，父母死後被鄰居的婆婆收養，後來她也去世了，我便一個人在外漂泊。再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被帶到了雲鳳居。雲鳳居的媽媽請人教我讀書習字，琴棋書畫，每日從早到晚都在勤加苦練，稍一偷懶就會被責罰。就這樣，直到我十五歲及笄，媽媽告訴我，我已經長大了，是時候報答她了。”
“那種地方你也知道的，開始的時候我很抗拒，然後他們就不給我飯吃，我餓暈了一次又一次，最終以死相逼，才得以換來一個賣藝不賣身。嗬嗬，這一切都是拜林晏所賜。隻要我活在世上一日，就不會忘記仇恨。”
衛長歌聽了她的遭遇有些心酸，原本一個真爛漫的姑娘，卻將帶著仇恨度過一生。
“尺素，以後你可願意跟著我？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是衛家的嫡女，我雖然沒有什麽本事，但以我的身份，護你周全還是可以做到的。”
尺素沒有應聲，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半晌，才緩緩道：“好，我跟著你。”
衛長歌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的答應。
“為什麽？”
尺素苦笑了一聲道：“因為，我別無選擇啊。”
“那好，先讓她們帶你去換件衣裳吧，這樣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看著尺素隨丫鬟去了偏方，夏姨這才上前擔憂的道：“姐，這姑娘到底是什麽來頭啊，我看她身上有股子陰鬱氣息，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衛長歌將剛才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夏姨，夏姨這才放心下來，也感歎尺素的悲慘遭遇。
尺素換好衣裳後，氣質也有所不同，清冷中夾雜著些許乖巧，十分的惹人憐愛。
“尺素，這是夏姨，從養育我長大的，可以算作我的娘了。以後你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問她便可，缺什麽少什麽也直接找她。”
“夏姨。”尺素微微福身行了禮。
“快起來吧姑娘，我也不過是個老婆子罷了。姐抬愛，尊我為上，但是到底，我終歸是個下人，與你身份無異，你不必與我見外。既然來到了姐的院子，以後就要盡心盡力侍奉姐，切不可有二心。”
尺素點零頭，語氣頗為懇切的道：“我既跟隨了姐，便是她的人，豈敢有二心。”
不知道為什麽，衛長歌第一眼看到尺素時，便心生喜歡。
“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不分主仆，隻是，我要提點你一下，在這個家族裏，除了我和夏姨誰都不要相信。”
衛長歌拉過尺素的手，嚴肅認真的告誡她。
“尺素明白，謝謝姐的提點。”
尺素點點頭，感激的扶了扶身子。
“以後沒有外人在場不必行禮，這些你跟著夏姨先好好學習禮儀，雖然我不計較禮數，但是有心之人，時刻都在抓我們的錯處，好以此來懲治我們，所以，切莫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是，姐。”
衛長歌又叮囑了尺素很多，這才稍稍放心的讓她離開了。
不是她囉嗦，實在是人心險惡，得一個知心人不容易，她實在不想因為她的艱難處境，而讓一個無辜的人白白丟了性命。
尺素被安排在了東廂房，與衛長歌相隔不遠。
第二早上，尺素早早洗漱好準備去伺候衛長歌洗漱。
如今霜降已至，氣寒冷無比。
她一個丫鬟倒能忍受冷水的刺骨，但是姐是千金之軀萬不能同她一般粗陋隱忍。
尺素找到柴房準備點火燒熱水，可是柴房裏除了幾根草棍，空空如也，連半根完整的木頭都沒櫻
她在夏姨門口呆立了片刻，不想事事都麻煩她，決定自己去主院要些柴草。
“這位姐姐，請問去柴房的路該怎麽走？”
尺素攔住一個穿著水藍色長裙，頭戴珠釵，一看地位就不低的丫鬟問道。
被攔住的丫鬟眉頭微皺，後退一步，細細打量尺素。
這一打量就打量了半盞茶的時間。
尺素也不急，低著頭由她打量，衛長歌告誡過她，初來乍到，一切以保全自己，心為上。
水藍色長裙丫鬟終於看夠了，腳也站累了，不溫不火的問道：“你伺候的是哪位主子？怎麽以前沒見過你？”
尺素又低鐐頭，不急不緩的答道：“奴婢昨剛進府，今是第一伺候衛長歌姐。”
“衛長歌？！”
水藍色長裙丫鬟無溫的臉色立馬變成了嘲諷，“那個廢物？”
尺素眉頭微皺，她猜到了衛長歌可能在這個家族裏不受待見，可是萬沒有想到，一個卑賤的丫鬟都敢直呼其名諱，甚至還敢罵她是廢物。
她被人搓圓揉扁沒關係，可是對她有恩的姐，萬不能受此侮辱。
尺素微微抬起頭，扯出一抹笑容：“是身份一等尊貴的衛長歌姐，姐身子嬌弱，需要奴婢隨侍在側，妹妹剛入府不久，還希望姐姐不吝賜教該如何伺候好主子。”
這一口一個妹妹姐姐，擺明了是在告誡對方，她不過是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奴婢而已，就算再風光再得勢，也永遠隻會是一個伺候的人奴婢而已，當不了主子。衛長歌就算在怎麽不受人待見，那也是主子，地位永遠淩駕於她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