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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使我不得開心顏

  隨著生死擂雙方,檢查過身上並沒有攜帶兵器和暗器,全身上下,甚至都不存在任何尖銳物件之後。元大先生以及京城各大武館鏢局主事人,方才上前,說一些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和氣之類的套話、空話。


  這些話,其實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


  只不過,就算心裡再怎麼想,明面上肯定不能這麼說。


  各懷心思的看著兩人上台,想著這場大擂之後,京城的局勢變化,自己這些人,又將怎麼行事……


  會友鏢局鏢師,大都站在西北角,顯得較為輕鬆。


  三鏢頭張重華的實力,他們這些本門鏢師,多數都是領教過的。


  很少人相信他會輸了生死擂。


  「三師父會不會有危險?」一個青年鏢師,有些擔心。


  「他怎麼可能會輸?七生你進鏢局太晚,不知道駝獅的威風,更何況,近些年三師父已經把夫子三拱手推到了王霸天下的境界。就算是源順的王總鏢頭對上,短時間之內,想要打破他的架子也是十分艱難的。」


  一個中年人笑著訓斥了一句,又道:「那張坤搏下了偌大威名,被稱為狂刀,但他最拿手的功夫卻是刀法。如今沒刀在手,遇上三師父,那豈非被打成三歲小兒般難看。」


  「哈哈哈……」


  這人一說,四周就傳出鬨笑聲。


  「你們還有一點不知道,如果沒有這場變故發生,三師父已經準備閉關靜養,洗髓大成。也就是說,他如今已是掌握了洗髓勁。找到機會,隨時都可以一步踏入宗師境界。」


  「半步宗師!」


  四周鏢師更是驚嘆不已。


  「難怪三師父提出生死挑戰,原來是想親手給青山、鳳鳴兩位師兄報仇雪恨啊。大師父和二師父都沒有阻止,想來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徹底把源順鏢局起來的勢頭打下去。」


  這些年來,會友鏢局綜合實力,明明排行第一,鏢師們出門在外,卻是聽了一耳朵的大刀王五。


  人家一個人的名聲,把自家一個鏢局的名聲都壓下去了,讓人怎麼也不舒服。


  領頭扛把子打不過人家,這倒也沒什麼,自己這邊後起新秀之中,不知比源順鏢局要強上多少。


  除了銀槍李堯成,被稱為京師後起之秀中第一人,更有魏青山、陳鳳鳴等人一步一個腳印,穩步精進。


  他們實力日漸強橫,還於仕途一道步步往上爬……


  在後輩底蘊這方面,把源順甩出了八條街。


  但是,就過了這麼些天,事情起了變化。


  不但李堯成的名頭,被張坤壓了一頭……陳鳳鳴和魏青山兩人,竟然雙雙命殞,折在了源順鏢局同一個人手上。


  風向就徹底又變了回來。


  不怕你人多勢眾,我只出一人,就可以壓制一代。


  與當年的情形,何其相似。


  「這場比武,雖然有著以大欺小之嫌,卻也顧不得了。關乎鏢局氣數之爭,不可大意。錯過今日,源順再無力量與會友相爭……」


  李堯成木然站在後面,身旁就是他的師父宋采臣,看著愛徒一臉萎靡,宋師傅輕聲道:「你還是想不通嗎?」


  「我永遠也想不通,這事說起來,其實我也有責任的。張坤與我同破綠柳山莊,怎麼也算盡了武人本份,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算是得罪了宮內一些人,那也問心無愧。可是,陳師兄和魏師兄他,為何偏偏要插手到宮內追殺一事當中去?」


  兩人已死,李堯成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話里點到,。


  他真正不理解的還是,為何會友鏢局打開門做生意,不能做到純粹一點?

