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局麵
周桃桃撚著帕子猛咳,瞪了衛雲歌一眼,“我們走!”
她揮手,帶著人灰溜溜地離開蘅蕪苑,夏姨見她走遠,方才囁嚅道:“姐,我們這樣做不太好吧……”
衛雲歌握著她的手,請這位上了年紀的乳母坐下,溫聲道:“哪有合適不合適之,人人平等,本就分不得什麽高低貴賤,她周桃桃先犯,我們還要忍氣吞聲不成?”
“對呀夏姨,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周桃桃才是衛家姐呢,我們姐好歹還是嫡出,哪容得旁人這般輕賤,您呀就是太忍氣吞聲了。”合歡把碎片收拾好,又扶衛雲歌去休息。
這房中布置很簡單,看著日常用度一應俱全。
夏姨歎口氣,終究是沒能再怪罪。老爺夫人走了這麽些年,生死未知,少爺一走也是十許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留姐一個人在這龍潭虎穴,她總覺得多忍忍,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卻沒想到姐這次被人推下水險些喪命。
“我以前是不是做錯了……”
“夏姨您也別想太多,姐一個人孤身生活在這個大家族裏麵,您的生活方式其實在暗處為姐規避了不少惡意,隻是有些人,你退她進,唯有正麵迎擊才能讓她真正消停。”合歡完,扭頭問衛雲歌,“姐,你我的對嗎?”
她這一番話倒是刷新了衛雲歌對她的認知,衛雲歌上輩子畢竟是個混跡社會的成年人,合歡這年紀在她眼中釘多算半生不熟的孩子,卻沒想到看問題比夏姨還要透徹些。
“你的沒錯,夏姨,不是你做錯了,而是他們不配。這次被周桃桃推下水,我也想了很多,為什麽人善卻被人欺,以後我會振作起來,不會再讓你們跟著我受委屈了。”
衛雲歌對著夏姨和合歡二人做出保證,算是對以前那個衛雲歌逝去的亡靈聊以慰藉,就算她不在了,衛雲歌這個外來者,也會替她照顧好親人,不會白白占用她的身體的。
她明白如果不是周桃桃推原主下水,原主未必會死,所以周桃桃和那一幫子麻木的貴女是致使原主香消玉殞的凶手,衛雲歌當然不會放過周桃桃,隻是眼前時機不到,她需要麵臨更多棘手的問題。
比如沒錢,比如廢柴,比如醜……
對了!醜!
衛雲歌忙道:“合歡,給我把鏡子拿來!”
“鏡子?”合歡也愣了一下。
她是在衛雲歌十歲的時候開始伺候她的,那時候她的臉上就已經遍布痤瘡和一塊巨大的血紅色胎記,委實不忍直視,這麽多年她也沒見衛雲歌照過鏡子,現在心血來潮,忽然要鏡子,著實讓人一驚。
愣歸愣,合歡為人機靈,回過神來忙把桌上的鏡子遞給了衛雲歌。
衛雲歌攬鏡自照,這不照還好,一照嚇得她猛地一閉眼。
我去!這哪個倒黴鬼臉爛成這樣?
不對,好像是我本人哦……衛雲歌緊接著又悲哀的記起自己已經穿越的這個事實。心一橫,肝一抖,眼睛又地睜開個縫,對著鏡子看去。
許是剛剛冷靜了片刻,倒也能接受麵前這副長相了。左右看看,摸清楚了眼前的狀況:
痤瘡發炎敏感,遍布整張臉,還有一塊胎記,像是豬肉上那個檢疫合格的戳,往衛雲歌臉上一蓋,將她的容貌封印了個嚴嚴實實。
別是衛雲歌了,就算是國色香的美人,整這麽多痤瘡,再整這麽大一塊胎記,那也是東施再世,醜到家了!
衛雲歌這副身體,現在唯一的優點就是臉,頭骨也。忽略那些不忍直視的痤瘡和胎記,衛雲歌發現這副骨相極佳,隻要臉上痤瘡和胎記沒有了,皮相不至於太差,不傾國,那也得傾個城。
溫習一下原主的記憶,發現這痤瘡是在她九歲那年突然爆出來的,那年也是她正式獲得學習戰氣的資格的時候。
但是測試時,發現她無法結氣,也就是無法學習戰氣。一年之中經曆兩個重大打擊,原主才由此變得越來越自卑。
衛雲歌對戰氣不太了解,但她學習東西一向快,將了解戰氣的事情提上日程,衛雲歌又開始觀察那些痤瘡。
大麵積的痤瘡非一日之功,她前世學醫多年,分析各種原因,最終確定,這應該是下藥才能導致的局麵。
而且這個藥應該下了很多年,起碼是從她九歲的時候就開始動手,毒素累積,雪上加霜,才會導致這麽觸目驚心的症結。
那麽,會是誰對她報以這麽大的恨意呢?
衛雲歌放下鏡子,開始分析自己眼前的局麵。可以眼前的局麵對她很不利,貌醜,廢柴,沒錢,更缺愛,怎一個慘字撩。
原本她身為本家嫡女,沒錢那是絕不可能,但是自從自己的爹爹衛琅接到一封帝都來的密信,便帶著娘親冷如英消失了。
一走多年,家中中饋便被三長老的妻子冷木瓊把控。
冷木瓊是冷如英的胞妹,按理和衛雲歌也算是親上加親一家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冷木瓊對衛雲歌很是關照,知疼著熱,疼愛非常,但是那隻是在原主眼中的假象罷了。
在衛雲歌看來,冷木瓊克扣用度,對原主這些年遭受的侮辱采取漠視不聞的態度,還要表現出一副掏心抵肝熱忱。
“好一朵白蓮花。”衛雲歌冷哼,複而又躺下去,“我先休息一會兒,若是有人來拜訪,一律以我身體不適的緣由汪。”
夏姨應允,衛雲歌沉沉睡去。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那些欺我辱我者,做好準備吧。
落水帶來的可不隻是穿越的下場,給衛雲歌帶來的,更是一場燒了三三夜的重病。
“哎呀,夏姨您快來看,姐這是不是發燒了!”
清早合歡端著盆來給衛雲歌洗漱的時候,卻發現平常起床很早的衛雲歌今日一直臥床不起,詫異之餘擱下銅盆,挽起床紗,看到衛雲歌麵色潮紅,唇角幹裂地裹在被子裏,一直喃喃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