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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殺雞儆猴

  「想要提升修為境界,進入化勁煉臟層次,龍氣點還遠遠不夠……有一件事,卻是不得不提前做了。實力越強越好,節省不得,龍氣點該花還是得花。」


  想到先前在鏢局大廳之時,那康泰強自忍耐,眼神深處卻深藏著凶芒的模樣,張坤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隱患,就這麼一直擺在那裡。若是奈何不得你,那也就罷了,可惜,你並沒有讓我忌憚的資本,卻偏偏那麼記仇……」


  張坤眼裡精光微閃,心念一動。


  「提升,槍械射擊。」


  四點龍氣值猛然燃燒……


  一股靈動的能量從內腑悄然升起,他感覺到手指手腕都變得靈活了不少,更有一股奇特的記憶,灌入腦海。


  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個扛著槍的士兵,穿著破爛的草鞋,跨過雪山,走過草地,也經歷過一場又一場血腥而又殘酷的戰鬥……


  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又有一張張或稚嫩或蒼老的面容加入。


  面對武裝到牙齒的敵人,他珍惜著每一顆子彈,用手中的槍械精準而又凌厲的收割著敵人生命。


  就這麼,匆匆十年過去。


  他從一個只懂得莽撞衝鋒,開槍射擊,揮刀拼斬的青澀士兵,變成了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神槍手。


  彈無虛發。


  追魂奪命……


  張坤睜開眼睛,一縷滄桑從他的眼眸深處掠過,重新又恢復清亮。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就發現,放在桌上的短槍,只是看著就無比親切,似乎與自己就是血肉相連的兄弟。


  伸手抹過,那槍跳入手中,打開保險、瞄準射擊,一氣呵成,只花了0.3秒時間。


  「快,實在是太快了。」


  如果我在闖皇宮之時也有這麼快的出槍速度,那尹老倌恐怕會躲得更艱難一些。


  當然,那時候自己的出手速度以及身體強度,並沒有如今這般厲害。


  單是提升槍法,仍然很難威脅到尹伏宗師。


  只能說,槍法達到大成之後,就算是化勁宗師,面對自己,也得多長一個心眼。


  不能以全部的精力攻擊。


  真讓自己找到合適的機會,一旦偷襲,還是很可能單靠用槍就打死化勁宗師的。


  想到這裡,張坤啞然失笑。


  槍械終歸還是小道。


  器械本身的威力不夠,打化勁宗師,其實不是合適的用法……


  最合適的場景,應該是清小兵。


  打那些武藝不高,卻離得較遠,有多人保護的目標。


  比如。


  官員、將軍……


  張坤呵呵笑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提升。


  索性一次性就把槍法提升到圓滿。


  他這次準備做的事情,既要不過份激怒西宮,又要展現出足夠強大的威懾力,讓對方不敢亂來。


  那麼,事情的分寸掌握就很重要。


  最重要的,還是不留證據。


  別人明明知道是你乾的,但就是不能說出來,只能吃個啞巴虧。


  所以,短槍就不太合適了。


  目光落在牆角的那柄步槍上面,張坤默默下令,提升槍法。


  又是四點龍氣值飛速燃燒,只剩下十點,張坤眼前微微一花,有著無數的記憶湧入。


  這次他不再是那個衝擊敵陣的神槍手,而是一條陰冷的毒蛇。


  毒蛇士兵。


  他一人一槍,躲在山坡頂端的一棵歪脖子樹枝之上,就這麼靜靜的伏著,象是死去一般。


  雪花一片片落在身上,身外冰冷,心內也冰冷。


  只有手中長槍似乎有著熱血流淌……


  身後就是無數饑寒流浪的父老鄉親。


  他要在這條山道之上,狙擊敵人一個團。


  這是明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他卻不得不做。


  身後那數百上千的孱弱百姓,經不起惡鬼的屠刀……


  既然是惡鬼,就要把他們統統送入地獄之中去。


  張坤這樣想著,也是這樣做的。


  當雪花迷了眼睛,天空越顯昏沉,敵人出現了。


  槍聲也響了。


  隨著一朵朵凄艷血花,飛濺在雪地之上,那群惡鬼,終於還是沒有越過山道。


  一人一槍,阻了這些人三天之久。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射殺了多少軍官,又射殺了多少士兵。


