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金頭
其實我一直都可以看出來瘦猴對宋子文的忠心耿耿，他比那個一直話很少的死人臉要忠誠很多，所以趙無極在對瘦猴下命令的時候，瘦猴看了看宋子文，而宋子文又看了看我。
“下幾鏟子看看吧，又不費事。”我說道，說完，宋子文也跟著點了點頭。
瘦猴放下了裝備，嘟囔著下鏟子，隨著幾鋼管下去，瘦猴就來了興致，道：“哎呦，下麵還真的有東西！”
宋子文走了過去，看了看洛陽鏟上帶出來的土，土裏夾雜著白色的東西，應該是封土的石灰層，他有點不可思議類似於自言自語的道：“不應該啊，就是有人不知道在地下的深處已經有人埋了，認為這裏的風水好所以在這裏修了一個墓，既然能找到這裏來，對風水不應該是一竅不通，那就絕對不應該把墓給修在這裏才對啊。”
“一個風水穴裏，有兩個墓穴，這本身也是風水大忌。”我走了過去，雖然不懂，但是看瘦猴跟宋子文的表現，在這最不應該出現墓的麒麟頭，絕對是真的有一個墓。
“很好解釋，不是這個人不通風水，正是他太精通風水了，才會把墳給修在這裏。”趙無極這時候說話了，他走了過來，捏著泥土道：“按照你們風水上的理解，這個地方是麒麟出水地貌，山下的這個墳的後人定然非富即貴，但是如果在這裏修一個墓，就等於是破了主墓的風水，為的就是壓製整個麒麟伏臥出水的地脈之力。”趙無極道。
“那他娘的得多大仇？”我嘟囔道。
趙無極說的不無道理，甚至可以說的很有道理，那就是在麒麟頭部修這個墳的人，跟這個山本身的墓主家有深仇大恨，所以故意在這裏修個墳，為的就是破法，但是，別說在麒麟頭修墳的人後人傷及男丁，在別人的墓穴之上再修墳也是風水大忌禍及後人，這簡直就是一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甚至有點同歸於盡的架勢。
而且，這並不是一個很劃算的買賣，山下的墓穴主最多用不上此地的靈氣，可是這個墓的主人後人則會極大的遭殃。
“別討論了，這個墳又不深，咱們下去看看不就得了？”瘦猴道，說完，他招呼了一下死人臉，倆人又下了幾鏟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大概的圖紙，我湊過去看了看，這個在麒麟頭的墓不大，並且埋的並不深，瘦猴跟死人臉都是行內的高手，不一會兒就打通了盜洞，瘦猴在腰上綁好了繩子道：“我先下去看看。”
我們緊跟其後，我這算是第一次下墓，心裏還十分的緊張，下了地之後腳接觸到地麵，我隻感覺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兒，我們現在在地底下，而地底下卻還有一個建築。
“這地有人來過啊。”瘦猴這時候說道，因為我們在一進來之後就都打開了手電，在我們的頭頂，距離我們打的盜洞不遠的地方，我們看到了另外一個盜洞。
有人來過這裏，這句話讓我們都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我老爹楊當國，因為這個山，就隻有他一個人在幾十年前來過，起碼我們知道的就他一個。
不過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追隨我老爹的足跡，現在有證據證明他來過這裏，還讓我們更興奮，起碼我們現在終於觸摸到了當年楊當國的蹤跡。之後我們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墓室真的十分簡單，墓主人就不是為了給自己搭建陰宅而修建的這裏，看來就是為了單純的想破掉風水陣。
墓室不大，也隻有在墓室中間那裏有一個棺材，是一口石棺靜悄悄的在那裏呆著，瘦猴有職業病，看到棺材就興奮，他趕緊招呼死人臉道：“走，搭把手去開了！不管這人是為啥在這裏給自己搭墳，能在這麽深山裏修墓的人肯定也肯定有兩把刷子，怎麽著也會帶著兩個寶物吧？”
死人臉跟著瘦猴去開棺材，這時候宋子文對我道：“兄弟，第一次下地吧？走，四處看看，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麽線索。這棺材不像是打開過，楊當國既然來過這裏，不會是單純的看看。”
“的確不是單純的看看，他還在這裏給墓主人燒紙錢了。”趙無極這時候指著棺材前的一堆灰燼道，這一堆灰燼，真的像是祭祀之後留下的，而且時間不會很久很久。
不知道為什麽，趙無極說這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讓我有點古怪，這讓我很不舒服，我沒接他的話，因為他在提起我老爹楊當國的時候，我總感覺他多少帶點嘲笑與戲謔。
就在我跟宋子文準備去四周轉轉，看我老爹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的時候，那死人臉卻沒有跟瘦猴一起開棺，而是朝著我們靜悄悄的走來，我用手電掃過去，在這種光線之下，看著死人臉的那張臉，我終於知道別人為什麽會給他起這個外號，因為實在是太像了，我繼續用手電掃了一下瘦猴，發現他也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臉上似乎有很大的無奈。
“武元吉，你幹什麽！”就在這時候，我身邊的宋子文叫了一句，接著我的瞳孔瞬間的收縮，因為我看到一把刀對著我刺來，這一切來的突兀，一轉眼，這把刀就無限放大在我眼前！