  這樣的宮廷,這樣的朝堂,有什麼必要為他們奔走呼喊,衝鋒在前?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李堯成覺得有些不開心,就像有重重繩索綁住了自己的手腳,進亦難,退亦難……


  一邊是江湖道義,一邊是同門手足,他站哪邊都不好。


  「當初,宋前輩能一眼看中你,盡傳衣缽,也許就是看中了你這股銳氣吧。」


  宋采臣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看著擂台上的那個年青人,同樣的一腔銳志,不同俗流。


  「從此,天下又少了一個逆流直上之人。不知是幸甚,還是不幸?」


  ……


  相對於會友鏢局內部其樂融融,信心滿懷。


  源順鏢局這裡,卻是亂糟糟的,如同放出了一大群鴨子。


  洪華通臉上全是不滿,「我早就說過,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事故。這樣揮刀亂砍一氣,當時或許是舒服了,卻惹來無窮後患。今日之事,無論勝敗輸贏,鏢局的日子都要難過好一陣子。」


  不是說,你惹了人家,人家打死你就沒有後患。


  相反的,打死了你,更要防著你的親朋故舊,心裡有著疙瘩,更要把所有屬於你方的勢力,全都壓制清洗。


  這才是鬥爭的真諦。


  洪華通倒是看得明白。


  他身為父武義學的總教諭,平日里不但傳授學生武藝,還傳授經世致用之道。


  多數時間講的是君君臣臣,忍讓和諧之類的東西,並不鼓勵學生好勇鬥狠。


  鏢局,只是一份生計而已。


  一直以來,他就對張坤不喜歡,認為這年輕人鋒芒太盛,不懂得溫良謙讓的道理……


  還有,他直至如今,內心之中也仍然懷疑,自己親傳弟子羅七,包括羅七的父親羅威,就是死在張坤手中。


  可惜,沒有證據。


  這話連私下裡都不太好說出來,一說就是破壞鏢局團結。


  不說歸不說,心裡這股悶氣,卻是憋得慌啊。


  此時,怨氣上涌,想到鏢局以後的艱難,很是不滿。


  「是啊,他沒進源順鏢局之時,大家上下同心,也沒見引來這麼多江湖朋友針對?最難受的是,出了闖皇宮一事,誰也不知道,那把屠刀什麼時候砍到咱們的腦袋上來。」


  祁福林嘆了口氣,倒是沒有開口指責張坤,而是憂心於以後的出路。


  孫子還小,兩個兒子都是不成器的,學文文不成,學武武不會……


  他還想著哪天走一走宮中的關係,替自家兒子謀一個衣食無憂的職位,也好吃吃皇糧。


  這下可好,被后廷西宮盯上了,一切都泡湯。


  只要沾上源順鏢局,別說謀得一官半職,不被人暗中害死就算是不錯。


  人老了,就想追求安穩。


  張坤這種見誰都揮刀亂砍的性子,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源順鏢局從此多了風雨,不好辦啊。


  大刀王五站在最前,抱刀而立,一句話都沒說,從他嚴肅的神情之中,卻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一樣很不美好。


  這一戰,打贏打輸,都是輸了。


  何況,他也想不出,張坤到底怎麼才能從擂台上活著走下來?

  看著身旁不遠處寶貝女兒緊握著雙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台上,緊張得連眉毛都豎了起來都不自知,他就忍不住暗暗嘆了一口氣。


  ……


  泰和樓三樓,此時已然坐得滿滿當當……


  從開啟的屏風處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不遠處擂台上的情形。


  靠窗雅座之上,一個身高丈八,肌肉鼓脹如同一座小山般的金髮漢子,正低頭撕著一頭烤全羊。時不時的端起紅酒一口飲下,偶爾抬頭,饒有興緻的看著擂台。


  「安德烈先生,可是對台上兩人有興趣?不如,等到他們決出勝者,我就運作一番,讓你上門去打上一場?」


  旁邊一個身著筆挺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的中年,笑著說道。


  「花拳繡腿的,有什麼意思?這些人都是關起門自己來玩,真能打的沒幾個。吃肉喝酒,看看猴戲就得了,沒必要與猴子真的下場玩耍。」


  安德烈說著古怪口音的華語,目光四顧,就見眾位食客盡皆低垂頭顱,當做沒聽到自己說話一樣,才滿意的呵呵輕笑:「倒是聽說那萬花園裡,不但風景絕美,還關著獅子老虎黑熊。哪天進去與野獸角力,那才有趣。」


  「是,是……」


  眼鏡通譯聽得滿頭大汗,訕笑著正要說些什麼,他想告訴安德烈,其實大青朝也有很厲害的武者。


  還沒開口多說什麼,就聽四周遠遠近近傳出一聲喝彩。


  一個公鴨嗓子尖聲叫了起來。


  「開打了,開打了。」


  「到底是駝獅老當益壯,碾壓對手;還是狂刀逆勢翻盤,笑到最後?有賭未為輸,買定離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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