  他只知道,眼前千米之內,就算是一隻貓,一隻狗,也不能放過去。


  要想從此過去,就,留下命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身邊的子彈漸漸打光,體力耗盡。視線模糊有些看不清身邊的雪,到底是白是黑,還是紅……


  等到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他終於提起長槍,下得樹來。


  緩緩離開,就像一頭耗盡了力氣的老狼。


  而他的身後,卻沒人追來。


  直到,又一個黑夜來臨。


  離山頂千米之內,甚至,再沒人來多看一眼。


  也沒人去收斂死去的士兵。


  ……


  「這是什麼槍法?」


  張坤眼神矇矓,似乎還能感受到身周的清冷風雪,眼中帶著濃濃血色。


  過了好一會,他才從那種孤寂蒼冷的心境中抽離出來。


  「原來,熱武器也沒那麼簡單,心如明鏡,能掌控千米距離,一槍在手,天下我有。」


  就算拿著一支老舊的,破爛的步槍,也能發揮出巨大的殺傷力。


  射程之內,就是地獄。


  他緩緩伸手,把步槍拿起,這支槍在他的手裡再也沒了絲毫秘密。


  雖然沒有開槍,但是,他能感覺得到,身前身後的風速、濕度,以及溫度的變化。


  明白子彈出膛之後,會劃出怎樣的弧線,甚至,還能清晰的判斷出,對方可能做出的閃避動作。


  眼睛不能看得太清楚,但他的一顆心卻能看得明白。


  槍法至此,已經圓滿。


  他再看槍械射擊的那一欄,發現,後方的提升標記,已經徹底消失。


  顯然,與他的刀法技能一樣,到了圓滿境界,就需要另外的一種條件激活。


  否則,上限就已經鎖定。


  張坤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技能的提升,想要窺見更高層次,有可能與自己的精神力量有關係。


  在他的精神力並沒有達到很高的層次之前,在凡俗普通人的層面上,他的技能,不可能再次得到突破性進展。


  「不過,這種層次的射擊技術,其實已經足夠了。」


  看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換了身黑色勁裝,蒙頭蓋臉,沒有驚動任何人。


  躍起身形,在圍牆上連點兩下,身形如同一抹輕煙,沒入衚衕巷道之中。


  ……


  康泰已經在提督府等了許久。


  他站在廊道之中,強忍著蚊蟲叮咬,卻不敢大力伸手拍擊,生怕驚擾到提督大人,攪了大人的雅興。


  是的。


  提督榮大人剛剛用了晚飯之後,戲癮大發,招來了慶和班人馬,就在水榭之中,唱起了《西施》。


  聽到過癮之處,榮大人還親自操刀上陣,飾演吳王,與西施來一場超越時代的搏鬥。


  在絲弦管樂之中,榮大人大汗淋漓,直呼爽快……


  當他全身虛脫一般的把「西施」推開,癱坐在太師椅上連灌了三口茶水,這才想起,康泰還在門外等著。


  他揮手讓戲班退下,輕咳兩聲,「讓他進來。」


  「末將罪該萬死。」


  康泰一進來,跪伏在地,頭也不敢抬。


  他知道,這一次任憑自己怎麼分辯,也免不了一個無能的考評。


  無能就無能吧,至少命是保住了。


  康泰這樣安慰自己。


  「你想怎麼做?」


  榮錄並沒有細問康泰出兵的經過。


  顯然,所有事情,他已經全都知道了。


  這一點,康泰也知道……


  不但是自己,武衛中軍的每一個將領身邊,其實都有著提督大人的眼線。


  而且,他還知道,是哪一個親衛。


  但是,還不敢私自處理了。


  這是做人下屬的一種自覺。


  「屬下見著袁雙城的兵馬,見事不可為,就立即退兵。不過,那些人竟然不把提督大人放在眼裡,實在……」


  「放肆!」


  榮錄身旁一將猛然喝了一聲。


  「屬下萬死。」


  康泰頭顱磕在地上,再不敢挑撥了,只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


  「屬下想著,那源順鏢局,就算是王五與袁雙城等人來往很近,也不可能去護著鏢局每一個人。因此,想要除掉張坤此人,實在也不必把源順鏢局當做主要目標。只要派出十餘槍手,在四周設伏,選好機會,就可取他狗命。」