宋子文衝了出去，在這危急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那把刀，順勢一巴掌對著死人臉就抽了過去，而我則嚇的趕緊後退了幾步，對著死人臉叫道：“你他娘的又瘋了？！”
“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死人臉還在那裏掙紮，他看著我，雙目通紅，似乎跟我有滔天大恨一般。
“我看你真的是有病！”我對他叫道，這個死人臉一直因為我是楊當國的兒子而對我有敵視，但是那不是已經沒事兒了嗎？怎麽現在又跟發瘋了一樣的對著我衝了過來？
“哎，你冷靜，冷靜知道沒？！就算你舅舅是死在了這裏，也跟楊兄弟沒關係啊！”這時候，瘦猴也跑過來抱住了死人臉，但是死人臉還是在掙紮，他的眼睛裏似乎隻有我，眼神也告訴我一個信息，就是殺了我。
“放開他。”這時候，趙無極走了過來。他站在我身前，雙手背後。
我瞬間氣惱了，真的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我他娘好歹是你外甥，你就這麽想看著我被人拿刀追著砍？
“想殺他，先殺我。”趙無極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宋子文估計也愣住了，他鬆開了死人臉，死人臉此時瘋了一樣，什麽也不管，直接就對著趙無極衝了過去，趙無極雙手還在背後，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死人臉放在眼裏。
眼見著那一把刀就要刺中他，我都有點替他緊張了起來，叫道：“你別太托大了，小心啊！”
趙無極卻在這個時候，伸出一根手指，緊接著我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金屬聲，竟然是趙無極輕輕的一彈，死人臉的那把刀就脫手而出，趙無極一個跨步，剛才的那一根手指就繼續頂在了死人臉的額頭。
瞬間寂靜無聲。
死人臉整個人都僵硬住，而我們都大氣不敢出。
“再怎麽著，他也是我親外甥，當著我的麵就想殺他，當我是死的？”趙無極又是往前一步。
“兄弟不要！”宋子文擔心他對死人臉出手，趕緊製止，而趙無極這一步的氣勢極大，卻隻是輕輕的在死人臉的臉上拍了一巴掌，很清脆，接著他說道：“想殺楊當國，你還差的太遠。”
——這種尷尬的氣氛隨著死人臉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小聲的抽泣而結束，宋子文問瘦猴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那棺材是有血字，是他舅舅留下的。”瘦猴聲音很小的說道。
我走了過去，道：“什麽字？”
宋子文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卻沒有理我，而是拉著瘦猴走向了那個棺材。
趙無極的那句話，就一句，就讓我跟宋子文的關係陷入了僵局，我心裏難受極了，這他娘的到底要我怎麽跟宋子文解釋我跟趙無極的關係？
我們來到了剛才一開始死人臉站的那個位置，打著手電可以看到棺材上有一排血字，血字的內容很簡單：楊當國害我，宋家人切記勿信楊當國。血字的題款則是宋嘯林，看完之後，是個傻子也能猜的出來這個宋嘯林到底是誰，肯定就是死人臉的舅舅，而死人臉就是看到了這個瞬間暴走，所以才會如同發瘋了一樣的想要殺我。
“按照他的年紀來算，這個宋嘯林出事兒的時候他才多大？跟他舅舅能有這麽深的感情？”我問宋子文道，雖然我現在都有點不太敢提舅舅這個詞，生怕他想到我跟趙無極的關係。
“元吉算是宋家的外甥吧，他生出來的時候父母就沒了，是他舅舅收養了他，他舅舅沒有娶妻更別提子女，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孩子看，但是就是那一次之後，宋嘯林一去不複返。”宋子文道。
他這麽說我倒是理解，為什麽死人臉會對他的舅舅這麽在意，這種感情我是無法理解的，比如說這個趙無極是我舅舅，如果他出了什麽事兒的話，我會不會因為他而瘋了一樣的找人報仇？答案是不會，親情雖然是血濃於水，但是沒有相處和經曆，親情有時候也很枉然。
“楊兄弟，也不怪死人臉，要說吧，你爹楊當國也真不是東西，他明明是找宋家幫忙呢，結果把幫忙的人全都給害死了，這不算是恩將仇報嗎？”瘦猴說了句天大的實話，其實我現在也很不好意思，再看死人臉，我忽然感覺他很無助，也很茫然，對於他，我隻能說此時此刻我充滿了愧疚。
我對著死人臉走了過去，遞了一根煙過去，道：“哥們兒，我知道你想殺了我，這沒啥，如果我換成你看到我也會眼紅，但是我跟你說實話，我從出生後就一麵也沒有見過我爹，他為什麽這麽做我根本就不明白。當然，我不是解釋什麽，如果哪天我見到他的話，我會幫他問一問。”
“滾！”死人臉頭都沒有抬，直接對我叫了一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話，說多了其實沒有太多的意義，我話裏的意思我想他會明白的。
就在我跟死人臉在說話的時候，宋子文跟瘦猴兩個人已經打開了棺材，並且我聽到了瘦猴的一聲驚呼，我著急知道這個棺材裏到底是什麽，就跑了過去，到了那邊之後，發現這個棺材裏有一隻金頭。 這個金頭， 一看就是清朝人的打扮， 還有長長的辮子！
“金子！”瘦猴笑道，他拿出了橡膠手套，一本正經的帶上手套之後，就要拿出那個金頭。
“慢！！”我道。
瘦猴道：“楊兄弟， 怎麽了？”
“這是我家先人的頭， 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認識？”宋子文看著我道。
“楊奉賢一脈， 這金頭就是楊奉賢之金頭， 可是他本應在九道河子楊家祖墳， 怎麽會在這裏？？”我納悶兒的道，難道當年我老爹打開了這口棺材，把祖上楊奉賢的金頭放在了這裏？
“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棺材裏的人，本來應該是你楊家的一個人！這山下麵的墓裏的人，跟你楊家有血海深仇，你楊家有人要截他們的龍氣，所以把自己給埋在了這裏，你不是說了埋在這個麒麟首位置的人傷及後人男丁？所以你楊家楊奉賢一脈斷子絕孫了！”死人臉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說了我見他這麽長時間以來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楊當國肯定是知道這裏，所以他來了這裏，把我舅舅給害死在了這！截斷別人風水的是你楊家，可是這個詛咒，楊當國卻想我舅舅背著！他還沒有娶妻生子就死了，他這一脈，可不就是斷子絕孫了？！好一個楊當國，我算是見識了！”死人臉繼續說道，他的整張臉上，寫滿了怨恨。
他說完之後，我們都沒有說話，我看了看趙無極，發現他站在那裏閉目養神，一看到趙無極的這幅表情，我就大概的猜到，或許這個死人臉的推測就是真的，也不得不說，這極其的符合邏輯。
此刻宋子文也看著我，臉上一副你原來是這麽來的表情，我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肯定是，這才是我爹楊當國來這裏的原因， 他來是改了此地的風水，正因為楊當國來這裏動了這裏的風水，我才能作為唯一的後人給生出來。
“哥們兒，有些事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家這一脈人丁不旺，不是因為這個墳地是原因，是有人不想我們家有後，再說了，僅憑一行血字能說明什麽？我爹真的害了你舅舅的話，他為什麽沒有把你舅舅裝進棺材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也沒看到你舅舅的遺體吧？”我道。
“這個倒是，哎，死人臉，趕緊去找找看，找找你舅舅的屍骨，起碼帶回去好好安葬啊！”瘦猴也對死人臉道，說完，我們幾把手電同時對著這個墓室掃去。
墓室不大，幾把手電的光照之下可以一目了然，但是卻是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屍體，也沒有骨骸，從宋嘯林死到現在不過幾十年的光景，在這樣一個墓室裏，絕對不可能連骨頭岔子都沒留下。
“你說會不會是這樣？我老爹當時可能真的想把你舅舅給留在這裏，但是你舅舅後來醒了過來，留了血字之後，想辦法逃了出去？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墓，而你舅舅是專業幹這個的，一個墓室絕對困不住他。”我對死人臉道，這是一個可能，如果這種可能性存在的話，也是化解我跟死人臉恩怨的一個契機，畢竟被一個人死死的盯著隨時都想要你的命這不是什麽好感受。
我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死人臉的臉上有了希望的顏色。
但是下一刻，我聽到瘦猴驚呼了一聲，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道：“下雨了？”
他的臉上，有一道粘稠的水跡，並且這個水的味道非常的腥臭難聞。在這裏怎麽可能下雨？我還沒說，宋子文就抬頭用手電往瘦猴的頭頂掃去，我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嚇的一個趔趄差點蹲在地上。
在瘦猴的頭頂，是另外一個盜洞。
在盜洞裏，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有一張長滿了褶子的人臉，他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正在那個盜洞裏死死的盯著我們，滴在瘦猴臉上的那滴水，就是從這個東西的嘴巴裏留下來的！
“舅舅！”死人臉叫了一聲，我們苦尋不到的屍體，就是在這裏，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鑽到了那個盜洞裏！死人臉這麽叫，那個人臉扭動了一下，那滿是褶子的臉似乎還對我們笑了一下。
也就是在現在，我看到了趙無極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把我們四個攔在了身後，道：“都出去，快點！這地方是整個麒麟龍脈的煞氣點，這個東西在這裏麵成精了！”
他不說還好，他話剛說完，那個東西忽然就從盜洞裏竄了出來，速度快的如同一道閃電！
我看到，他的渾身漆黑，不著寸縷，雖然還是個人形，但是他的身上跟他的臉上一樣長滿了褶子，這樣看的話，像極了一個人形的蜥蜴。
“快點出去！”趙無極回頭對我們叫了一聲，他這時候整個人的氣勢完全變了。
那個人影對他衝來，他不躲避，而是一拳頭打了過去。
這時候，宋子文一拳打暈了想要去攻擊趙無極救出他舅舅的死人臉，之後扛起他，對我們道：“愣著幹什麽？走！”
我抓住了繩子，開始爬往盜洞的上方。