  這話他說得情真意切。


  是真的感覺到張坤有朝一日,會成為自己,甚至成為西宮內廷的心腹大患。


  從張坤的行事風格來看,比起王五還要難纏許多。


  王五此人雖強,卻有著明確的目的,可以預料到他的每一步會怎麼做,並沒有太多的危險性。


  真的到了白刃相見的時候,大不了,派出一支軍馬,圍殺即可。


  康泰甚至認為,到了那時,王五很可能不會逃走。


  而是會欣然赴死。


  這世上,總會有這麼傻的人……


  為了所謂的理想,所謂的信念。


  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康泰雖然不理解,但他卻知道怎麼對付這種人。


  但是,張坤此人呢?


  就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說他膽小吧,他又很勇。


  連皇宮都敢闖。


  你說他有血性吧,他又怕死……


  一看事情不對,立即逃跑,一刻都不帶停的。


  等到養好傷勢,又如猛虎一般的捲土重來。


  只要你一次殺不死他。


  他會變得越來越強大,下一次殺到你跟前的時候,就會要了你的命。


  既沒有信念,又沒有理想,似乎,也沒有必須保護和珍視的人,隨時可以抽身而起,隨時也可以掀起無邊血浪。


  這種人,要怎麼對付?


  康泰心裡其實也有了盤算。


  「唯有在他還沒完全成長起來之前,以泰山壓頂之勢直接抹殺掉,若是不能做到,那暗中扼殺也行。」


  「就這麼辦吧。」


  榮錄感覺有些疲倦了,他其實與康泰想法不一樣,並不覺得源順鏢局那位毛都沒長齊的小鏢師到底會有多少威脅。


  在大軍面前,任何個人力量,都是不足一提。


  別人都以為,老佛爺她們是在忌憚著那把大刀,或者忌憚著某個小鏢師。但只有他知道,高高在上的那位,其實不是忌憚某個人。


  而是,不能忍受對方的挑釁。


  多少年了,有誰敢在老佛爺面前有半分不敬?


  那人竟敢深入宮中,把親信太監生生打死當場,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這種人,殺還是要殺的。


  遇著機會了,讓手下人直接捏死就行。


  並不用大張旗鼓,沒那個必要。


  榮錄揮退康泰,一時意興闌珊,正想傳喚第九房妾侍前來侍候沐浴。


  就看到剛剛退到門邊,轉身將要跨過門檻的康泰,突然身形劇震,腦袋向後仰起,血水飛濺。


  巨大震響,此時才傳到耳中。


  「有刺客。」


  榮錄身前家將反應極快,伸手一提,就提著精鋼大盾和一柄矛。


  大盾頂在身前,長矛反射月光,他一撲就到了門前,準備沖將出去。


  自從新式火器大行其道之後,他們這些護衛,對付火器的經驗,也是十分豐富。


  他比誰都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固守,而是要主動出擊。


  最好的防守,永遠是進攻。


  不給對方製造壓力,左防右擋的,總會出現錯漏,到時後悔也來不及。


  隨著這員家將撲擊,提督府突然騷動起來。


  如潮水般的護衛手執刀槍衝出,封鎖四周,把水榭處圍得嚴嚴實實。


  「呯……」


  又是一聲槍響。


  護衛家將小腿劇痛,身體就控制不住前傾,鋼盾也微微下垂。


  剎那間,他露出小半的頭蓋骨,就被一顆子彈整個掀開。


  家將發出慘烈的嘶嚎,倒地抽搐直至無聲。


  與康泰眉心開洞的屍身,一橫一直,躺在一起。


  看著這凄慘一幕,沒人再敢站到門口位置……


  榮錄全身輕顫著,極度憤怒,又十分恐懼。


  他彷彿看到了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那隻槍已經頂到了腦門之上。


  身前十數個護衛層層疊疊擋得嚴實,可是,榮錄卻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安全。


  他不知道敵人在哪,也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再次發動攻擊。


  他甚至都不敢離開水榭,儘管門外有著數十家將護衛。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榮錄愣了好一會,再沒聽到槍聲,才驚魂未定的大聲咆哮。


  「去,派兵,派大兵,到源順鏢局,把他給逮住,我要親手剝了他的皮。」


  還沒等到身旁親信將領應聲,榮錄又揮手止住。


  「且慢,不能去,這時萬萬不可輕舉妄動,這人似乎是沖著康泰來的。冤有頭,債有主,他也沒必要非得殺我不可,最好不要激怒對方。」


  對方竟敢跑到提督府,當著他這個九門提督的面,直接殺死武衛軍五品參將,還殺了自己身邊一個武藝極其高強的六品游擊。


  殺官這事,在對方的眼裡,好像就是家常便飯一般,一點也不手軟。


  瓷器不與瓦罐碰,自己位高權重,身份高貴,與一個江湖人士如此鬥氣,很不明智。


  所以,不能派兵過去。


  「約翰先生,看清楚了沒有,刺客到底身處何地,又是如何發起的攻擊?」


  榮錄如此身份,身邊的人才自然很多。


  除了一些精銳家將護衛之外,還有一些火槍手。


  不但如此,他還專門高薪聘請了花旗國火器專家,時時問計。


  見著剛剛這三槍,榮錄被打寒了膽子的同時,心裡升起了無邊疑惑。


  自己這水榭歌台自己知道。


  四面有著家將護衛封阻,不明身份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摸到附近。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歌台四周,方圓百丈之內,並沒有高大樹木可以作為藏身之處。


  圍牆之上,還有著一營精銳輪流值守,更不可能有人在牆上發動攻擊。


  那麼,子彈是從何而來?


  這才是他心中驚懼的原因。


  「敵人是在千米之外開槍射擊的,不但槍法精準,而且能夠作出神奇的預判。從康將軍身死,到崔將軍持盾沖前這一瞬間,他已經作出了後續方案,並且,執行得十分完美。對了,千米距離,就是你們常說的三百多丈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在隔著兩條街道遠的福源酒樓三層開的槍。」


  拿著望遠鏡,探出窗戶瞧了瞧,花旗火器專家約翰先生眼中就露出一絲憐憫,轉眼立即掩飾過去,又不緊不慢的說道:「能用步槍在如此遙遠的距離射擊,還有這樣的精準度,在我們花旗國也是不多見的,提督大人還是小心為好。」


  何止是不多見,簡直是萬里挑一。


  每一個都是軍中的大寶貝,能主宰一次小型戰爭的勝負那種。


  『也不知是哪一國的狙擊手,想要提前開始行動嗎?』


  這位大青國提督竟然惹上了如此可怕的對手,自己是不是早點抽身呢?

  一個不好,就給他陪葬了。


  約翰並不認為,這是那位先前談論的鏢局武夫所為,據情報說,那位沒有上過戰場,就算是短槍用得好,最多也就算得上是一個普通槍手。


  槍手與槍手是不一樣的,尤其是這種需要對彈道、風向風速和一些繁雜計算精通的狙擊手……


  沒有掌握深奧的知識,沒有經過上萬顆,十萬顆子彈的射擊訓練,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榮錄老奸巨猾,哪裡看不出這位火器專家的心思,對方的情緒掩飾在他的眼睛之下就像小孩子把戲。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驚懼。


  連花旗火器專家,也對此人害怕,太危險了。


  「去,你親自過去,把康泰派出的槍手,全都招回來,先前的伏殺計劃,就此作罷。」


  榮錄指著一員家將,說了一句。


  他決定,今晚就在水榭歇著,就讓人在身前一直擋著。


  天塌下來了,也不離開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想個法子,一勞永逸,把此人除掉才行。」


  心裡想著事情,榮錄臉上時而兇狠,時而喪氣。


  轉眼又皺緊眉頭,冥思苦想。


  徹夜難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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